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的长夜,人们都在焦急地等待它过去。枪声、手榴弹声打破了长夜的寂寞。王德茂等群魔被民兵堵在死胡同里,一动也不能动。王德茂两只贼眼向四周不住地乱扫,在寻找逃命路。王德茂捅了三方豆腐一把说:“走回头路是不行啦!只有爬墙啦,准备好爬墙!”三方豆腐向前瞅了两眼,捅了三朝元老一下说:“你看前面这不是你的家吗?你的街门闩了没有?”三朝元老一听到了自己门口,心里高兴得枪子能打着他也忘啦,爬起来跑着过去摇自己的门拴,三朝元老觉得只要进了家就进了保险柜啦!谁知他刚把门推开民兵的手榴弹就爆炸了,三朝元老觉着胸前突然像刀子割了一刀,接着就一头栽倒在自己的门里,脚伸在门外。王德茂、三方豆腐、畜力秀才趁着手榴弹声一过,就不顾命地钻进了三朝元老的院子里。王德茂钻进去后,躲在三朝元老的门后,心里暗想:“占了这样的地形,不揍死他们几个他们是不知道我王德茂厉害!”铁弓和虎子等民兵一看群魔钻进三朝元老家里去了,铁弓把帽子向后一推说:“追!”民兵像小老虎似的往里就冲。刚进街,王德茂就开了枪,一梭子弹,一个民兵当场送了命,铁弓膀子上挂了花,其他的民兵伏在地上慢慢的退回去了。虎子对铁弓说:“妈的!咱们给他个不动,反正不叫他走回头就行啦!”从此,民兵仍在那里漫无目标的乱打枪。三朝元老被手榴弹炸昏了,不久又苏醒过来在那痛得乱哼哼。王德茂怕暴露了目标,就向三朝元老下了个严厉命令说:“再哼哼打死你!”三朝元老那里还顾得怕呢?只是哼哼,王德茂的二十响朝着三朝元老一勾机,三朝元老的哼哼声随着枪声消失了……。
三方豆腐和畜力秀才钻进了三朝元老院子后,二人谁也不顾谁了,各自忙着去爬墙,准备向南窜。三方豆腐因为腿长得短了,拼了命也未爬上一道墙,叫畜力秀才拉她,畜力秀才也不放声,他自顾自地在那里呼赤呼赤地往墙上爬。三方豆腐爬不过墙去,恨自己长得腿短了,又限畜力秀才对主子不忠,但恨有什么用呢?没法自己又去爬。好歹爬上一道墙,往下一跳,恰巧又落在杨半仙刚下了小猪的母猪圈里,老母猪认为人来抢她的孩子,昂着头没命地来咬三方豆腐。三方豆腐吓得用手枪招弄着母猪,没命地往后退,退到了三尺多深的臭水坑里,臭水把三方豆腐漫过了头顶。三方豆腐喝了几口臭水,手枪也落到臭水坑里去了,黑发上顶了一行黄绚绚的人粪。她吃奶劲也用上了,才爬出了臭水坑,冷、吓加在一块,弄得三方豆腐直哆嗦,爬墙的劲儿都没了。蹲在杨半仙的墙根下,在暗暗地骂自己长得胖了、短了,又骂畜力秀才不该不拉她。
王德茂避在三朝元老的身后,一心想多打死几个民兵,可是等了老长时间,民兵就是不上了,老是在哪里乱打枪。忽然,鸡叫了三声,王德茂着了慌,心里想:“逃吧!再不走就逃不出去啦!”他拿定主意,就“嗖啦嗖啦”的一连爬上三四道墙,跳上房子就往南窜。小甲蹲在杨三狗的房子上,见南房项上有个黑影在移动,他用枪向格子招了一下,格子也嗖地跃上房子,二人看了下肯定了是敌人,跟着爬了几道墙,就向王德茂开了枪。王德茂末发觉人在那里,“嘭”的一枪打他的袖子上,王德茂赶紧溜下了房子又上了另一道墙。小甲对格子说:“打着了,打着了!”小甲向东一瞧,见王德茂又在另一幢房子上正在向东跑。格子、小甲像猴子似的在后面边打枪边扒墙。王德茂想:“不打掉这两个尾巴是走不清闲的!”于是将大肚匣子向格子、小甲描了几回,就是没打准,心里想:“怎么了,我的枪法轻易不打空呀!”“嘭”的又打了一枪,吓得王德茂马上又滑到另一道墙根下躲了起来。小甲对格子说:“人不见了。”格子站起来正在寻找,“嘭”的飞来一颗子弹打在格子膀子上,小甲吓得嗖地蹲下了,说:“打着了吧?”格子捂着膀子骂道:“狗日的,上天我也得扯住你尾巴!”又对小甲说:“你先在这引动他,我从他后面转过去,打他个狗日的。”说完,格子拖着挂了花的膀子,咬着牙忍着痛地向前爬着。爬到离王德茂只有几十步了,高兴得也忘了疼了,心里想:“兔崽子你往那里跑!”格子向前突的一转,站起来才要开枪,早巳被王德茂发觉了,赶紧的躲开格子的视线。王德茂咬着牙暗暗地骂道:“畜生,我看你那里跑!”把手中匣子枪一举,“嘭”的一声,格子觉着头上一阵热呼噜的,紧接着眼前一阵黑,身不自主的鼓鲁鼓鲁的从房子上滚下来了。他的心爱的马大盖,也像不舍得离开主人一样,跟着格子翻了几翻,在房子茅草厚的地方停住了,和主人告了别!
