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了马儿的动静,伏在马上的张扬好奇的眯开眼,看到公鸭嗓跌坐在地上搓着被踢到的手臂,痛的龇牙咧嘴的,他不由得心中好笑。
另一边听到动静的夏大人停下说话,看向公鸭嗓,见到他的惨样,夏大人眉头微皱,还未开口,就听身边有笑声,他转头“哼”了一声,瞪了眼那幸灾乐祸的邓老三,见邓老三立马憋住了笑,他才回头向着身侧的边大人勉强笑道:“此确是一匹好马无疑,你看,就算是主人已死,它还能忠心护主。呵呵,呵呵,好马,好马。”
“哈哈哈,夏大人说的是极,那么,边某就再次恭喜夏大人喜得良驹啦,哈哈哈……”边大人语气略带嘲讽,显然是想看热闹,“只是,如此烈马,怕是不能轻易易主,就算擒得,怕也是骑不得,边某虽不才,还见过一两匹好马,其中性烈的,在其主人死后,更是绝食跟随……我观此马,怕也是如此啊……”
夏大人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好一会说不出话,只见他眼中神色渐渐狠厉,指着乌骓马,对邓老三冷声道:“邓老三,你去,和赵七一起,将马上之人给我拖下分尸,砍成肉泥。”
“是,大人。”邓老三应声抽刀,走向赵七。
“逝者已矣,何苦失德,唉……”,边大人低声自言自语,只是他的声音虽低,但一旁的边大人还是听到了,脸上的肌肉更是猛烈的抽动了几下。
边大人深吸口气,缓和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夏大人怕是想错了,如此好马,若能得用,则更添护羌之力,反之,此马只能随主而逝,岂不可惜?边某认为,重待逝者为小德,护羌守土才是大德,为大德而失小德,值得。”
夏大人听后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言语,看向场中。边大人见此,也不再说话,眯起眼睛,同夏大人一样,看向那三人一马。
此时场中,邓老三已经走到了公鸭嗓身边,他倒提着长刀,将公鸭嗓从地上扶起,“嘿嘿,赵七,马儿你都对付不了?”
赵七站直身体,向着地上啐了一口痰,擦着嘴,对邓老三低声道:“你少笑话我,我可告诉你,这马上之人可没死,嘿……你小子别叫,”公鸭嗓见邓老三听到人还没死,慌张的想叫出声,忙一把勾住邓老三的脖子,阴测测的低声道:“该死不死,竟敢戏弄我等,我等就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可是……大人说若是没死,要回护送他进城啊……”邓老三略有慌张的悄悄抬头看了眼夏大人。
“你就是个猪啊……”公鸭嗓一急声音略高了些,见夏大人和边大人看着,忙又压低嗓子,“大人的心思你不懂?大人只要这马,这马上之人则最好是死人……你也就是对大人忠心,否则凭你这脑子,也配成为大人亲卫……呸……”
邓老三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好,我就听你的,你最知大人心意。”
“这就对了,”公鸭嗓放开邓老三,拍了拍身子,又抖了抖手上长刀,一歪头,对邓老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就这么举着刀,一左一右的向张扬慢慢走去。
待两人走至马儿稍近,公鸭嗓也不说话,抬手就一刀砍向张扬围在马颈上的胳膊,这刀要是砍实了,张扬怕就是个断臂的结局。
张扬一直眯着眼睛,注意着公鸭嗓的动作,几人的说话也都听在耳里,此时见公鸭嗓一刀看来,他心中猛惊,也顾不得在装死了,两手抓着马鬃就是一提,也幸亏乌骓有灵性,张扬还未用力,它就已经踢着两只前蹄,嘶鸣着人立而起,公鸭嗓这一刀也就砍了个空,张扬乘机直起身体,随着马儿往前小跑了几步。
邓老三见公鸭嗓没有砍中,抬刀正欲也砍,“呦,这人还活着……”,不远处边大人突然叫了一声,“住手……”
邓老三两人声停住刀,公鸭嗓看了边大人一眼,又看向了夏大人,眼神中露出询问的意思。
场中的变故,让夏大人神色变幻了一会,他恨邓老三探查不明,更恨边大人的多事,见公鸭嗓还在看着自己,夏大人心中一横,抬高声音对场中两人冷声命令道:“此人是鲜卑的奸细,快快杀了他。”
场中众人闻言具是一愣。
边大人回过神后,面露讥笑,就是不再多话。
公鸭嗓和邓老三很快反应过来,两人互看一眼,就提着刀快速向张扬逼近。
而张扬在马上刚坐稳,听闻这话,疑惑了会,等他知道那什么奸细指的就是他时,公鸭嗓和邓老三已经逼到了面前。
张扬心中大惊,胡乱驾乘着乌骓就想跑,结果乌骓是跑了,他却在手忙脚乱中跌下马来,还没顾上摔在地面的疼痛,就看到公鸭嗓两人的长刀砍向自己。
