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沈玖宁屋里早早燃上了地龙,承眉与另外一个小丫头承玉进了屋子便会脱去外袄,虽说外面的天气已凉了不少,但燃了地龙的屋子让二人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沈玖宁对于这个地龙在心里默默地表示无压力,一面还是有些感慨这副小姐身子,每每感慨过后就会想起那次把脉后沈家人对于她的病情一字不提,沈玖安每每来看顾眉目间也是一副忧色。
玖宁的身子在日日悉心调理下终归有了些好转,很少再出现手脚寒凉到抽搐的症状,虽然还是有些冰冷,不过到这个程度已是很好。不过好一定玖宁便想起前些日子谋划的回现代一事。
她也知道自己连对这个沈府大院都不熟悉,还不能操之过急,一日吃了药便对承眉道:“承眉,我恢复的也差不多了,想出去转转。”
承眉还是有些犹豫,沈玖宁见状淡淡的一笑:“无碍的,我瞧外面的天儿倒是比前两日好了不少,实在心痒了。”
话音刚落,承玉从外面走进来,除去外袄,笑吟吟道:“可不是,前几日阴雨连绵,今儿终于晴了些,燕子回南呢,小姐在床上卧了也够久了,该出去接接地气儿了。”
有了承玉的建议承眉终是放了点儿心,但还是给沈玖宁套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才让出的门,又恐地上的湿气钻了脚心,不依不饶的让换了双鹿皮靴子才作罢。
走出这个闺房的门沈玖宁才晓得自己住的是一幢小绣楼,不过想想也对,古时候哪家千金住的不是自己的绣楼?
一楼布置的精巧典雅,偏厅归置着绣架一类的东西,沈玖宁细细的看了,东西虽都干净整洁,可是就是太整洁了,仿佛主人从未动过一般,沈玖宁登时有些明白了,这位原沈二小姐,怕是不太爱女红这些东西的。倒是另一边书籍字画,古琴玉箫什么的都有动过的痕迹。
沈玖宁指粗略的翻看了下,她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唯一会写个字,一手簪花小楷初中毕业考试时是加了不少分的,可这些年连字都写不对了,更遑论写书法。
悲哀,深深的悲哀~~
沈玖宁顺势坐到书案前,翻看起原沈二小姐写的自来,越看越佩服,那一沓纸中练的字各家书法都有,尤其写的好的是“虫书”。相传秋胡的妻子在秋胡“随牒远仕”的三年期间在家浴蚕采桑,创出“虫书”,又称雕虫篆,也叫战笔书,其体遒律,垂画纤长,旋绕屈曲,有若虫形。
但沈玖宁小时候因为喜欢虫书也是注意过一段时间的,这个虫书与自己在现代见过的神韵上稍有不同,她也未曾细想,继续翻看起来。
翻到最后一张,沈玖宁的手顿了顿。
那是用标准的卫夫人字体写的一段诗词,小小的,有些密,和虫书一样,跟现代的比起神韵不同,但玖宁没有顾这个,细细读起这段诗词来。
南阜小亭台,薄有山花取次开。寄情多与熊少府,情也须来,雨也须来。随意且衔杯,莫惜春衣坐绿苔。若待明朝风雨过,人在天涯,春在天涯。
这分明是元朝虞集的散曲,怎么会在这样一个架空王朝出现!!沈玖宁感到疑惑,细细再读,沈玖宁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容貌,与现代的顾沅无二,只是青衣儒雅长发飘飘。
她手捏着这薄薄的纸。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她努力回想关于这里的顾沅的一切,背上几乎将她淹没,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经历这一切的不是我,我还要悲伤?
守在一旁的承眉承玉见状忙上前扶住沈玖宁摇摇欲坠的身子,惊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小,,,小,,小姐,,,”
沈玖宁一只胳膊被搀着,另一只当作助力撑在桌子上,她脑中不断闪现出的画面让她无所适从。
“小姐,小姐!!!小姐您不要吓唬奴婢呀!!”承眉在一旁惊慌的喊道,只见沈玖宁抬起头,露出一张泪意斑驳的面庞,双眼如泣血般可怖,嘶声道:“顾沅,,顾沅!!是他推我落水,弃我不顾,城外十里处的寒心潭,可是?”
承眉见她想起来了,暗道不好,极力辩道:“小姐,你别乱想,事情不是这样的,您.”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顾沅坐上去江南的船走了,临走前父兄赶来捉我们回去,小小船只载了两个人船夫划得慢,他便将我推下了寒心潭!!”沈玖宁打断了承眉的话,声嘶力竭道,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来到这里根本就是命中注定,否则她怎会如此痛不欲生?
承眉见她如此伤心也不免落下了泪,只见承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着沈玖宁的群摆声泪俱下:“小姐!!您别再为了那个人如此了!!他根本不值得呀!!小姐吃不得甜腻的吃食,吃了身上便会起红疹,可您为了让爱吃甜食的顾夫子高兴,陪他一同吃完了一整碟云片糕,晚上就开始起红疹发高烧,险些救不回来,事后顾夫子一句安慰之语都没有,反而说小姐不懂事,若不是小姐福大命大,现在可从哪里找一个小姐回来啊!!”
承玉说的情切,沈玖宁却陷入回忆,精神恍惚。
这又是何解呢?在现代时的顾沅为了她做尽一切,最后不堪疲劳与她分手,而在这里却是她痴心一片,顾沅负心负情,不过不管两世如何,都是顾沅先抛下自己不管不顾的。
沈玖宁敛了敛情绪,终究是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