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云赶到医院,郝村长已经给林木秀办好了一切抢救手续,林木秀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医生正在全力抢救。好在经过7天7夜的抢救,一只脚已经踏上黄泉路的林木秀终于被拉了回来。让林木秀、赵学云感动不已的是,每天晚上,郝村长都要来医院看望林木秀。
这天一大早,郝村长便来到了医院,他对林木秀说道:“我昨天已经给毛大队长打了电话,他让我们抓紧时间把老人的头骨送过去,你把老人的头骨交给我和学云,我和学云一起去刑警队。”林木秀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出事前,我一直把爷爷的头骨放在我的上衣兜里。”赵学云从床底下找出那件已被鲜血染红的上衣,他把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老人的头骨。老人的头骨不见了,林木秀竟“呜呜”地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狠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我真是个不可饶恕的大笨蛋啊,连块头骨都保护不住;头骨丢了,拿什么去报案啊?爷爷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不能为爷爷洗冤了啊!”林木秀简直是疯了,他竟用另一只手去拔针头。郝村长一把按住林木秀的手,说道:“木秀,你要冷静一些,要不是突发车祸,头骨就不会丢,这事压根就怪不得你。我跟学云去肇事现场找找,兴许老天帮忙,就会找到的!”
郝村长和赵学云乘车来到了肇事地点,两个人苦苦找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老人的头骨。赵学云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天意啊,偏偏在这个时候,会发生车祸,看来高爷爷是命中注定,他就该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郝村长,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份活一直没有撵出来,我回去把它撵出来后就立马返回医院。”
赵学云打车返回他的雕塑室,从箱子里拿出一只花瓶,从花瓶里倒出一块骨头,他把骨头装进兜里后,便乘车来到了县刑警队。原来,赵学云揣在兜里的这块骨头,竟然是老人的头骨。聪明的赵学云怕林木秀一旦有什么闪失,弄丢了头骨,公安局就没法破案了,于是,他就将老人的头骨掰成了两半,一半给了林木秀,一半自己做了保存。赵学云之所以要在郝村长面前演出这场假戏,是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林木秀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车祸?高爷爷的头骨明明揣在林木秀的上衣兜里,怎么就会丢了呢?种种的疑团,迫使他不得不这样做。
赵学云来到毛大队长的办公室,将老人的头骨交给了毛大队长,并把他的一些想法说给了毛大队长听。毛大队长十分重视,他让赵学云先回去,对任何人都不要讲。他把老人的头骨交给了技术科,技术科经过鉴定认定:老人头骨的黑颜色,确属金属,最大的可能就是铁器。毛大队长心想:如果老人是被人所害,林木秀的这次车祸就与老人被害有着直接的关系,正像赵学云所分析的那样,是有人想杀人灭口,然后偷走老人的头骨。这个案子就该从肇事司机下手。毛大队长立马派出警员,到交警队调取那天肇事的相关资料,同时派人对肇事司机展开调查,从调查出来的结果看,肇事司机确有重大嫌疑,毛大队长决定,亲自提审被拘留半个月的肇事司机孟龙。
孟龙被带进审讯室后,毛大队长一直斜眼看着孟龙,直看得孟龙不敢跟他对视,毛大队长一字一句地说道:“聪明的孟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要提审你吧?”已经有些紧张的孟龙就越发显得紧张了:“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提审我啊?我醉酒驾车,撞着了人,被你们关了半个月的紧闭,你们还想要我做什么?”毛大队长冷冷一笑,道:“你是醉酒驾车吗?”孟龙一愣:“我要不是醉酒驾车,那么宽的道,我怎么可能撞着人呢?”毛大队长依然斜眼看着他:“你平常能喝多少酒不醉?”孟龙回答:“一斤稍多一点。”毛大队长突然话题一转:“你认识六甸村的郝村长吗?”孟龙又是一愣:“我、我不认识他啊!”毛大队长一眨不眨地盯着孟龙:“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识郝村长?”孟龙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真的不认识郝村长!”