小甲躲在那儿无目标的乱打枪,焦急地在等着格子的枪响,可是格子的枪好久没有响,他抬头一看,格子不见了,见王德茂正在向南窜。小甲又像猴子似的“嗖嗖”地追赶离王德茂只有几步了,并朝着王德茂乱打枪。小甲的枪法虽然不准,可是打得王德茂也不知往那里钻好。他从这个房子,又上了那个房子紧追不放。王德茂从这个房子又上了那个房子,自己也不知转了多少房子,糊里糊涂地又转回来了。上了杨半仙的房子,心里想:“一定得打掉这个尾巴!”
枪声、猪叫声、人喊声把杨半仙吓得一夜未合眼。天快亮了,杨半仙壮了壮胆子,点着了小油灯,找着马前课和铜钱,占卜今夜的凶吉。他摇一次铜钱,看一气马前课,来回看了几次,杨半仙眉眼直提,脑门直抖,不住嘴地念咕着:“黄道吉日没有凶刹兆嘛,怎么杨庄会出这么个不吉利的事呀!”杨半仙在直神地寻思,突然,呼隆一声,房子顶上裂开一个大窟窿,从窟窿上漏下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正好落在半仙的一个空着的粮食囤子里,这个黑怪物曲成一个大对虾。杨半仙吓得直了神。原来是王德茂不知杨半仙的房子多年失修,茅草烂透了,木头也朽了,那里能承担了王德茂这个肥贼呢?王德茂发觉了小甲,才要开枪打,“呼隆”一声,手枪脱了手,身子落在半仙的囤子里,像个造桥虫一样,一举一鼓地向上爬。王德茂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才爬出了囤子,一见半仙在那直神地瞅他,摸起一根棍子,朝半仙头上就是一棍子,半仙立时昏了过去。王德茂一听被窝里还有人喘气的声音,拖着棍子又要去打善良的素花妈,忽然听到:“别动!举起手来!”原来是刘指导员和柱子用枪指住了王德茂。可是这个疯狗哪里吓唬得住呢?王德茂两只毛茸茸的手,紧紧地握着棍子,胡子直竖竖的,两只眼像狼眼一样红,直勾勾地瞅着刘指导员和柱子。刘指导员一看王德茂还顽抗,就更严厉地喝道:“再不放下,开枪打死你”王德茂仍不听,心里想:“反正完啦!打死一个赚一个。”他趁刘指导员眨眼的空,棍子朝刘指导员头上打了下来,刘指导员立时昏迷过去了。柱子打了一枪,打在了王德茂的耳朵上,王德茂更疯了,一个高窜过去,朝着柱子又是一棍子。柱子幸亏闪得快,一闪,同时抓住了王德茂手中的棍子,二人各抓住了棍子一端,谁也不肯放,二人用脚对着踢了一阵,谁也未踢着谁。王德茂把棍子一丢,大手忽地又抓住了柱子的衣领子,柱子也丢了棍子,朝着王德茂就是一拳,把王德茂打了个趔趄。柱子才要去按王德茂,王德茂一脚又把柱子踢出三步多远,柱子忽地爬了起来,二人从东间打到西间,从西间打到东间,二人活像运动场上的摔跤运动员。王德茂毕竟是个久经疆场的老土匪,他把个大拳头朝着柱子正面晃了几下,柱子光去招王德茂的拳头去了,谁知道这个老土匪朝着柱子来了个扫堂腿,一脚把柱子扫倒了。王德茂一个高儿跳过去,把柱子按住了,从腰里拔出刀子正要往柱子身上刺,王德茂头上挨了一棍子,他眼前发花,手中刀子落了地,肥身子摇晃两下子从柱子身上慢慢的倒下了。原来是在王德茂正要刺柱子时,半仙苏醒过来了,他一看,黑胡子家伙又要杀人,摸起王德茂打他的那棍子朝着王德茂头上来了一家伙,杀人精王德茂就这样的做了总结。
