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玉佩……是她给你的?”鬼魂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显得略有诧异。
苏小唯点了点头,并且告知是如何得到的,起初,她还是很惧怕鬼神之类的东西,自然是垂着螓首不敢相视,但渐渐的,她发觉这个鬼魂所散发出的气息,与姐姐的有着惊人的相似,对苏小唯而言,这两种气息都非常的熟悉,就像是亲人那般,甚至还要亲密。
随后,她见鬼魂没有恶意,也逐渐壮大了胆子,缓缓抬起头,细致地打量了一番,这个鬼魂身上穿的,只是一件单薄的白袍,双手掩盖在袍子下面,而最惹人注目,同时也是最特别的,莫不是鬼魂的右半边脸上,戴着一张煞白的面具,至于左半边,无时无刻不显露出暖暖的笑容,约莫外来人到此,偶然遇上,哪怕知道是鬼,只要这鬼魂一笑,被吓得的半死之人,心中的恐惧也得去掉大半。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始终没忘掉那件事……你也怪可怜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了她的牺牲品。”鬼魂叹了口气,神色幽怨又显得异常惆怅,他的眼中泛出一抹深邃之芒,好似他的思绪回到了某一刻,千丝万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对我这么好,她怎么可能加害于我呢?一定是你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到底是何用意!”气愤至极的苏小唯打心眼里听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姐姐,甚至是污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在意姐姐,或许是那种熟悉的气息在潜意识里的缘故。
“若是此刻告诉你真相,恐怕你未必能明白所有,早知不如晚知,待日后,你知道了一切,是福是祸,听命由命。”鬼魂相视一笑,宛若春暖花开滋润心田,甚至给苏小唯一种想要拥抱的冲动。
一时间,有太多令人头大的问题涌入苏小唯的小脑袋瓜里,她迫切地追问,急于知晓鬼魂口中所谓的真相究竟指的是什么、福和祸又指的哪一方面,但守口如瓶的鬼魂再没有多言一字半句,无论苏小唯如何软硬兼施,能使的招都试了一遍,可结果,都未曾将鬼魂打动。
气得半死的苏小唯冷静下来,她暗暗告诉自己,在没有证据证明之前,鬼魂的话不可信,她不能因鬼魂的三言两语而一时冲动,也许自己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一面,也有可能,刚才的这番很是玄乎的话,是鬼魂设下的一个陷阱,是诱敌之计,所以要提高警惕,坚决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威逼利诱全部用尽,却始终没有刺激到鬼魂,很快,苏小唯转变了思路,觉得可以从面具着手:“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过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只想看看你的面具,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鬼魂稍稍顿了一下,然后手扶着面具,似要拿下:“你的要求,我可以依你。”
面具缓缓摘下,苏小唯双眸紧紧盯着面具之后的东西,她确实没有料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心中既按捺不住激动,又无比的紧张,因为她的直觉告知,鬼魂的右半边脸,肯定有蹊跷。
当面具彻底被脱下的一刻,苏小唯倒抽口凉气,非常的震惊,全身上下的汗毛都战栗起来,她瞪大双目,双手捂着嘴,差点叫出声来,心脏飞快地跳动着,腿也有些酸软,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有种毛骨悚然,甚至极其诡异可怖的感觉。
她清楚地看见,那另一半脸,空荡荡的摆着,没有血肉,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片虚无,样子已经不能用吓人的来形容了,鬼魂只有左半张脸,什么都只有一半,例如嘴。
老远处的闻钊远同样目睹了这一幕,讶异至极,他赶紧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可结果还是没有改变,他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这种情况发生在鬼魂身上,或许也能说得通。
鬼魂重新戴起面具,冲苏小唯一笑,显得无比豁达,全然没在意这件事:“抱歉,吓到你了。”
有些冒失的苏小唯万分惭愧,但对这缺失的半张脸,也是颇感兴趣,甚至已经超越惊恐,心里就只剩好奇了:“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鬼魂笑得很自然,重新戴上面具,一下子,周遭的气氛就从诡异变成了亲切:“这件事,在日后,你自然会一一知晓,包括我的身份,对了。”
略感失望的苏小唯轻叹了口气,既然鬼魂不愿意明言,即使再怎么要挟,也不可能掰开那张坚实的嘴,那么就不强鬼所难了,可话又说回来,她还是不明白鬼魂话中的深意,什么叫做以后就会知道,难不成鬼魂有预知未来的本领?这在苏小唯看来,太可笑了,完全相信不了。
鬼魂没有多加辩驳,接着道:“你们来此的目的,总不可能是为了观光这里的景色?倘若真被我说对了,那你们的审美还真是别具一格。”
气氛变得融洽起来,苏小唯嘟着嘴,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道:“我们乐意,你管得着吗!”
