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
入夜时分,玉虚峰内深处,问天刚刚从入定中醒来。
“看来果真如我之前所料一样,如今的我要想单凭自身实力突破体内的禁制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轻轻一叹,问天眼光变得有些暗淡起来,原本以为只要他先跟他们回到玄心山就能再寻机会逃走,谁知道当时的陈玄心突然来这么一手,这施加在他体内的禁制一直这么封印着自己的真元,三个月来,问天每天都在苦思突破之法,可想到陈玄心和他相比的实力,问天不免生出一阵无力的感觉。
“无法调动真元也就罢了,现在我连识海内的玄天都不能联系上,这根本就是没有一丁点出路和希望,现在想一想,玄天这家伙也真是不靠谱!”
一身修为被封印不说,问天到现在都没能和他灵台深处的玄天魔龙联系上,甚至可以说在他当初那会被陈玄心突然而然的出手后,他和玄天魔龙的联系就好像断了一样。
呼!
问天神色一动,看着这望风口上突然气流一阵窜动,双目微微眯起凝视着那里,开口道:“既然都来了,你又何必不敢现身!”
“你此刻并无半点修为,竟然还有敏锐地灵识,实在是难得!”
轻轻一笑,问天淡淡地说道:“别说废话了,想都能想到,这偌大的玄心山也只有你和你自己的宝贝女儿会这么三番两次地来看我,你女儿年轻不谙世事,随性而为可以说之天真赤诚地对我;不过你嘛!
说来也怪,三个月来你们除了把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外,竟然没有多过为难和折磨我,这一点倒是很令我意外,难不成你们就不准备从我嘴里问出点什么吗?”
哈!
来人还未现身,但是大笑一声,紧接着继续传下一道声音来:“我早就说过,只要你乖乖地跟我回来的话,我决意不会为难你,至于我为何不逼问你那些你认为我们一定想知道的东西,说来我也有我的打算,试问此前连玄心前辈都无法从你口中得知什么,想来就算我动手,只怕结果也和她一般无二吧?
保不准现在的她已经被你随意忽悠之下已经地去了某个地方呢!”
“不愧是身为一派掌教,心思缜密之下为人处事如此老辣,既然你都认为我对陈玄心说的那些话十有八九都可能是假的,但她相对你而言,还是一味地选择了去相信,这点,你究竟知道是为什么吗?”
嗡!
洞内空间微微一颤,来人显化出真容,赫然就是玄心山掌教陈明台。
看着问天,他轻轻一笑,道:“玄心前辈纵然惊才绝艳,修为冠绝这苍茫北域,但、她此生注定执着于一个情字,凡事处理之时自然不会想太多,她既然对你起了注意力,就势必一定会去看看,我想这一点,当时你说这话之时还是很有把握的吧?”
啪!
问天被锁住的双手忍不住鼓起掌来,对陈明台赞道:“看来我之前对你所作之评判还远远不够,你如此精打细算、想必已经能看透人之心思了。”
“不!”
摆手之下,陈明台继续道:“我虽精明一生,却也不敢说能看透人心,人的心思常常会被这世间的****、权利、甚至是名望所能左右,往往刹那瞬间之内就可发生天翻地覆之变,如此,我岂能敢说看透?”
哼!
“别废话了,你这次来究竟是为何,莫非还是为了上次所说的那件事而来?不过,我可不相信你会这么的好心,将我放出这么个鬼地方!”
瞧见问天对自己的态度,陈明台却全不在意的样子,点点头道:“你很聪明,每次都基本能猜到我想什么、或者我要干什么!
但、这次我不是来要求你什么,而是我要给你两条路,让你自己选择到底要选什么!”
“那你觉得我会选什么?生命、还是自由?”瞥了他一眼后,问天转而变得语气变得有些不屑起来。
“别白费心机了,现在的我是不可能答应你什么的!”
明明自己都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看问天却仿佛什么都知道样子,陈明台目光一阵收缩,缓缓道:“你大可不用如此激动,待我先把我这次来要说的话说完你再表态也不迟!”
哦!
问天故作吃惊的样子,表情认真地盯住了陈明台,不过确是没有继续再说话。
“我上次曾说过,你中的诅咒之力已经在慢慢地侵蚀你的全身,而且这种诅咒想必是和你面上的这修罗情天锁脱不了干系,自那次回去后,我也不断翻阅了玄心山历年来上上下下珍藏最为久远的一些古籍,终于在一篇残卷中看到了先人曾对它有过的介绍!