柱子爬起来急忙把刘指导员扶到炕上,刘指导员也慢慢的苏醒过来了。柱子和刘指导员一齐对半仙说:“老大爷,谢谢您,您打得好,您救了俺。”半仙双手捧在一块示了个礼说:“我也谢谢您,不是您,俺老俩口也见阎王啦!”半仙又急忙喊道:“素花妈,还不起来谢谢刘指导员和柱子救了咱,不要怕啦!”素花妈一听半仙在叫,这才把盖在头上的被掀开了,渐渐影影地下了炕。一看,一个血糊糊的东西,直挺挺地死在锅台根下,素花妈吓地呀的一声,说:“恶鬼,你可吓死我啦!”素花妈吓得又退回去了。刘指导员对柱子说:“把这个老土匪拖了出去吧!”柱子找了一根绳子绑在王德茂的腿上,像拖死狗一样地把王德茂的尸体拖在大街上,和杨子春、三朝元老的尸体并在一块,供人们参观去了。
三方豆腐和畜力秀才爬了一夜墙,和墙拼了一夜命,浑身磕得有毛没皮的,天明了,好歹逃出村,又被外村的民兵抓住了,和二杨广一块押在民兵屋里。
旭日光芒四射,照得东天边的云朵红艳艳的,照得枯白杨红光光的,照得人们的脸儿红颜颜发光。小鸟儿在树枝上唧唧喳喳的奏着凯旋歌,小黑狗和小黄狗在天晴日和的早晨,互相咬着脖子上的毛,玩得兴致勃勃。大地上的人们互相传告着群魔落网的胜利,传告着打死贯匪王德茂的胜利!
二十七、老寿星揭开白龙神之谜
杨庄的妖平息了,潘杨两村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月夜里在大街上聊天的老头子,又像是新果登了市,青年姑娘和儿童像南归的春燕,在月夜里闹闹嚷嚷的歌声不断。
打死王德茂,活捉三方豆腐、二杨广等地主特务的消息登上了胶东日报,政府又传令嘉奖表扬了剿匪有功的柱子、格子、小甲等十余人,其中还有杨半仙。柱子等人见了奖状,个个喜得闭不煞嘴,唯有杨半仙不完全是这样,他是又害怕,又高兴。他高兴的是政府给了他个红奖状,他害怕的原因可就不只一个了,据说还很复杂。杨半仙一怕变天刮南风,二怕王德茂的魂儿来勾他。天长日久,天未变,南风也未刮,王德茂的魂儿也未来勾他,杨半仙心里的害怕就算没了,只剩下个高兴。半仙见了人还是说说道道的卖弄自己,成天乐得“我本是卧龙岗散淡人……”不离嘴,连走路时也唱。见了人常爱对人这样说:“女儿革了命,女婿是干部,自己受了奖,谁能比我更进步”村中大小事,半仙仍爱插嘴说说,自己觉着成了个最进步的老头儿,可是村中的那些年轻人却不大拿他当进步老头子对待,常爱斗他的趣儿,一见他的面,不是叫他占卜何时能下雨,就是叫他占卜何时刮风。小甲这个调皮鬼就更不用说了,他见了半仙总爱戏弄他:“半仙叔,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抄起黑驴蹄子把王德茂打死的?”杨半仙不耐烦地说:“黑驴蹄子,白驴蹄子,不该你是。”虎子见了半仙就爱这样问:“半仙叔,那天晚上你不是早占卜王德茂能掉你家啦?”总之,青年人都爱拿半仙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