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咬钩怪不得鱼!精彩继续)
刀小魁破门而入,又穿窗而出,这回又从门进来,手里提一把刀。
他看着河依柳把柳叶刀架在赖彪的肩上,故作吃惊道:“河大侠,这是何故?”
河依柳鼻子里哼道:“想不到太平县的捕快竟很会演戏。”
刀小魁道:“我们会演戏?”
河依柳道:“你可要看好了,我的刀此刻是一尘不染,一滴血没喝。”
刀小魁道:“这跟演戏有什么关系?”
河依柳道:“别怪我河某不配合,你的钓鱼计划得以落空了。”
刀小魁笑了,露出三条笑纹,道:“还是把刀收起来吧,怪吓人的,赖彪这小子虽然笨,并不是没卵用。”
柳叶刀从赖彪的肩上撤下,入鞘。
河依柳上前一脚踩在地上死了的捕快身上,戏侃道:“这个人演技最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没有死,而是在装死。”
河依柳踢了地上捕快一脚,这个破窗而入的死人竟立刻哼唧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地站回到了赖彪身边。
刀小魁的脸歪了歪,掩藏不住尴尬,道:“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在装死?”
河依柳呵呵一笑,道:“很简单,通常被人击打进来,都是背对着破窗而入,可他却是头手先入,还有,他的龟息功实在很烂,看似没了呼吸,鼻翼却在扇动。”
刀小魁道:“他为什么要装死?”
河依柳盯着刀小魁的脸:“因为你让他这么做。”
“我让他这么做?”刀小魁呵呵一笑,“我又为什么让他这么做?”
“因为你想让我一刀杀了他!”河依柳道。
“你一刀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刀小魁问道。
河依柳看着刀小魁的三条笑纹,真想一巴掌将它们拍平,拍成一块肉饼,丢去喂狗。
河依柳当然没有那么做,而是蔑道:“如果我一时慌张,出手杀了他,我就会坐牢受死,衙府捕快是随便杀得的么?”
“因此即使他突然滚在你脚下,你都无动于衷,却是将刀架在了活人赖彪的肩上。河依柳的确厉害!”刀小魁似有赞叹。
“更好笑的是你,竟然在窗外自导自演了一出武打戏。”河依柳笑道。
刀小魁更似赞叹:“这又让你看出来了?”
“我虽然看不见窗外,可我却能听到,窗外除了你一个人的呼喝与脚步声外,我没有听到有第二个人的声音,除非你在跟鬼打架。”河依柳道。
“我真服了你!”刀小魁真叹道。
河依柳哈哈一乐:“你本想钓鱼上钩,却没想到把自己的心思全放在了鱼钩上,见到你这样的鱼钩,鱼它能咬钩么?”
刀小魁与捕快们面面相觑。
“想不到河依柳原来是一条刁滑的鱼。”刀小魁也刀入鞘。
河依柳咄咄道:“鱼不咬钩怪不得鱼。白天你请我喝酒,就是想麻痹我的警惕,晚上在这里又演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把戏,难道你真的想让我河依柳死在这太平县不成?”
刀小魁嘿嘿嘿地笑了:“既然被你说穿了,就算是吧。”
“说到底你还是希望我死。”河依柳道。
“你一定要死。”
“为什么?”
“因为你杀了丁班头,就该死。”
“我没杀。”
“还有,你看见了那条木船,就更该死!”
河依柳又哈哈一乐:“不光我看见了那条木船,还有湖里的鱼儿,林中的鸟儿,还有地,还有天,都看见了那条木船,难道它们都该死么?”
刀小魁阴着脸唬道:“我应该把你交给王都尉,不信你不怕官。”
河依柳更乐了:“好啊,王都尉正想问我很多事情呢,我若如实相告,他一定不会为难我。”
赖彪忍不住,发话道:“跟他费什么话!拿他进班房里再说,不信他没杀死丁班头……”
河依柳冲他一瞪眼,一股芒刺刺向他,赖彪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河依柳虽然不是鬼,眼光也不会带刺,但是,河依柳仿佛浑身是刺。
一个浑身带刺的人,谁敢随便拿。
江湖中没人敢随便拿河依柳。
江湖中只有河依柳可以随便拿人。
小小捕快想拿也得有本事拿得动才行。
刀小魁当然知趣,白了一眼赖彪,骂道:“一群饭桶,蠢驴!我们有什么证据拿河依柳?”
河依柳见此情景,打了个打哈欠,笑道:“不拿我了?那我可要想睡大觉了,两晚上都没睡好,我已经很困很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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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丑时。外面迷雾想必更浓。
隔壁传来刀小魁的鼾声。
这回他是真睡,因为鼾声很均匀,偶尔还夹杂几句唧唧歪歪听不清的梦语。
河依柳知道,刀小魁之所以此时能够睡得如此踏实,是因为他笨拙的计划实施落空,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更高明的招数,既然想不出,还不如痛痛快快先睡一觉。
刀小魁根本不担心河依柳会逃离,因为离开河依柳房间的时候,河依柳向他保证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想法逃离的,至少今晚绝对不会。”
河依柳今晚当然不会想着逃离,因为,他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受伤快死的人。
当刀小魁和赖彪们在他房间折腾的时候,他已经快速地将这个人掀到了床与墙之间,虽然一直在与捕快们说着话,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个人。
此刻,河依柳已为他输了罡气,使他的身体逐渐开始发热,又给他服下一粒还阳丹。
这个人慢慢有了气色,他一睁眼,看见了河依柳,惊慌想坐起来,河依柳用手指在嘴唇上作了个“嘘”的示意,轻声道:“隔墙有耳。我问你答——小声点。”
这个人虽然疑虑,却也无奈地点了点头。
河依柳问:“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受伤?”
听得一问,这个人面显惊恐,嘴唇哆哆嗦嗦,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河依柳喂他一口水,又道:“说不出来就别说,你只要点头摇头就可以了。”
这个人还是无奈地点点头。
河依柳问:“看起来你被人用刀砍伤?”
这个人点点头。
河依柳又问:“而且你在水里长时间呆过。”
这个人又点点头。
“看你有这么健硕的体格,还有这么严肃的气质,你是不是一个军人?”
这个人眼睛突然瞪得很直,显露十分吃惊的样子。
河依柳和蔼一笑,道:“这么说你是一个官兵了,为何沦落到如此境地?”
这个人这次没有点头,而是摇摇头。
河依柳道:“不便说就不说。你一定很饿很饿吧?”
这个人饥饿地点点头,
河依柳拿来一块油饼,撕碎了喂进他嘴里。
吃着吃着,这个人突然涌出了两行眼泪,一直流到嘴里。
如果品尝一下,这两行眼泪一定是苦咸苦咸的。
河依柳静静看着他。
他在等他。
一直等到他开口沉沉地说出了五个字:
“我是执戟长!”
执戟长是军队里的官名,九品下。
这个人原来是军队里的一名小官。
河依柳愕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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