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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沽河秋歌(4)

杨巧云被高高地吊在杨庄村杨家祠堂的屋梁上。比狼还凶的畜力秀才一只膀子用绑带吊着,一手卡着腰,围着巧云左右乱转,眼瞪得滚圆,凶光照着巧云乱刺,厉牙厉齿地喊着他认为什么都能解决的“打、杀、砍”,说:“把党员、粮食、武工队统统给我说出来,不然我杀了你,我零割了你,我扒了你的心……!”巧云呢,很安然地看着畜力秀才紫不溜的麻子脸,不紧不慢地冷笑着说:“粮食留着给八路吃,我不能告诉你,党员留着领导人民消灭你们,我也不能告诉你,武工队留着要你的脑袋,我当然更不能告诉你!”畜力秀才气疯了,咆哮着,重复着他的老一套说:“我割了你,我扒了你的心……!”同时又乱踢乱打巧云,嘴里又像呼口号似的喊着:“快说,快说,你说不说?你说不说?”夹在畜力秀才的吼叫声中的是巧云的回骂声:“坏蛋!你妄想,你妄想……”畜力秀才打了一阵,大约累了,像日本人使唤狼狗一样地对朝八说:“朝八,上去给我揍!”朝八的确也是一条很听话的狗,一听畜力秀才呼喊,忽地站了起来,揉了下黄绚绚地鼻涕,憨头憨脑地摸起一根拧好的绳子,照着巧云的背一窜高一绳子,嘴里嗷嗷的叫着,有节奏的打着。这个呆货几绳子把巧云打折了气。畜力秀才窄细的黄眉毛忽然一纵想:“打死?便宜了她。再说张子文那个笑面虎争我的保长缺,我还未对付他。”于是忙把小手对朝八一摆说:“停!”朝八把绳子一摔,像狗一样地蹲在一旁短舌头一张,说:“我朝(操)你妈,不说弯(俺)还揍!”停了一气,巧云甦醒过来了,畜力秀才又奸笑着说:“哈哈,巧云!上面那三件事你不说就不说吧。我再问你一件事,这件事你不说,我马上扒了你的心!嗯——听着”畜力秀才把头一歪紧盯住巧云说:“昨晚上你什么时候到的张子文家?你们怎么商议的?你们准备干些什么?”巧云听出了畜力秀才的意思了,暗暗地说:“好啊,我叫你们来个鳖磕鳖!”便干脆地说:“畜力秀才我说,我是昨晚十点到的张子文家,俺商量好了准备去领武工队来收拾你!”畜力秀才一听到收拾他,插嘴狠狠骂张子文道:“这个笑面虎!这个奸臣!”又把脸朝其他匪徒说:“真的,咱去时他们做的鸡还没吃哪!”

