曹文植、姜晟和伊龄阿一路同行,二月十三日来到杭州。新任巡抚与两位钦差同到,杭州城内自然又是少不了热闹。当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车驾马轿挤满街道,好像又过年一般。因巡抚衙门同时还暂时充作钦差行辕,杭州无论大小官员倾城到此拜贺,将此处挤得满满当当,又是一番别样的热闹情形。
先是福崧放炮开中门率杭州六品以上官员列队接旨,钦差宣旨之后,福崧将圣旨摆上香案。接着是福崧交印。伊龄阿接了印,再命人排开香案谢恩拜印,同时吩咐幕客写本回奏接印日期。众官又都上来叩贺。一时间,人声鼎沸,春风暖堂,直忙到日落月升、华灯初上才算完毕。福崧交了印,一个人冷冷清清,坐在远处一个僻静之处,默默地看着伊龄阿满面春风与道贺官员打招呼,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但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三分委屈,三分解脱,三分愤懑,还有一分的悲伤。
福崧正坐在那里发呆,听耳边有人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忧喜聚门,吉凶同域。大人虽被罢职,但却还能留在浙江,难道还怕没有翻身的机会吗?”
福崧扭头看,正是布政使国栋,他苦笑道:“国栋,我此时能够自保便不错了,何谈翻身。”
“福大人,您被革职,必是窦光鼐的折子起了作用。如果您能将他扳倒,证明他折子上所奏之事皆属虚妄谣言,您的红顶子还是能戴下去的,而且比您以前戴得更稳。”
“这么说,我同老窦已经是势同水火,再不能相容了?窦光鼐的为人与学问,我福某十分佩服,一直引为榜样,真没想到现在会闹到这个地步。”
“大人万万不可心慈,须尽快下手,以免让窦光鼐占了先机。眼下之急事,是拉住曹文植和姜晟。再将亏空之事,与伊龄阿交接明白,共商对付窦光鼐的法子。以你与伊龄阿的交情,这事是不难做到的。只要将这三人拢住,以后诸事可保无虞。”
“伊龄阿与我乃同窗之友,交往甚密。曹文植虽是个诸事不惹的不倒翁,我也有法子对付。听说姜晟与和珅有些近乎,但又不是和珅一党,对此人须小心,既要敬更要防。对了,你说的‘造账册’一事,办得怎么样了?”
“风声早已经放出,大多州县都已备好新账,不日全省之州县都将有一本‘新账册’以备钦差查询。大人请放心,这都关系着他们的前程呢,没有人敢不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