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在梦中大叫一声,惊得一身冷汗,醒来之后见并没有这会子事,便松了口气。她望了眼桌上的琉璃盏,仍在原处没有移动,才知是虚惊一场。
正思时,画儿方至,替她略作梳洗一番后又喂了药吃,复又躺在床上歇息。
画儿摸了摸蒹葭的额头,道:“小小姐是要比昨日好些了,相信过了这两日,就会痊愈的。”
蒹葭嗤道:“不痊愈才是好的,至少这体外的毛病也能替我分担些心里的毛病。”画儿无奈无语。
孤秋园外,阳光正好。
祁呈领着琏子往里走,琏子手中携着补品心虑问道:“公子这次去,那三小姐不会把你赶出来吧?”
祁呈洒脱说道:“你不是说要多多打扰她,她才会对我上心吗,我想通了不管她是否赶我出去,我都得经常来烦她。”
琏子瞧公子心思豁达,心底也替他鼓气。
行至蒹葭房外,祁呈见房门大开,便站在门外询问。他先整整嗓子,打足勇气才问:“三妹妹,昨日之事,我也有责,为表示歉意,今日特来送些补品。”说完后便屏气凝神听里头的回复。
房间内蒹葭正拿着书看,画儿立在一旁,听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不免心中一凛,蒹葭啧啧咕哝道:“谁要他的道歉了?”遂而等了半晌也不回他,祁呈在外心都虚了两三层,又道:“三妹妹,你昨日在雨中淋了这么久,得吃这东西补补身子才好。”
蒹葭仍懒得理他。画儿心焦没法,祁公子一片好心,怎能晾他在外呢。蒹葭看知了画儿的心思,道说:“你去将那羊脂白玉还他,让他走罢。”
画儿犹豫:“这……这样不好吧……”
蒹葭怨道:“需得怎样才好?我病着是我的事,劳他来过问?”
画儿知蒹葭决定的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自己也不会说有理的话,就照着取了那匣子到门外归还。
祁呈见蒹葭身旁的丫头出来了,大喜迎来,却听画儿吱声说:“小小姐说不劳烦公子担心并且要将这个还与公子。”语罢,她将手中的木匣子递上。
祁呈一见,心又凉了几分,努努嘴,震定片刻专门扯高了声气,说与里间的蒹葭:“本公子送出的东西,一向没有归还的道理,这羊脂白玉也是一样!”
琏子听公子说的掷地有声,又佩服公子几分。画儿在一旁难作,听祁呈又高声说:“所以麻烦姑娘还是把这个东西拿回去吧。”
画儿只得悻悻拿回,一进屋子,见小小姐已经穿鞋下床往这边走来,一径拿了那木匣子朝外走去。
祁呈琏子见蒹葭肯亲自出屋子见他,方还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立马站的端正了。
蒹葭也不说二话,直将那匣子放在祁呈手里,道:“还你。”祁呈虽欲语还休,也只得如实收着,只听蒹葭道:“昨日的事是我自愿冒雨还你的,不关你的事,你回去吧。”
祁呈心痛为难:“这怎么能不关我的事,是我不小心掉了那浊物在你园子里,你也应该怨我才是。”琏子也在一旁应和点头。
蒹葭又道:“我不想和你胡搅蛮缠,既然说了没你的事,你也不用自作多情。”琏子方又在一旁使劲摇头。
祁呈道:“这怎么能叫自作多情,这叫理所应当才对。”琏子认为言之有理,使劲点头。
蒹葭看她们二人一唱一喝,不耐多聊,就关门去,祁呈琏子立即堵在门口,用身子抵住,祁呈一面堵一面急着陪笑道:“三妹妹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如果我真有不尽礼之处,你也提出来给我听听,我听了自会改正,免得以后叫他人笑话,叫他人笑话不要紧,只怕会丢了我爹的面子,我爹虽可谅解,只是我又…………”蒹葭一娇弱女子,哪里塞得过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只听那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无奈下只得松手,祁呈也断住不说了,片刻后盯着蒹葭喘息的脸蛋吱吱道:“……过意不去。”
蒹葭妥协问道:“你到底怎样才肯回去?”祁呈可怜兮兮的淡淡说道:“只要你肯收了我的东西。”蒹葭踯躅片刻,叫了画儿,好不情愿道:“收下!”祁呈阴谋成功的诡笑行了一大礼道:“谢三妹妹赏脸。”琏子也跟着行礼。蒹葭不奈多看他们一眼,直关上了门。
待蒹葭进去了,祁呈和琏子互对眼色,皆是心知肚明,琏子咽了口气,直直的束了一顶大拇指,二人顽笑离开。
房间里,画儿喜着将匣子放进橱柜里道:“小小姐,那公子真是个好人啊。”蒹葭气的坐到床上,拿起书本:“不过是个纨绔公子罢了,值得你这么夸他!?”画儿喜说:“但他的确是好心啊,送了这么多好东西给小小姐。”却是这理,蒹葭也懒说去,复拿了书本,搅心的一日也不曾入目。
正说那二小姐歆沥发现祁呈那点秘密后,翻来覆去,总是不甘心母亲的说教,想闹出点事来,忽又想起那日集宴上,大姐映雪似乎对祁呈有意,于是瞧准了时机,请映雪去她府上玩。
这****特意叫了丫头去孤秋园里候着,待时机一到,就邀了映雪绕园子往她屋去。经过孤秋园时,恰是祁呈也出来。映雪本是抬头挺胸的往前走,也没注意从侧面出园的祁呈琏子,歆沥故作不经意的“哎哟”一声跌了脚,映雪赶着去扶她,正见二人喜笑颜颜的走来。注意力嗖的一下便被祁呈吸引去。可耐仔细一想又觉得怪怪的,这才发现他们二人是从孤秋园里走来。
祁呈和琏子本还在顽笑,琏子眼尖瞧见了二位小姐,连忙扯扯公子的衣袖示意,祁呈顺着琏子目光望去,正见歆沥可亲的笑着对他,映雪却是一脸怒色。祁呈高兴,大步上前招呼:“你们怎么在这啊?”
歆沥笑说:“我们正回去呢,恰巧经过这,怎么?呈哥哥寻三妹妹玩呢?”
祁呈见映雪一脸的不高兴,也不知是何意,仍回歆沥笑说:“她昨日帮我,我送东西感谢她呢!”
歆沥故作惊讶:“三妹妹帮你什么?”映雪也藏住火仔细听他回答。
祁呈尴尬笑道,并不想多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普通的帮忙而已。”
歆沥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理,也知道映雪不会善罢甘休,便笑着应他,映雪果没好气的道:“既是普通的帮忙有什么不肯说的……”接着“哼”了一声率性走掉,歆沥故作无奈的对祁呈行了礼,跟着映雪去了。
祁呈望了一眼琏子,二人皆是不知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