又掉过睑来问巧云:“这么说张子文是八路的探子啦?”“对!是探子!”巧云没好气的回答着。“那么,张子文什么时候和八路有的联系?”“早就有联系。”畜力秀才小翻鼻子哼了一声,小眼皮子乱磕了一阵说:“好吧,你再说出党员、粮食、武工队在哪里吧!”“死了你的那颗心吧!我再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啦。”畜力秀才细黄地眼眉一锁,又暴吼了:“不说,我挖了你的心,我零点割了你……!”巧云对畜力秀才的回答只是冷笑一下。醉心于打杀割的畜力秀才,小短腿跺了一下地,一口一个:“我打死你!我杀了你!我零点割了你!……”畜力秀才一连说出许多打杀割,见丝毫没起作用,又命令朝八说:“朝八给这个臭货扒了衣服,给她奶子上穿上铁丝,臭妇女就是抗不了这一手!”朝八像狼狗一样,忽地起来上去就撕巧云的衣裳。正在这时,杨文圆和张子文慢步走进屋里来。杨文圆进屋一站,慢慢地张开大厚嘴唇说:“这是谁这么大胆?对自己家的妹妹也下起毒手来啦!岂有此理,给我松开!”匪徒们吓得手忙脚乱地把巧云从梁上松下来解了绳子。杨文圆又四方步踱着,走到巧云面前点了下元宝头,说:“十年未见二妹啦!转眼长大啦!”巧云冷冷地瞅了杨文圆一下,心想:“哼,你装也是个狼!”没说什么,只是在看着杨文圆在施什么诡计。杨文圆把个又白又肥胖的脖子吃力地转了一下,对着畜力秀才说:“天成啊,你疯啦,对自己家的妹妹也动起手来啦,你不怕人家说你六亲不认吗?”“大吊来,什么自己家?文圆哥,你忘了子俊俩口子是怎么死的啦!”杨文圆眼一睁一闭地说:“人嘛,不能一样啊,再说,共产党的命令,庄稼人还敢不打死他吗?常言说:‘庄稼人是墙头草,那面风硬就向那面倒’哪!”畜力秀才仍在不满地嘟噜着。张子文把殷勤的下贱相用尽了,望着杨文圆说:“文圆哥说得对!文圆哥是有名的大好人……”张子文觉着马屁拍得还不够,又甜嘴滑舌地介绍开了杨文圆的‘优点’了,说:“文圆哥的为人可不同于子俊俩口啦!莱阳谁不知他是个社会名流?谁不知他是个大好人?……”巧云用讥讽的口吻说:“对!文圆是不同于子俊,不同的是子俊很爱发火,发了火很爱骂人、打人;而文圆就不,文圆长得很白,脸上还多了些苍蝇屎,说话因有耶稣的教养,会说外表上的和气话。其实,只不过是白狼和黑狼的区别,反正都是吃人的狼!”杨文圆听着巧云对他的分析,火冒到头顶,但马上他又叫力量制止了他的火,只喘了口粗气说:“唉,二妹妹,不说这些刻薄话吧!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过去子俊对你的父母有些过份,现在子俊俩口也升天了,从此咱们算和了吧!”杨文圆说到子俊俩口“升天”,大眼里鼓幽地滚出一颗又亮又圆的大泪珠子。巧云看着杨文圆眼里滚泪珠,心里想:“这是狼显了本性啦!反正他是吃我的狼。不过对我的吃法可能换换花样,干脆,叫他简简单单吃了算了。”就说:“和气的二阎王有什么话说就说了吧,不必要什么圈套啦”杨文圆仍是想着装出十分忍耐地样子说:“不,不!你文圆哥是真心!走,到我家里去述下家常吧!”说着又对张子文使了个耳语说:“把她弄到我家里去。”

