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册子张开,书页翱翔。
那些字,脱落在空气里,细得抓不到,捏不着。
却让人看到磅礴的侧脸下,戴着内疚打造的珠宝。
神秘在中央,背着火的阴暗。
清醒在两旁,合掌,谦恭闭合邀。
“请读它们。”
诗脑将身体从【白门】拔出,唠唠叨叨自己的经历,从尘土战场到达纯净上界的历史,嘴角涌烟,那是条线。
“你不去读,我也没有办法。我讨厌拷问,我喜欢猜谜。”
笼子里的血迹一直拖向前方,一路上经过明暗交错的长廊,摇曳巫火的烛架,瘦弱屏风,铁索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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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软禁自己,让我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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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手里的《梦与样本采集合约》,整个眼角向上跳出,带着陈韵的气息。
“取时已经失败了,你跟它都只是【书写者】的样本,他没有关心你的意思。整个极渊阁前门与一层前厅都被毁掉了,放你出去,也只会遭到屠杀,这里才是你应该称作“家”的地方。”
“家在外边,家在梦的郊外。”
“你看看,她又在说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了。”
她合上书,弯曲眉毛,从审议会的争吵中逃跑,字符盘旋而下,跟在那一缕棕色长发的边缘处,出了门。
第二天的审判,也如期,无忧无虑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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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审议会与梦界的最高存在——白十字相遇,并以此决定对于王座女子——“凶阳”的审判,这事儿拖了很久,人们不安起来。
由于碰上法律无法触及的审核议程,“凶阳”是例外,需要另外的法典支持,如有必要,需要创造新的法典来辩明她的所作所为与身份归属。
而今天,人们在审议会上,看到了她的影子——那些失落在黑塔的屠梦主义者。
白十字端坐中央,手心里捏着黑十字的吊坠,那枚一模一样的十字架。她看着手心里的她,情不自禁触摸她,又怪她,怪.那些无意识的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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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十字坐在一旁,刻意空出一把椅子,隔着白色衣裳,不住遥望。她是想坐过去,碍于面子,又在心里不住反抗,额头湿漉漉,手心也不曾干过,就连双腿之间也似有似无的湿滑起来。不住想,白十字今天着了裙装,肩头微小,灰绿色长筒袜,首冠明媚,最下处,裸露的脚踝,她没有穿鞋的习惯。白十字荡起***错之间,我注意到她在脚腕上系着红黑色的腕绳,一群不做声的小铃铛。她看过我的灼热脸颊,指了指铃铛,将耳朵造向天空,典型的精灵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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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得入迷了?”
我害怕那全场目光向我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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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什么?孩子不知道身体可以欣赏,那是父母的失败。书写者没有说,你也擅自规划?”
“我失败了....我熄灭了太阳。”
“嘿,是她啊,”不知何时坐到身旁,她举手,拧过我的头,我感到她耳垂的热量,口齿间流云和含香。“是“凶阳”的责任,你想替她开脱?嘛,就算这样,我也允许。我允许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像上次在【产房】里的你?”
“不......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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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深看她胸前垂挂的宝钻,钟摆形的肩饰,真是异常可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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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哪里?”
对方一脸疑惑,她以前对于珍贵和稀有分不太清,现在也是。
我只能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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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议院与崩时殿比邻。
前者负责生产,后者适合加工。
从崩时殿的顶层眺望,可以瞧见,一黑一白相拥而坐。
“你看得清楚?”
“近视,不是很清楚.....”
洛眯起眼睛,忽然红了脸。
“喂!你在嘲笑我吗!”
“近视光学镜片需要相应的造物知识,精尖的造物结构派才可以生产。”
“跟灯塔透镜的不一样,是吧?”
洛很失落,目光陨落,落到心里。
就算是最好的近视眼镜,也无法看到父亲的模样了。
这才是最悲伤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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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审议会无法做出审判,因为她的造物不是命言造物,现从的法典也没有记载类似的事件。”
“等等,历史上没有类似的事件?”
“口头传说而已,但不能保证不是故事。”
洛很愤怒,整个人火辣辣的,露儿尝到,担忧起乔治老爷爷。
“书写者,书写者能够被审判么?”
露儿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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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够审判书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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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景瞳闭了口,目光躲闪着,生怕被人逮着。
这是自己今生说出口的,最磅礴的,最内疚的话了吧。
【却让人看到磅礴的侧脸下,戴着内疚打造的珠宝。】
她对我说过,“她”也对我说过。
而至今,如果那名全身骨白的,正在被审判的女孩,能够赞成我的话,那么如今能够审判书写者的人,或许就应该走来。
走向哪里去呢?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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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者的光之所,没有记载,没有历史,没有人见过。它是位于产房之上的伊甸园。我...”
为什么要停顿?
“是那些人,曾经有人,试图找寻书写者的真实身份。造物者知道,物质可以无限再分,也可以无限整合,人无法去描述没有见过的东西,也没有办法想象超验性的存在。这些都是这个世界——梦界的收束端,书写者就是从那里建造了梦界。如果说,有人凭借记载才能探寻到书写者的所在,那只能是违反生命逻辑的“神”才能做到的。但我们有哪一部分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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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者.....不可能是神吧?这样说的话,我们的逻辑应该更加强大。因为.....有些奇怪,我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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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者必须按照逻辑来设计梦界,否则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设计是正确的?”
“或者,他的逻辑更加强大?”
“但总有可能实现逆推的方法,这是可逆的过程。”
“再者.....他按照纯粹的偶然性创造梦界?逻辑不存在,想要填充“逻辑”这个位置,只用我们个体的逻辑就可以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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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景瞳皱眉,这跟记载说的不一样。
但没有记载的东西,会是什么?
前方,露儿,我的第二个梦体,一名孩子,也是洛丽塔的朋友。千歌与流灯是兄妹,打量护栏边上的我,崩时殿的边缘,那些瓦片闪烁,云依旧暖和,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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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梦界记载的书写者?”
“主要是黑十字和白十字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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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回身,看向审议院中央。
难道我父亲的死,也是在一种奇怪的逻辑中产生的?如果是纯粹的偶然性,父亲的死所必要的原因和条件都是谁安排的?【久眼】作为我的梦体,也是纯粹的偶然?黑白十字究竟是选择性记载,还是诚实的转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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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议院中央,女孩也在朝这边观望,刻满伤痕的脊梁,歪曲了唇,添加几滴泪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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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见白十字,我必须要去一次,这里让我困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女孩摊开手,搜寻众人目光。月亮骤然明亮,有人在上边放置了光。
“那还得等到审议会结束才行。”
千歌拉着流灯拘身。
“正好,多谢了这月光,这影子里,可以拿出些东西来。”
露儿疑惑,活性剂的影子一闪而过。
“这可不是活性剂之类的东西。”
露儿的脑子空白,被流灯画上繁雅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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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蛋,被掂量。
直到缩景瞳的目光与蛋接触,他才意识到问题走向何方。忽的,看到一些零碎胶片格,光之所,王座,时灵,取时,蛋,超验性存在。
一个伟大的想法,此刻,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