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释然,看来他并没有发现我府邸的事,我道:“最近睡眠不怎么好,可能是夏天到了,心情浮躁些。”
他淡淡说:“回去的时候让太医给你开几方有助睡眠的药。”
我应了一声,却看见俞侣身后的丫鬟就连同德贺皆是一脸的忍俊不禁,我心下疑惑,随在俞侣身后一路逶迤到了御花园。
王太后身穿缕金百蝶穿花袄,头带金丝飞雀攒珠髻端坐在池塘前的青白玉桌上边品茶边赏荷,荣光焕发,肤色红润如前。
我和俞侣向她行礼后,她站起身对着俞侣说:“王上先下去吧,哀家有些话想对涂大人讲。”
俞侣心怀疑惑的看着王太后,终是一言不发的躬身行礼后离开。待俞侣走远后,王太后邀我坐下,她命人掺了茶水,对我说道:“你一定是在疑惑,哀家为什么要把王上支开。”
我喝了一口茶,疑惑的点了点头。
太后见我神色严峻,转而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大概还不知道近日宫里的传言吧。”
经太后一提,我忽的忆起前些日德贺给我说的龙阳之好,难道他没管好宫里人的嘴,这事传开了?就连眼前的太后也知道了?
我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装着不知:“什么传闻?”
“宫里人都传王上不接近后妃是因为你,说哀家儿子有龙阳之好呢!”她虽故作笑颜的对我讲,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她言语中对我的责备。
我立马起身,道:“太后千万莫听宫里人的传言,王上乃一国之君,日兴夜寐管理政务都来不及呢,哪有这会子事。”
太后见我反应坚决,半信半疑的扯出一缕笑容来:“涂大人不必忧虑,这事哀家自晓得是宫里人满口胡言,哀家已经封住他们的嘴了,若今后还有乱传的,杀无赦。”
我道:“太后能理解就最好,污蔑微臣事小,切勿坏了王上的名声。”
太后见我护主心切也算放了心,她让我坐下,面容和蔼不少,继续说着:“其实吾儿的性子我也知道,整日只知道操戈兵器与大臣们商谈军论,这一心一意全附在国家的大小事务上,我做母后的无奈,只得想法子让他早日与后妃圆房生子,这也是为了俞国延续子孙啊,可是王上他从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如今都已二十四岁还没有子嗣,现在的国势,涂大人比哀家清楚,虽然表面上平静,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若他日战争一旦开启,那王上就更无心搭理后宫之事了,哀家想着涂大人是吾儿的幕僚之滨,说的话吾儿兴许会听上几句,所以这次哀家请你来,就是希望涂大人能帮哀家多劝劝王上,以解哀家之愁啊!”
太后面容焦愁的望着我,前些日子齐锡对我说起过此事,因时机不成熟,我便搁置一旁,现在太后又亲口对我说,看来不得不多向俞侣谈及此事了。我道:“太后不必担心,日后我会多劝王上顾及后宫事宜的。”
太后见我态度诚恳,又道:“凃大人能帮忙奉劝,我也可放一半的心了。”
我道:“事关大家,是微臣分内之事,臣也当竭力所为。”
王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我同她边饮茶边闲聊了会子,她又留我共进午膳,一直到饭后,我才能谢跪告辞。
宫里林荫密布,虽近五月气候,但也是凉快的紧,我顺着太后的延福宫出来,穿过迂回长廊,移经假山清泉,心里念叨着不知子杞和玥玛将马轿的事处理的怎样了,一边虑着一边疾步前行,行至翊昱殿时,我不住的向上多望了几眼,想着要不要去向俞侣告别后再走,但又想着没别的事情打扰,况且赶急了说太后一事的话,他定又会错怪她老人家,若是惹怒了直接赶了我走也是可能的,因此我想着再过几日来,也好避避闲言碎语。
我刚欲转身离去,就被身后一沉重的声音叫住,除了俞侣还能有谁?我转过身,只见俞侣双手背于身后,德贺手里拿着药包站在一旁。
“你如今是太后的臣子还是寡人的臣子?”俞侣用反问的口吻质疑我,我为难的低下了头:“王上……”
俞侣决口紧逼:“回答!”
“我……我是……”这个问题真的把我困住了,我到底是怎么了,臣子的本分也能忘记?
他甩开袖子,泄气道:“随我来!”
我跟在他身后,他将我带去了他专用的藏书阁,他命令德贺在外静候,我立即呆了脚步,不敢跃过眼前的门槛,他狐疑的打量着我,我愁道:“王上,如今宫里的流言蜚语还是顾及为好。”
他沉着声略带挑衅的问:“看来母后已经成功的将你收买了?”
“不是的。”我立马回应。
“不是?那你既然都说了这是流言蜚语,为何还要在意,莫不,你真以为我有龙阳之好?”
德贺一个“噗呲”的笑了出来,见俞侣严峻的面容后马上敛了回去。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当下往殿内走去:“若你再吱吱呜呜,就是违抗圣旨了!”
被迫无奈下,我只得尊崇。
一进屋子,阴阴的凉意袭面而来,仿佛秋意浓浓,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到这里,楠木的香味氤氲着整座阁楼,放置有序的帛书简册充盈着每一格书架,他在一侧停驻步子从架上拿下一本简册,翻开后又仔细临读,我看着他的侧颜,宛如璧雕,霎时竟是看的痴呆,他合上书页时朝我看来,我立即收敛了目光。
俞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又转好了来淡淡说:“回去将这本《谏书》誊抄十遍,看看为人臣子的本分。”
“是。”我接过简册,便见他起步欲走。
我立马叫住他,趁着此时,我道:“王上,我有一事禀报。”
“你说。”
“是太子师齐锡齐大人的事,”他疑虑的点头后,我续说道:“太子的恶行相信王上不会不知道,他常常得了闲的欺负仆人丫头,将他们当做禽兽一般对待,前几日听说太子在齐大人的坐垫后隐藏了一颗银针,导致他一坐下便血流不止,今日大臣们早朝的时候,我就见他面目消沉,可想近日又遭了不少迫害,所以我希望王上能够撤去太子师的职位,重新给齐大人安排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