巧云被几个匪徒带着走出杨家祠堂,就觉得大脑被愉快占满了。自己门楼底下的小黄狗一见到她,像二十天前见到巧云从区里开会回来一样,摇头摆尾地跑颠颠地迎来了。小黄狗跑到巧云面前,高兴地用嘴舔巧云的手,用蹄子扒巧云的衣裳,它的这些天真的动作,立刻把巧云引进二十天前愉快的生活境界里去了。巧云像是忘了自己已落进了匪徒的魔掌,弯腰亲热地边抚摸着小黄狗,边走,不多时,到了杨文圆的大门口。这时,一只又肥、指甲又长的大手伸在巧云面前说:“二妹请进!”巧云一看,是杨文圆站在台阶上,呲个大白牙在“迎她”。巧云一点儿没有理睬他,大摇大摆地跨进了杨文圆的大门。巧云想:“这房子虽是你的,可我比你都熟悉呀!二十天前,这里还是贫雇农团的办公室哪!”巧云进了院子,就用眼去看二十天前在这里办公时,自己亲手修的小花池子和栽的几株菊花。菊花已经开了,召来几只蝴蝶飞来舞去的嬉闹着。巧云进了屋,杨文圆照旧对她来了一套俗气礼节,让巧云坐,巧云就大模大样地坐下了。巧云一坐下,两眼就瞅着杨文圆,看他耍什么花招。只见杨文圆把按在元宝头上的灰蓝色礼帽,慢慢地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又从雪白的袖子里掏出块绸手绢,斯斯文文地擦了下秃脑瓜上的汗水,清了下嗓门才说:“二妹喝水。”说完了又伸了伸脖子高声喊道:“子文,快叫他们做点好饭菜来。”之后,又把大眼睛闭了几下,说:“时间真快呀!转眼十年啦!二妹从一个根本不惹人注意的小丫头,居然变成了一个了不起的有了信仰的大人物啦!当年我在村办教育时,我还根本不认识你呀!自从你在村上当了指导员,我在青岛才听说了呢。我听了是十分高兴而钦佩地呀!我想管干什么一个样,信仰嘛,那是一个人的所好,信共产主义的不止你一个人,世界上从马克思,列宁创造了这个学说,有不少人信了它,直到现在还有好多的人继续地信着。信了什么就认为什么是真理了!嗨,二妹呀!看清了什么是真理可是不容易呀!蒋委员长的大公子经国,当年都冒然地信过共产主义,后来他们走遍了欧美,看清了共产主义不是真理。我也是,抗战开始时,我也信过共产党的外围组织民先,后来我看清了中国缺乏的是‘文化’和‘文明’的精神,因此,咱们中国人野蛮、好战,有着厮杀成性的恶习。这样,中国就连年战争,不像人家伟大的美国,由于耶稣学说的普及、深入,一、二百年没有战争。因此,我找到救中国的真理不是别的,而是万能主——耶稣。”杨文圆两只大眼似睁似闭的,像只打着盹的母鸡咯咯地叫着,叫了一大气,杨文圆又像挨了微凉的鸡一样,大眼一睁,猛提了一下声调说:“二妹妹,信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连我都定错了信仰,像你才开始学绣花做饭的姑娘,就敢有信仰,真叫我可笑!”杨文圆越说越激动起来了,骂道:“你会信个屁!”接着,他一看巧云,黑眼眉直竖,脑门直斗,有些烦,他又马上缓和了下语气说:“二妹妹,恕我这几句激动的话,不过,我说的话是对的呀!”

