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心道:这大陆上除了山洞老人和他师兄白仲,居然还有别人长生不死。难道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也练成九魂魄术,以致如此吗?天岳不便直接提问,只是故作不知,问道:“难道除了神主以外,还有人长生不死吗?”
“我们的命也是神主给的,否则人怎么可能活上几千年!”小莲道。
天岳陡然想起,山洞老人曾说过,会使九魂魄术之人可以轻松的取走别人的魂魄,也可直接为别人续命,想来定是白仲为她们主仆俩续命,所以才可以活上千年。
“长生不死得之不易,为何馨竹小姐如此烦闷呢?”天岳问道。
小莲看了看天岳,并未答话,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这个问题一样。天岳又再重复一遍:“为何……”
“小莲,小莲!”只听得竹舍内传出一股弱弱的呼叫,但声音清晰动听。
“小姐醒了!”小莲喜道,说着便跑入竹舍之中。
天岳仍是一人站在竹舍外面,等候差遣,屋内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莲,你在和谁说话?”
“哦,是这几日一直来这看望小姐你的干少侠。”她得知天岳是护卫队副队长,武功肯定了得,又见他对小姐关心,故改了称呼。
“干少侠?是那个姓干的公子哥吗?”
“对,干少侠是神主府护卫队副队长!”小莲答道。
“他来这当真是不怕死?”小姐问道。
“干少侠来这并没有人知道,而且干少侠精通音律,每日来此,正是为小姐抚琴而来。”
“哦?”大小姐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听到小莲说到“干少侠精通音律”倒是颇感意外,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惊叹。
其实早在十几天前,这位大小姐第一次听天岳道出自己所谈曲意,便是大感惊喜,两千年来第一次主动开口和男子说话,也已实属破例,只是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行为,丝毫不会有人觉察。
“干公子可会吹箫?”声音变得稍强了些。
“学得一些。”天岳透过窗格答道。
“干公子选个曲目吧!”
话音刚落,只见小莲兴冲冲走出竹舍,手里捧着一只洞箫,交给天岳。
天岳所学有限,思来想去,提起洞箫,吹起了那首《秦桑曲》(注:《秦桑曲》周延甲创作于20世纪70年代的一首筝曲,这时以箫代筝)。箫声瑟瑟想起,悠远婉转,突然间音调陡转,变得欢快起来,很淳朴的欢快,天岳吹得正是刚刚学过不久的一首思乡的箫曲,馨竹在竹舍里听得入神,一时间竟忘了鼓动琴弦。天岳吹得动情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喉头变得慢慢哽咽,到后来实在难以自禁,落下泪来,箫声也变得呜呜哑哑。
一曲未完,天岳便停了下来。
“你想家了?”馨竹问道。
“实是抱歉,让小姐你受精了。”天岳道。
“你父母在哪?为什么不去找他们?”馨竹问道。
天岳望了望天空,幽幽道:“他们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馨竹也落泪了,因为她的父母也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良久,没有人说话。
“咳咳——”
“小姐,你没事吧!”小莲关切道。
天岳问道:“不知姑娘得了什么病症,为何不医治啊?”
“我这病很久很久了,奇怪的很,是治不好了。”馨竹道。
天岳见她说的悲切,心里也十分难受,不知如何是好,提起洞箫,又吹了起来,此刻吹起的是就是那首《平湖秋月》,此曲改编于北方小调《闺舞》,旋律明媚流畅,音调欢快婉转,这是天岳十岁所学曲目,吹奏此曲也是想以曲唤人,希望心上人能开心些。
这一曲,天岳吹得极是认真。
竹舍内小姐说道:“谢谢干少侠为我分忧!”
天岳见她听懂了自己心意一时间欣喜无限。
天渐渐晚了。一整天天岳立于门前,或言语开导,或吹箫达意,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让这位大小姐高兴。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天天往复。一开始天岳每日立于竹舍之前,都是不断的逗她开心,到得后来,馨竹似乎“接受”天岳,每日为他弹奏,天岳虽然能亲自演奏的曲目很少,但是听曲辨意的能力却是高超的很,有时天岳哪里说的不对,馨竹便会耐心的为他解释,但两人始终隔着窗格。
经过几日,馨竹终于将自己的心事吐露出来。馨竹是大小姐,但并非白仲之女,而是徐福的养女,两千年多前徐福被白仲打败,徐家上下老小全都被白仲吸魂夺魄,无一幸免。但徐大小姐天生丽质,绝世佳人,谁能不动心。白仲入道前便风流成性,入道后受到徐福的门规限制,才不敢有所妄为,自从白仲当上这桃源大陆的主人,便将那清规戒律统统抛掉脑后了。白仲见到徐大小姐后更是心魂俱废,如痴如醉,徐大小姐如那云端仙子,爹爹徐福被杀后更是一度绝望,对白仲恨之入骨,哪里肯让他靠近自己半分。想来白仲一世枭雄,竟对自己心爱女子毫无办法,除了每年为她续命,其他别无计较,两千多年,徐大小姐虽然苟活,却是以泪洗面,仇人尽在眼前,却不得杀之而后加快,伤心过度,落下这病根。
天岳听完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白仲食其肉,饮其血。原本天岳来到这桃源大陆,从山洞老人到神兽山庄父女都说白仲忘恩负义,如虎似蝎,都要杀之而后快,自己并无太大知觉,只道这白仲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而自己虽然卧底到神主府,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只想着弄清些历史事实,并未有丝毫与白仲为敌的想法。此刻听闻眼前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竟然身负血仇,仇人却仍然是那白仲,天岳此刻突然觉得一定要为她报仇雪恨,无论敌人有多么强大,因为他想让她开心,想让她解开那个心结,几千年来都不曾解开的心结。
天岳是个普通人,铲除白仲,让桃源大陆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那些被白仲吸走魂魄的人能够泉下瞑目,这些天岳不想管,不是不敢,是这些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天岳敢爱敢恨,他不想自己心爱的人天天以泪洗面,只为了她能够每天开心,有些事他必须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