毛大队长微微一笑,冲身边的警员说道:“给他放段录音听听,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警员把一台微型录音机打开,里面很快就传出了说话声:“孟龙肇事那天,你们跟他喝了多少酒?”“不多,因为是刚刚坐下喝,每人只喝1斤左右。”“是什么酒?”“70度的老白干。”“孟龙平常喝多少酒不醉?”“哈哈,说出来会吓你一跳,他一般情况下喝3斤老白干都不会打晃!”“喝1斤有醉过的时候吗?”“哈哈,谁要是说他喝1斤酒就醉了,那纯属胡说八道!”“你们认识六甸村的郝村长吗?”“当然认识啦!”“孟龙认不认识?”“哈哈,我们就是跟他认识郝村长的。”“这么说,他跟郝村长的关系还是蛮不错的嘛!”“他俩的关系那才叫个铁啊,他买的这台车,有一多半是郝村长给出的钱!”
孟龙听到这,额头上一下子冒出汗来,毛大队长顺势说道:“孟先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是积极配合我们,我们会从轻处罚你的。”孟龙看着毛大队长:“能给我一支烟抽吗?”
真相大白
孟龙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权衡再三,终于说出了实情。
那天中午,孟龙和几个朋友每人刚好喝下1瓶老白干,郝村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在哪?”孟龙回答:“我正在‘桃花春’喝酒。”郝村长问:“喝多少了?”孟龙回答:“刚好1瓶老白干。”郝村长立马说道:“真是天随我愿,你马上把车开到六甸村‘下次再来’饭店,我正在饭店门口跟一个小青年说话,你一定要把他撞上,撞死了最好,要是撞不死,哪怕撞个半半昏也行;你一定要紧贴着我的身边撞过去,到时候我会借势栽倒在地。交警肯定会给你做酒精测试,你的酒精含量肯定严重超标,他们就会认定你是醉酒驾车,你的所有损失都有我来负责。”孟龙便把车开了过来,并且狠狠地撞在了林木秀的身上。
毛大队长根据孟龙的交代,开始对郝村长进行秘密侦查。半个月后,便将郝村长抓了起来。毛大队长心里十分清楚,郝村长当了多年的村长,他的自信心自然很强,在审问他时,他肯定会拼命抵抗,为了挫伤甚至是消除他的自信心,毛大队长便将审讯室做了精心的布置。郝村长被戴上手铐,坐在一只木椅上,他的迎面墙上有着一幅黑色的大标语:主动交代从宽,隐瞒罪行从严;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郝村长看到这黑色的大标语后,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笔直的腰板立马就塌了下来。他的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毛大队长的眼睛,他趁热打铁,猛然问道:“郝仁,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郝村长浑身一颤,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愣怔,自从他当上村长后,还没有人直呼过他的名字,他的自信心至少被消除了大半,他连连眨了几眼,说道:“我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呢?”毛大队长冷冷一笑:“请你把墙上的标语连读三遍。”郝村长很听话,乖乖地读了三遍。毛大队长加重语气问道:“郝仁,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郝村长又是一个愣怔,回答的语气比刚才明显低了几分:“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来。”毛大队长两眼紧紧地盯着郝村长:“孟龙开车将林木秀撞倒前,你给孟龙打过电话吗?”郝村长忙不迭地点点头:“打过打过。”毛大队长立马追问:“你在电话里都跟他说了些什么?”郝村长想了一下后回答道:“我先是问他在什么地方?他说在‘桃花春’喝酒,我让他马上到‘下次再来’饭店赔我喝酒,他就开车过来了,谁知他会喝多了酒,就把林木秀给撞了;要不是我躲的及时,我现在恐怕早就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听了郝村长的话,毛大队长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郝仁,你反应真是快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竟然编的这么圆滑,这么的滴水不漏,甚至是无懈可击,佩服佩服!不过,让你没有想到的是,孟龙已经把你打电话要他开车撞死林木秀的事都做了交代。于是,我们便从移动公司把你当天的通话记录全部调了出来,我们意外发现,在当天晚上11、30分,你给林业局的沈科长打过电话,于是我们便调取了安装在林业局大门前的摄像头,沈科长是在接到你的电话后去单位的;让我们更没有想到的是,高尚洁老人竟在11、40分钟时也去了林业局。