巧云干脆地说:“你是胡诌八扯,你说的半点都不对!”杨文圆一听,肥头一抬气愤地反问:“为什么?我为什么改了信仰?难道我不如你?”巧云笑着说:“其实庄稼人不懂什么信仰,只知道共产党好,所以就随了共产党。至于你为什么不信共产主义,我打一个比喻你就会明白,我问你,香花会不会招来屎克郎?屎克郎会不会认为香花是好东西?”杨文圆插嘴说:“当然不会。”巧云继续说:“对,就是有个屎克郎瞎撞进了香花丛中,住的时间也不会久长,正如坏人不会参加共产党,就是参加了也不会长一个样,你说对不对?”杨文圆烦了,怒冲冲地一摆手说:“嗳,不能那么比,那么说共产党比成香花啦?耶稣、国民党成臭狗屎啦?”巧云噗嗤一笑说:“杨文圆,论理就得这么比,比方说:你说耶稣、国民党是最香不过,我说它连臭狗屎也不如,而我说共产党是再香不过,而你说他臭,到底谁香谁臭,叫老百姓去挑吧!咱谁也不干涉谁好不好?”杨文圆很激动地瞪着眼说:“共产党为什么打死人?共产党为什么不讲理?”他越说越激动,大手一拍桌子说:“共产党把杨庄弄成个红血濠流的世界,你说共产党办的这些都好?”巧云很安然地笑着说:“你问的这些为什么,本来嘛,得叫你弟弟二杨广答复,他死啦,我也可以替他回答,如果我是二杨广,我就会说:‘兄弟,不发火吧!他们斗争咱,打咱,杀咱,咱们还够本哪!当年咱打杀他们多少人?咱们还愿打就打,愿杀就杀,愿玩谁的闺女就玩谁的,这些不都咱说了算吗?”’杨文圆气的像爆发了的火山,大嘴直喷着:“住嘴!住嘴!不准你胡说!”巧云冷笑着说:“你才是真正的胡说!你说咱杨庄在共产党没有前,你弟弟二杨广那一天不逼得人们叹气流泪?那一年不逼死几个人?那一年不打坏几个?我爹欠了你二斗租子,不是被你弟弟吊死的吗?我妈摘了你几个地瓜叶子,不是被你打瘫了吗?三明叔。四庄哥……这些人不是叫你们爷们逼死、打死的吗?”杨文圆气得像装上了弹簧的人一样,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大肥手一拍桌子说:“住嘴,住嘴……我不准你这个共产党胡说!……”巧云没等杨文圆叫喊完,就打上了:“你这个满嘴救国救人民的害人虫子,你披上人皮也不行!”杨文圆大嘴张着像要吃了巧云一样,照着巧云的脸上就是一撇子。巧云大口的喘着气,狠狠地照着杨文圆的肥脸回击了一耳光子,并气恨狠地骂道:“你这个穿着人衣裳不干人事的坏蛋!”畜力秀才见主子吃了耳光子,忙跑颠颠地过来说:“反了,反了!我零点割了你!”骂着举起鬼头刀就要砍巧云。杨文圆想:“我要求的东西还未说出来呀!”忙向畜力秀才把手一摆说:“不该你是,是俺兄妹俩说话说僵了。”接着杨文圆勉强地苦笑了一下说:“二妹,刚才我太激动啦!我是叫你骂耶稣骂火了的。。咳!有了信仰的人,别人骂了他们的信仰,往往会比骂了他祖宗三代都脑火,你说对吧?二妹,我想你一定也有这种感觉。”正在这时,张子文笑咪咪的端着饭菜进来了。杨文圆头一点说:“二妹,吃饭,咱兄妹俩吃着在述下家常吧!”“好吧!”巧云干脆地说了一句,就大模大样地端起一碗面条来就吃。杨文圆从胸前的袋子里拉出怀表来一看,已十二点了。心想:“三个小时未说服了这个黄毛丫头。”

眼半闭着闷了一阵说:“二妹,你信共产主义也罢,不信也罢,咱俩对信仰井水不犯河水吧!不过有一句话你二哥我非对你说不中,你知道共产党延安失守了吗?一句话,共产党完蛋啦!”巧云边吃着面条似搭理未搭理的说:“胡说,八路军反攻啦!”“死犟有什么用,二妹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杨文圆目不转睛的望着巧云,像只等主任给他食吃的狗一样等着巧云的回答。“斗争求活!活不了就死!”巧云好不在乎地说。“嗳,为什么盼死哪!只要你把党员、粮食或武工队说出来不就行了吗?……”巧云边吃着面条,打断杨文圆的话,摇着头连续地说:“妄想,妄想!……”杨文圆又忍了下火说:“二妹,我看你这三件事非说不中,只不过早说晚说而已。”“哼!看你说的,这三件事也不是印成文件装在我口袋里,你们能搜了去,这是装在我脑子里,你们有劈开我脑袋的本事,可没有拿出这三件事的本事。”杨文圆叫巧云气的大眼珠子乱转了一阵后,狠狠地说:“不说,你得死!”巧云气的把吃剩下的半碗面条向杨文圆的秃头上用力一扣,生气而又装笑地说:“死心吧,坏蛋!”杨文圆高声喊道:“来人!”畜力秀才像狗一样跑过来说:“咱说嘛,瞎子点灯——白费!”杨文圆摸着头上的雪白面条大眼瞪着巧云说:“好啊,你不说,找个地方叫你说。”说着,走到畜力秀才面前小声说:“只要能把那三件事弄出来,什么刑法都可以给她点吃。”畜力秀才喜得小头直点,忙叫朝八带走了巧云,自己小脑袋斗了一阵,想:“张子文这小子叫我挨了顿熊,非出出这口气不行”一扭身跑到杨文圆面前小声说:“文圆哥,张子文是八路探子。巧云昨晚十点钟到了他家,他准备联系武工队收拾我们,俺去他家时,他们做的大肥鸡还未吃哪!”“你怎么知道的?”杨文圆急问。畜力秀才板着面孔说:“是巧云自己承认的。”杨文圆肥头摇着说:“不,不能,巧云不会承认的。”畜力秀才又赶忙说:“文圆哥,巧云说出来啦!她说了后俺就夸她,她才承认的。不信你问朝八”畜力秀才忙又喊了朝八一声,朝八呆洋洋地跑进来说:“照(叫)弯(俺)干什么?”“和二爷说说你听见巧云说出张子文是个八路探子的事。”朝八竖着短舌嘴按着畜力秀才教的撒了一篇大谎。杨文圆听了很吃惊地对畜力秀才说:“你为什么不去搜南山?”畜力秀才说:“我叫你熊一顿熊糊糊了。”杨文圆说:“快,快!快去组织人搜山!”畜力秀才欢喜地向外就跑,杨文圆又喊了一声说:“快派人把张子文看起来。”