鬼魂没有生气,笑道:“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要不然等此处的禁制发动,你们再想离开就难了。”
一听这话,苏小唯来了兴致,在没有了解清楚之前,更不打算就这么白来一趟:“禁制?什么禁制?跟这些鬼魂有关?”
鬼魂已经瞒不住了,顿时一本正经:“没错,在前些日子,这个村子来了个疯疯癫癫的道士,起初没有人发觉异常,可后来,村子里的人一个个莫名其妙地消失,又离奇被发现死在村外,而且死法令人匪夷所思,村子本就不大,这件事被传的神乎其神,都说是妖物所为,实则不然,从那些死去的鬼魂口中得知,在他们死之前,都见过同一个人,就是那个道士!据此,我推断,凶手必定就是道士!”
苏小唯还是很不解:“他有这么大的本事,杀死这么多的村民?”
鬼魂若有所思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这般怀疑过,但在某一个晚上,我跟踪他去了一个山洞,那里聚集着数以百计的孤魂野鬼,神色都很痛苦,显然是被他杀死,然后很不情愿地被抓到那里,我本想阻止,可当我跟他交手之后才发现,他的法力……太过恐怖,太过歪门邪道。”
听了这么多,苏小唯终于有些不耐烦:“你说的这么,只不过是片面之词,凡事都得讲究证据确凿。”
忽然地,闻钊远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用坚定的口气道:“他的话,我可以证明,他口中的疯道人,一定就是杀害我师父的凶手!”
他万分悸动,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有痛楚,更有无比愤怒的火焰,他握紧了双拳,咬着牙齿,说不出的苦涩,像是一股沉淀已久的情感,即将得到发泄。
鬼魂的话可以不信,但闻钊远的一字一句,苏小唯深信不疑。
闻钊远一反常态,冷淡地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鬼魂沉思了一会儿,没有把握道:“如果他还在此地收集孤魂野鬼,那么他必定在那处山洞,不过以你的法力,想要寻他报仇,我劝你断了这个念头。”
闻钊远回思起那段过往,早就在心里与疯道人结下深仇大恨,他曾对着师父的陵墓发过誓,此生的愿望之一,就是要亲手将作恶多端的疯道人就地正法。
如今,他已知道了疯道人的行踪,若是不去报仇雪恨,既对不起师父的在天之灵,更对不起这些无辜的亡魂,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而且没人阻止疯道人,会有更多鲜活的生命死去。
认识闻钊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苏小唯见过他笑,见过他怒,却从未见过今天这般模样,他所表现出的怒火,跟以往的无法相比,现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埋在心底,一碰就会爆炸。
但换位来思考这件事情,苏小唯深知失去亲人的痛苦,自然也能理解此刻闻钊远心中急切的报仇雪恨。
疯道人能够杀死闻钊远的师父,这也就说明前者的法力确实在后者之上,所以,闻钊远一旦做了,就是自不量力,就是去送死,他可以不计后果,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去找疯道人拼个你死我活,可苏小唯办不到,她只知道,闻钊远必须活着。
但以目前的状况而言,即使有一百匹马,也绝不可能把闻钊远拉回,更别提是苏小唯一再劝说,闻钊远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