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然一身黑衣,外披及地黑色长袍,一双厚底暗纹长靴,落地无声,没有挽繁复的发髻,只用同色的发带简单的束起,斜插一根墨玉簪。面上蒙了黑巾,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灿若星辰的眸。
御景炎扶额,“悠然……”
“嗯?”云悠然眨眨眼。
“你这是干嘛?”
“三哥说过,夜黑风高杀人夜,要与夜色共融才安全。怎么样,我这样是不是达标了?”云悠然握着拳头扬了扬。
御景炎有一瞬间非常后悔跟这个大小姐同行,很傻很天真!不过,看着云悠然满眼都是求表扬的期盼,又有些羡慕,果真是被呵护着长大的,言语之间也多了一丝纵容,“嗯,这样也行,走吧。”拉着云悠然进了房间。
云悠然站定,疑惑道,“不下楼吗?”
御景炎回头,“你觉得你这么出去不会被当贼么?我们走窗。”
云悠然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御景炎带着云悠然几个起落就闯入了城主府。
“御景,你说这城主府的守卫怎么比我家的都少啊?会不会有诈?”云悠然猫着腰,小声的问。
“你还知道什么叫有诈啊,不错。”御景炎调侃道。
云悠然挺直腰板,双手叉腰得意的笑道,“三哥告诉我的。这啊,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
御景炎突然压着云悠然的脑袋蹲下,“别说话,有人!”
两个身穿青色布衣的奴仆走到这一块儿,小声的说着话,但“四下无人”,这声音也足够清晰。
胖一点的奴仆说,“瘦子,我觉着自从那个神神叨叨的道士来了之后,这城主府都阴森森的,前几天耗子他们巡夜的时候还说碰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吓得死活不敢再巡夜,被总管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被叫瘦子的奴仆说,“胖子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之前厨房里的老黄不就是因为议论了几句那个道士就被赶了出去?真是寒心,那老黄可是府里的老人了,二十几年的主仆情分还比不上一个臭道士?”说完叹着气摇了摇头。
“可不是吗,不过想想也明白,咱们城主老来得子,不得宝贝的紧,听说今晚那道士要给小城主改命,大部分人都被调去小城主院子里了。要我说啊,不如让小城主去了好,这么小就背着债,以后这日子估计也不顺心。”胖子撇撇嘴。
瘦子一把捂住胖子的嘴,“我说胖哥儿,你可当心着点儿,这话能乱说的么,当心祸从口出!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么多个姑娘,唉……”
胖子抓下瘦子的手,“嗨,我这不是不把老弟当外人么,知道老弟不会碎嘴的。”一把勾住瘦子的肩,“算了,不说这些晦气事儿了,走吧,估计这儿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夜里凉气大,我请老弟喝酒去去寒怎么样。”
瘦子一想也是这个事儿,俩人相约着离开了。
待俩人走选了,御景炎和云悠然才缓缓站起身。
云悠然探头探脑的望了望,“看来这城主不得人心呢。”
御景炎实在是没忍住,屈指在云悠然脑门上弹了一下,“安分点儿。我们去小城主院子看看。”
云悠然揉着额头跟着御景炎不敢再做小动作。
院子拐角处,前方是一排修剪整齐的灌木,足有半人高,斜前方是一棵御景炎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反正正好为御景炎和云悠然提供了藏身之所,视野也挺广,院子里的景色一览无余。
而此时院子的一角站着一群身形消瘦的姑娘,院子正中央站着一个白袍道人,小城主房门口摆着花纹精致的两把椅子,正端坐着一对夫妻,衣着华贵,是城主夫妇无疑。
御景炎不敢妄动,稍稍一探,就知道这小院里头不下百人护着,这还只是明处的。暗处那些隐晦的气息倒是云悠然借助宝物探出的。
要怎么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地下救出那些人呢?御景炎杀人有一套,这救人还真是经验不足呢。
这厢御景炎还在想方法,云悠然没看出个所以然也不敢善做主张。这下子四周的气氛静的诡异。
突然,那白袍道人动了,五指张开猛的一收,角落里的姑娘就被抓出来一个,剩下的人控制不住的尖叫后退,然而只是徒劳,后面是冰冷的墙壁,已是退无可退,三三两两的抱在一团瑟瑟发抖,一如秋风中飘零的落叶。
那被抓在手中的小姑娘,更是怕的不行,看样子不过十一二的年纪,不敢看那白袍道人冰冷无情的眼眸。
白袍道人感受着手中人的颤抖,闪过一丝厌恶,当即松了手。
那小姑娘没了钳制,却也没有反抗的心思,这些天不是没想过逃跑,却没有一个成功的,被抓回来之后更是没有好果子吃,更何况,她们大部分人还有亲人,城主大人动动手指就能要了她们的命。虽然城主大人说她们不会死,可是……
小姑娘偷偷的看了一眼,白袍道人,正好对上那双无情的眼睛,打了个哆嗦,想着之前有个姑娘被放血之后就那么去了,更是从心里涌出一股寒意。
可是,总有万一不是,她怕啊。想着自己也有可能就那么凄惨去了,忍不住的发抖,偏了偏头,看着三三两两抱在一起的“同伴”,看着她们眼里的恐惧、害怕、同情……等等更是觉得悲凉。
双手环着自己,死死咬住唇,压抑的啜泣,不敢哭出声音,生怕惹的一旁的道人不快,加速死亡。
白袍道人冷哼一声。那小姑娘终是站立不住,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云悠然看着眼前这一幕,眼里的小火苗蹭蹭直涨,咬着牙问,“御景!你想好怎么做了吗?那个穿死人衣服的臭道士好可恶!我要我要狠狠的揍他!”
穿死人衣服的臭道士?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我还没想好,你冷静一点,我一定会救出她们的。”御景炎顿了顿,“到时候那‘穿死人衣服的臭道士’就交给你处置了。”
云悠然猛点头,脑子里已经在幻想怎么收拾这个穿死人衣服的臭道士了。
御景炎微勾唇角,还真是听话。
那边白袍道人看了看天色,又神神叨叨的念了几句不知道什么鬼,就把小姑娘从地上抓起来,枯瘦的手指如鬼爪,手上的皮肤竟不似常人的肤色,而是骇人的黑紫色。
鬼爪随意的在小姑娘手臂上一化,殷红的鲜血顿时滴在地上,白袍道人拖着小姑娘随着他的步伐移动,顺着地上描好的纹路,往里面倾注鲜血。
御景炎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原来蹲着的姿势已变成单膝跪地,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立马就调整回来了,速度快的连云悠然都没发现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