红日西坠,炊烟四起,老战、柱子、格子一天没吃饭了,三个又急又饿,格子扒了块生地瓜吃着说:“巧云真成问题!一天也不来领咱,有了问题吗?”柱子也是真纳闷,和老战说:“今晚摸进去了解一下吧!”格子吃着生地瓜大眼不住地乱扫,忽然发现从杨庄村出来一帮匪徒,足有三十多个,朝着他们来了,格子急忙用手指划着说:“快,快看那是不是杨庄的坏蛋来搜山!”柱子一回头,朝店上村方向一看,说:“店上的也出来啦!”格子又四下一望说:“埠上的熊家伙也出来啦。”老战望着各股还乡团自言自语的数着说:“杨庄三十多;居埠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也有二十多。”格子又急了,就说:“老战,咱们叫敌人包围啦,打吧!”格子又斗了下脑门说:“敌人一定知道我们在这儿啦,肯定的。不然敌人为什么出这么多的人来包围呢?”老战不慌不忙地说:“不,不,敌人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他们知道了就不会来这么多的人来包围。他们是无目标的乱搜山。马上隐蔽起来,看清情况再说。”说着三个人找了墩密丛丛的桫椤墩藏起来了。

他们刚藏起来不久,杨庄的还乡团就鼓鼓幽幽地爬上了山。柱子、格子望见欠血债的畜力秀才,在头里指手划脚地指挥着还乡团这里搜那里找的,并不住的骂这个匪徒搜得不彻底,又骂那个搜得不仔细,畜力秀才离老战他们藏的地方几步了,格子对柱子说:“哥,开枪报仇!”柱子见老战又夹眼又摇头的表示不准打,忍住了怒火,制止住了格子,而紧盯着这群吃人的野兽。

畜力秀才搜了一气,未搜到什么。为了装威风,从腰里掏出匣子枪,朝着老战藏的方向打了两抢,又伸着个脖子喊道:“土八路,巧云投降了,你们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吧!”格子大眼瞪了老战一下说:“打!”老战还是不慌不忙地说:“不打,这是敌人胡说。”畜力秀才叫唤了一阵,一看,天黑了,便马上吹着哨子集合。