我们就把沈科长请来询问,他已经把你打电话,要他做什么,高尚洁老人找他干什么都做了如实的交代。其实你心里十分清楚,你让孟龙开车撞死林木秀的目的,就是要偷走林木秀兜里高尚洁老人的头骨,你以为只要没有了老人的头骨,公安局就没有办法找到你雇凶杀人的罪证,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可你哪里想到,你所面对的是两个大学生,人家的智慧只能比你多,绝不会比你少。赵学云怕林木秀发生什么意外,就把老人的头骨分成了两半,一半交给了林木秀,一半他自己做了保存。”毛大队长说着,便把老人的头骨拿给郝村长:“你仔细看看,这块头骨跟你偷走的那块一不一样?”郝村长拿起老人的头骨,很是认真地看了一眼后,就如木桩似的呆在了那里。毛大队长顺势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你还是早点把实情说出来,这对你日后的量刑会有好处的。”郝村长沉默了一会儿后,便深深地舒了口气,好像一下子解脱了什么似的:“好吧,我就把实情告诉你们吧。”
原来,郝村长在背地里偷着打黑彩,竟欠下了40多万元的债,人家跟他索要,他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就赖着不给,庄主没有咒念了,就豁出去到上面告他,反正要完一起完,郝村长害怕了,就把主意打在了村里这片松树林上。因为这片松树林伐完后,至少能卖60多万元。可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拉最后一车时,被高尚洁老人发现了。原来,这片松树林是高尚洁老人那代人栽下的,当时是一片荒山,每年的雨季都要发生泥石流,村里总是有人伤亡。当时的老村长就组织村民栽下了这片松树林,谁知就在栽最后一天时,发生了意外,一块石头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当时,有个人被吓傻了,竟然都不知道躲了,老村长为了救他,就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将那个人推到了一边,结果老村长就被石头砸中了,老村长临终前只对那人说了一句话:今后一定要保护好山林。这个被救的人就是高尚洁。自从这片松树林长起来后,村里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泥石流。为了保护好这片山林,同时又能经常陪伴在心爱人的身边,老人就把杨家大姑娘的坟迁到了这片松树林中。也该郝村长倒霉,他们去山上偷伐时,老人因为有事出了趟远门,他们就得了手。老人回来后,发现松树林被人给偷伐了,心里别提有多么的自责了,于是就在山上足足守候了半个多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点也不假,郝村长偷伐去的那些,足以卖上40多万了,本来他已经不打算再偷伐了,可过了些天后,他的心里又痒痒了,剩下那些还能卖上20多万啊,于是他又召集他的那几个铁哥们山上偷伐,结果让老人给逮着了。当时郝村长甭提有多么的后悔了,他哭丧着脸对老人说道:“老人家,我的一切可都握在你手里了,你老人家要是说出去,我这后半生就要在牢里过了,要是你老人家不说出去,我会给你老人家10万8万的,以此来孝敬你老人家。”高尚洁老人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很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天?我还能管这闲事?”郝村长并不放心,就派人在后面悄悄跟踪,谁知老人竟直接去了县城,郝村长断定老人肯定是去林业局报案,就赶紧给他的铁哥们林业局的沈科长电话,让他赶快去单位接待高尚洁。当时老人说的很坚决:要是他们不赶紧把他抓起来,不从重处罚他,他就越级上访。沈科长就把老人的话如实地告诉给了郝村长,气急败坏的郝村长为了免遭牢狱之灾,恰巧又撞上了阴天,于是便决定除掉老人。他们偷偷跟在老人的身后,待老人回家睡着后,便将老人的窗关严,又在煤炉上压了些湿煤,让他煤烟中毒死去。他怕老人在阴间里不会放过他,就在他殡仪馆里将一块化铁放在了老人的头下。谁知那天他碰见林木秀,林木秀要去刑警队报案,他一下子慌了手脚,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老人没有仇人,又没有做过头颅手术,他的头骨上怎么会有铁器呢?公安局肯定会调查,要是当时他不在老人的头下放那块化铁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于是在他跟林木秀吃饭期间,便以去卫生间为借口,给孟龙打了电话,林木秀被撞昏过去后,他趁老板娘回屋打电话报警时,便将老人的头骨从林木秀兜里偷走了。
林木秀、赵学云因报恩,用骨灰为老人雕塑塑像,竟雕塑出奇案的故事,在当地一下子被传扬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