嫘祖拉着昌意的手,两个人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唠了有多久,而且昌意的妻子也在其中不时插上几句话,远在一边数母鸡拨地次数的赢猎不时还能听到三人发出欢乐的笑声。没有打扰嫘祖与昌意一家人的天伦之乐,看着眼前的一切,赢猎越发感觉孤独与寂寥!
直到昌意的肚子再次发出咕噜咕噜地叫声时,嫘祖一愣,有些歉意地看了昌意一下,道:“你看我,回来就只顾着和你说话了,你肚子很饿了吧,都听到你肚子咕噜咕噜地抗议了。对了,你的那位猎子兄弟都快忘记了,你先去陪陪他,我去给你做饭吃。”言罢,嫘祖领着昌意的妻子做饭去了。
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昌意只见赢猎蹲在地上发呆,母鸡也似乎把赢猎当成了一方木墩,围着赢猎在地上抓抓挠挠。空荡寂寥的心绪让远在门口的昌意都能明显地感受到。来到赢猎跟前,说道:“猎子兄弟,刚才实在不好意思,都快一年没见到母亲,心中不免多了一些话语,让兄弟受到了冷落,请见谅!”
扭过头,见到昌意连腰都弯下了对着自己一拜,吓的赢猎赶忙跳开。自己受了昌意的一拜,不知道上天会不会给自己降下天雷把自己劈成个里焦外嫩的酥鸡……“昌意大哥快快请起,小弟我可受不了你的这一拜,再说了,许久没见到母亲,这样的心情我能理解。假若你还盯着我不放的话,反倒会让我于心不安。”
昌意也学着赢猎的样子蹲在地上,说道:“猎子兄弟,你刚才是想家了吧。”
赢猎双眼迷蒙地说道:“是啊,想家了,可是想家又能如何?不想家又能怎么样呢?我的家永远都是那看似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的地方。”
昌意奇怪问道:“猎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家怎么会成为‘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呢?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的家不就在那大山深处么?等天下太平了,我陪你一起回家!”
赢猎双眼微闭,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大山中的家可以回去,可我原来的家呢?
昌意一把拦上赢猎的肩膀。可能是猎子与家中的人闹了矛盾,或许有其他的苦衷,虽然现在他没有说,但以后或许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昌意刚刚回到家中的那份兴奋悄然消失。自己兄弟的家都不知何日才能回,那天下又有多少百姓只能对月思乡?心中那份为天下黎民谋幸福、图安稳的心更加坚固扎实地落在昌意身上!
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心中的事情过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昌意妻子喊两人吃饭的时候,赢猎才回过来神。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心中的那份不开心全部摇出去。失声笑道:“今天是大哥回家的日子,应该开开心心的,我怎么能让这种心绪传染到大哥的身上,呵呵,以后我也会有机会回家的,您说呢?”
只见昌意凝重地说:“猎子兄弟,我决定以后让全天下的百姓都不用像我们这样把回家当成一种奢望!”
赢猎愕然!不把回家当成一种奢望,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自己不能想象,至少五千年以后的时空中,回家依然是多少人心中的一个梦。不知道有多少人只能在梦中忆起家乡的样子,梦醒后,不知道有多少枕头被泪水打湿!
不想打击昌意心中的那份热忱,赢猎笑着说道:“好!我祝愿大哥早日能实现愿望!不过,我现在好饿,肚皮都快贴到脊梁骨啦,再不让我吃饭,我肚子可就要唱罢工歌啦。”
昌意听到赢猎如此一说,哈哈大笑。这位赢猎兄弟果然非同寻常,一句话,就能把刚才沉闷的气氛冲散。这足以显示出一个人的心态,更是一个人的调控能力达到极高位置的体现!
跟着昌意来到房屋里面,从外面看,这茅草房屋非常地不起眼,可里面却别有洞天。正对着门,就是一木制桌椅,正屋两边是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帘子隔开,帘子上面的图案细腻而又巧妙。案几上燃着散发出幽香的烟炉。泥陶制成的瓶瓶罐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右手边的一间房子靠墙位置。两人围在桌上坐下,赢猎听着昌意说一些过去的趣事,昌意的妻子端着饭菜上来了。赢猎连忙站起,接过饭菜摆在桌子上面,又是对着昌意的妻子道:“谢谢大嫂,您辛苦了。”言罢又让昌意去请嫘祖出来吃饭。
昌意惊讶不已地说:“赢猎兄弟,你坐下就是了,母亲与我妻子他们在里面吃,我们在这边吃边聊。”
赢猎哪敢让嫘祖为自己做好饭菜后连桌都不让上啊。只听赢猎说道:“昌意大哥,我们是不是结义的兄弟?”
“是,这跟吃饭有什么关系?”
“你先别说,听我说完。既然是兄弟了,那么你的母亲也就如同我的母亲一般,一家人,干嘛还要分开用餐,那样岂不是显得特别见外。而且我都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我们在一起吃饭难道还要分开么?”
“可是,女人是不能和男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何况你……”
“昌意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人怎么了?为什么女人就不能与我们男人在一起吃饭呢,更何况,她们一个是你的母亲,一个是你妻子,吃饭都要分开,哪里还有一家人的样子……”
“不是,猎子,你听我是,这个规律历来就有,我们不能坏了祖先定下的规矩吧!女人是不可以登台露面的,今天就是把你当成了兄弟才带回家……”
“规定是人定的吧,既然是人定的,那么符合我们的行为准则,我们才去遵守;不合情理的话,我们就改变规定。毕竟,人是活的,规定是死的,活人怎么可以被死规矩羁绊呢,如果一直按死规矩来做事,那么我们总是束手束脚的,还要这些规矩干嘛?”
昌意顿时哑口无言,对着妻子说:“那就按照猎子兄弟的话做吧,快请母亲上座。”
话音未落,嫘祖直接从里间走了出来,腰上还绑着一块类似围裙一样的东西。这个打扮实在让赢猎吃惊,可也在吃惊之余对嫘祖的敬意更加一层。在这个时间,这个社会还是有着奴隶制度的,昌意身为一个族长的儿子,家中必然有很多奴隶,可为了一顿饭菜,嫘祖能亲自下厨,这足见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爱有多么深!
“赢猎,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今日是我儿昌意回来的日子,我不想拂他的心。今日我便破例与你们在一起吃饭,虽然我也非常认同你的观点,可规矩就是规矩,老祖宗遵循了这么久,不能因为谁或者是因为某件事情而改变,任何人都不可以!”
听到这里,赢猎顿觉索然,可恶的奴隶制度,可恶的封建制度,更加不可理喻的人们思想,连嫘祖都不能跳出这个圈,何况是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