正在这时,朝八不满地嘟哝着走到老战藏身的那墩桫椤丛边蹲下撒大便,呆眼朝密密丛丛地芭子缝里一瞅,吓的哇地声就跑,嚷着:“八路,八路……”格子再也不等老战的允许了,朝着畜力秀才就是一枪,正巧打在畜力秀才的膀子上。吓得畜力秀才嗖地趴下了,揉着膀子,伸个脖子对着四零八散逃跑的匪徒骂道:“妈拉个巴子,谁跑我枪毙谁!”匪徒被吓住了。个个都把头扎在地下,无目标的乱放枪。这时,店上、埠上村的地主恶霸队朝着枪声围了上来。老战、柱子、格子打了几枪,一看敌人从四面八方来了,老战和柱子、格子叫敌人看清了,匪徒的兽胆更大了,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他们招了前面没后面的,眼看着匪徒扑上来了,老战边打着枪对柱子、格子说:“柱子,格子,我顶着你们快突围,回去告诉刘指导员……”柱子摇着头说:“不能,不能!老战同志,我死也顶住敌人,还是你走。”老战说:“不行,你没经验。”柱子说:“无论如何我不能那样,你……还是你……”老战见敌人眼看扑上来了,没时间对柱子、格子说更多的话,装出火的样子说:“我命令你们,快走!快走!”柱子、格子一见老战严肃极了,只得含泪向东南突围了。

老战伏在草墩下,两只像雄鹰一样的老眼,不懈地盯着对面这群吃人狼。这群狼一抬头,老战的匣子枪就铛铛的点射几枪,真是“屎克郎多也能垫翻车”,老战打了左面的狼,右面的狼又向上扑,打了右面的,左面的又扑上来了。不多时,匪徒靠老战只有十几步远了,老战的匣子枪连续的射了几下,突然没有子弹了,老战立时急得白毛汗随脸流,可是,像屎克郎一样多的匪徒眼看已冲到眼前了,老战只得顺着小沟向西跑了。跑出不到半里路,又被埠上的匪徒截住了,老战只得折回头又向东跑。才跑了几步,又被店上的匪徒截住了。正在这危急关头,老战突然发现了在一丛马尾松后坐着一个白发的看瓜老奶奶,老战看清了看瓜的老奶奶是贫农杨三的奶奶,心急想去叫老人,又怕老人受到牵连,正在犹豫不决时,老人也看见了老战同志,急忙小声喊老战,“老战,老战,快!快!快进我的瓜屋去。”老战不忍心进老奶奶的小瓜屋,可是老奶奶喘呼呼地跑着把老战硬是拉进了小屋。老战刚被老奶奶拉进小瓜屋里,几个匪徒就围了上来,对看瓜的老奶奶喝道:“见过八路没有?”“什么?同志你吃瓜,没熟的啊!”一个匪徒说:“什么同志,八路脑袋!”老人忙纠正着自己的叫法说:“我是过去叫溜嘴啦,长官,我不认得什么八路九路的,我光看见有一个人往东跑啦!”匪徒听了,揪着瓜吃着向东就追去了。

老奶奶见匪徒走了,忙把老战叫出来,叫他向西跑。老战才要走,杨庄的匪徒又来了,老奶奶又忙把战拉进了小瓜屋里。可是老战被畜力秀才领的匪徒发现了,畜力秀才马上叫匪徒把小瓜屋包围了起来。他叫匪徒进去翻,没有一个匪徒敢进去的。畜力秀才没法,便恶狠狠地抓住看瓜老人的衣领喝道:“屋里有人没有?”老人怒冲冲地说:“没有。”“没有我要向里扔手榴弹!”老人骂道:“畜牲,你敢,打死人你得偿命!”畜力秀才抓住老奶奶的白头发又踢又打,并骂道:“妈的,快进去叫出来,不然我零点割了你!”畜力秀才暴叫着,照着看瓜老奶奶的脸上乱打耳光子。并不住嘴地说:“叫不叫?叫不叫?不叫我打死你……”正在这时,老战从小屋里大模大样地跨着大步走了出来说:“别打人,我出来啦!”畜力秀才吓得一楞,向后退了几步,忙又把匣子枪向老战胸口上一指,喊道:“举起手来!”老战未理他。这时,其他匪徒一拥而上,把老战绑了起来。接着,老战就被匪徒拉走了。看瓜老奶奶望着老战同志的身影,老泪横流,嘴里小声诅咒着该死的还乡团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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