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青春所谓的梦想,转辗他乡已经四年有余了,四年了未曾回家一次。回家的念头不知在梦中闪过了多少回,在异乡忆起故乡常常让人掉泪。
路,遥遥,跋涉了很久很久,步步血迹;梦飘飘,却不知归期,夜夜苍茫。
那天,看到汽车上“新化”两字时,忽然间一种强烈的想回家的冲动油然而生。
四年了,初到异乡时只挎着一个背包,回家了仍然只有一个背包,想想在异乡的种种苦难,内心处有种想哭的感觉。四年了,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学会了什么,我茫然。
当客车里传来“新化”两个字时,我的心一阵阵悸动,我知道,我已经踏上了故乡的土地了。四年了,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那种心情我无法用语言去表达,我只是想起了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的《乡愁》: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小小的车站,依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我想故乡的农村也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从县城回村里的路,还是那条尘灰滚滚的小路,车上的人很少,除了我,还有个小孩,两个老人和一个妇女。
我想现在正是“双抢”时节,大家可能都去“双抢”了吧!为了更清楚眺望故乡,我移位坐在车尾,向路边望去,本以为会看到金灿灿的一片,可是没有,只见一片光秃秃的,干燥的裂开了缝的田地,我疑惑着:莫非稻谷已经进仓了,可又看不见任何收割后留下痕迹!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忍不住问了车上的两位老人,一位年迈的老伯说:“唉!现在村里都有没几个人种田了。”
“不种田,那吃什么?”我问。
“整天打麻将,搞六合彩!”另一个老伯也插话道。
“樟村有一个叫柯木的小伙子,因为搞六合彩,最后搞得跳楼自杀了。”
“唉!年纪轻轻的就想着发横财……”
两位老人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村里的事,我没有插话,一直在听,内心深处在波涛汹涌着。
柯木这个人我再熟悉不过了,小学到中学我们一直在一个班,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尘世间的变化真让人琢磨不透。
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我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奶奶正独自一人在吃饭,我叫了一句奶奶,奶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露出笑容:“帆儿,你回来了,奶奶差点认不出你来了!”说着放下手中的碗筷过来拉我的手。那种感觉很亲切,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牵我的手的感觉,只是奶奶的手瘦小了很多,以至于我又感觉到奶奶的手有点握不住我的手。
我仔细地看了奶奶的面容,还是那么慈祥,只是皱纹比以前多了,深了。我问叔叔和婶婶呢?奶奶叹了一口气说:“早吃完饭琢磨六合彩去了,整天都在搞六合彩,什么活也不想干,田也不种了,老想着发横财……”
奶奶唠叨了好一阵,我听了脑子里嗡嗡的响,内心处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左邻右舍知道我回来后,都来奶奶家看我,我本以为他们会问我一些外面的事情,没想到的是他们只是问了我的生肖和年龄。几个邻居正讨论着今晚该不该买我的生肖,会不会开出我的年龄数。
我听了哭笑不得,碍于是邻居只好附和了几句,他们问完后又各自回家研究六合彩去了。家里又剩下了我和奶奶。
太阳快下山时,我独自一人到稻田边走了走,如今的田野只剩下一根根早已枯黄的禾根泛滥在地,我似乎听见到了田野无奈的喘息声和痛苦的呻吟声。
那时的田野,金黄的稻浪涟漪万倾,从高高的土台放眼望去,一望无边的稻谷很是豁达,偶尔风起,稻香氤氲,扑鼻而来,谷粒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而今呢?只有几里地的稻子,在微弱的阳光下显得很是单薄,那晃动着的草帽儿,却不知去了哪里。
天黑了,我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等着大家出来乘凉,可是已过八点,没见一个人抬竹椅子出来,我知道,他们肯定又是研究六合彩了,都梦想着有朝一日发大财……
以前这个草坪都挤满了人,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家长里短的聊,天南地北的侃。而如今,没变的只是那些闪闪发光的莹火虫,还有那虫子和青蛙的叫声,它们似乎在为荒废的田地哀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