情急中,张扬只好就地一个翻滚,险险的避开长刀后,他就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呦,还跑?你给我站住。”公鸭嗓见张扬不顾形象的逃开,气得乐了,边喊边和邓老三一起,追在了张扬的身后。
“切……之前差点就成杨过了……现在叫我站住,也不知道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张扬跌跌撞撞的跑着,心中对公鸭嗓的喊话十分的不屑。
“嘣……”,“嗖……”,“啪……”的一声,一根箭矢插在了张扬身前一米的地上,疾跑中的张扬吓了一跳,一个急刹不稳,就摔了下去,脑袋擦着箭杆倒在了地上。
摔倒后的张扬,呸着口中的沙土,往后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那两个大人的其中一人,搭箭射他,那人也不知是不是自持身份,射了一箭后,见他倒地,竟放下了手上长弓,不再射击。
张扬见那人没再射自己,忙又翻身,手脚齐用的准备再次跑路,可还没等他直起身子,一柄长刀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顿时,张扬一动不敢再动,全身的冷汗直往外冒,心跳也不自觉的狂跳起来。
“小子,你倒是再跑啊,信不信老子一刀结果了你?”公鸭嗓喘着粗气,神色狰狞的对张扬大叫。
张扬身体发抖,声音有些颤颤,“信,不信……”
“你戏耍老子呢?说人话,信还是不信?”公鸭嗓有些不耐烦,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我信不信的,有关系么?难道,我信你就不杀我了?”张扬勉强让自己冷静些,说话也连贯了起来。
“……”,公鸭嗓一时无语,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反而懊恼自己这个问题有些白痴,“呸……你小子倒是实在,你没说错,不管你信不信,老子都要砍了你。”说着话,公鸭嗓抬起刀,作势就要向张扬砍去。
张扬这恨啊,心里骂了自己一百遍,“我就是一头猪啊,为什么要提现这个笨蛋,这好好的,一提醒,不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坑死了啊,不甘心啊。”
张扬脑中急转,在公鸭嗓刀口落下的一刹那,高声喊道:“慢……”
声音之大,倒真把公鸭嗓给吼住了,张扬见状,忙又急急说道:“我有话要说。”
公鸭嗓反过神,他看看张扬,这刀既然没有砍下去,索性就把刀口往张扬脖子一送,“说吧,看在都是汉人的份上,老子让你留个遗言。”
此时公鸭嗓身后的邓老三也赶了过来,他到了张扬身前,也不废话,直接起刀,就和公鸭嗓一左一右的将刀也架在了张扬的脖子上。
张扬看看拿刀架着他的两人,吞了吞口水,又看向稍稍远处已经站在乌骓身旁的两个大人,高声说道:“两位大人,我是姑臧张府的张扬,这次是为梁鹄梁大人赶马而回,还请两位大人知晓,高台贵手。”
听了张扬的话,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愣,公鸭嗓和邓老三虽然不知道什么姑臧张府,但是听张扬这么说,也知道应该是有点来头的人,如果是真的,他们两个小兵倒是得罪不得,两人就那么对看了一眼,便悄悄将架在张扬脖子上的刀口,稍稍挪开了一点,等待他们夏大人的命令。
夏大人心里正想怎么办,身旁的边大人,似是自言自语,“姑臧张府?与梁大人是至交好友没错。张扬?那是姑臧张府的少爷也没错。不过……前几日在苍松的时候听说,张府的少爷病重将逝,应该不假。嗯……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呢?”
听着边大人的话,夏大人似是心里就有了底,也没等边大人说完,就向场中的张扬大声道:“哪来的羌胡奸细,竟敢冒充姑臧张府,真是好胆,可惜,你冒充谁不好,冒充张府少爷,哈哈哈……你可知,张府少爷正是病危?你……”
“我就是张扬,姑臧张府的张扬,我前些日子确实有疾,但早已痊愈,你可以派人去姑臧查查。”张扬听得一急,还没等夏大人说完,就大声的喊道。
夏大人被张扬打断说话,气的脸色发红,接着张扬的话,冷声道:“我看你就是羌胡的奸细,在此胡说八道,好,好,好,我就让你死个清楚,你说你是姑臧张府的少爷,此话先不论,你说你是为梁大人赶马而回,我且问你,马呢?”不等张扬答话,夏大人一指身前不远的乌骓,“莫非这匹就是你赶回的马?就一匹马?”
“不是,这是我的马,梁大人的马已经在前面了……”张扬一指身后,着急的快哭。
夏大人用力一指张扬,“不必狡辩,你,就是羌胡的奸细”,说着,夏大人看向公鸭嗓和邓老三,“还等什么?杀了这个奸细,待回卫所我为你等上报请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