根据残卷中所记载的,修罗情天锁乃是因为一种诅咒才形成的,你可记得天池山下,那朵三色而开得冰雪曼陀罗?”
问天一愣,感觉陈明台好像说到了重点一样,不由急声问道:“记得!你是说,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它而起”
“不错!三色的冰雪曼陀罗历来就是传闻中生长在黄泉古路上的彼岸花,彼岸花神秘莫测,且甚为怪异和邪魅,一般很少出现在世间,只有佛家须弥山中培育出了那么几株,平时偶尔还是用来佛宗传道时所用;但据说五百年前,道门最为杰出的弟子玉天寒曾孤身一身一人,上须弥山后大闹舍利苦海,求取了那么一刻彼岸花的种子。
不过,当时就有佛宗古佛对玉天寒提醒过,黄泉彼岸花乃未知之物,根本不应该属于我们这一界,所以它能成活于世的概率是非常之低的,更不用说对于一心想要彼岸花盛开绽放的玉天寒了。
须弥山之后,玉天寒带着彼岸花回到了北域,天池下他强行夺取了昔日天池山一脉的圣地,以那寒冰天池为大道之基,竟硬生生地为了玄心前辈造就了一个安息、沉睡的地方。”
问天听得全神贯注,追问道:“然后呢?”
陈明台微微抬头,似是感慨、叹息声不免也有些怅然,道:“之后,天池山下,虽然玉天寒亲手埋下了天池,其更是不死心地不知从何处学来了一种堪称是禁忌之术的功法,至今有些人还记得,八五百年前的雪山之巅,玉天寒以自身精血浇灌求取得来的彼岸花种;之后、更是蒙天立誓,发下了他以精血为引、残魂为誓的禁术中的情之诅咒。
因为情,他诅咒加身,以执念咒愿陈玄心能福祸相依而不老、不死、不灭!
再者,还是因为情,他怨念不消,用生前满腔不忿和不甘咒愿后世相爱之人,若是苍天不仁、世人无情,则要其沐浴修罗血而生,若天下有情之人相爱最终却是绝情之人,则咒其锁心、锁情,终难成眷属!
说到这里,你应该想到了什么吧?”
“你是说,最终是由我引动了诅咒,它找上了我?”问天微微皱眉,不确定地问道。
陈明台目光闪烁,对于问天所问,只怕是他也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种诅咒,陈明台觉得还是有必要和问天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诅咒?
“玉清鉴乃是当年玉天寒从道门中所得来之物,传闻它乃是道家神器玄天玉清鉴中的半方神器之一,至于玉天寒为什么能对它施加诅咒从而让玉清鉴变成现在你脸上这副样子那就不得深知了,不过根据修罗情天锁突然出现在你身上,想必这世间最让人痛不欲生的情之诅咒只怕才是真的一个开始,相反它并没有随着玄心前辈再度复活而结束!”
问天闻言,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虽然他不太明白这诅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但既然牵扯到了陈玄心和那个玉天寒,他也是难免生出些感触,情之一字,果真纠缠不断!
只是,为何单单会是他在时隔五百年后引动了它,并且这种诅咒现在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出现了自己身上。
“诅咒你说完了,不知你说的交易指的是什么?”
见到问天听了这么多,神色竟然还能如此平静,陈明台暗自在心下赞许一声,接着便道:“交易嘛,其实还是离不开这个诅咒!”
哦?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你们玄心山会有什么办法来帮我解除这个什么所谓的情之诅咒?这样的话,我可是一点都不会相信”
呵!
连续大笑几声,陈明台摇摇头道:“你多想了,方才我就曾提到这情之诅咒乃是这世间最能让人痛不欲生的诅咒了,如此,我又岂会有解除之法,就算放眼当世,恐怕也没有几人敢说有办法,毕竟这都是记载于先人残卷之中的。”
“你都说了,既是残卷,你又如何能确定这就是那什么情之诅咒?再者,你看我现在在这里不是好好地吗?”
见着问天有些质疑,陈明台不屑一笑,道:“你先别急着反驳,我想说的是情之诅咒未必真的会危及你的生命,但牵扯到情字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可知我们一生,虽是一味追求极致之道,但、或多或少注定要和这个情字扯上关系,它能让人感受心之美好、同样也能让人痛不欲生!”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我又何必冒着与虎谋皮的危险与你进行什么交易呢?”
面色一沉,瞧着问天竟然将自己必须成了虎狼之辈,陈明台一字一句道:“你的危机我想未必在此,在我看来,你来历神秘,一身不俗的修为竟然牵扯到了道宗、剑宗和我们玄心山三大门派,背后肯定是不简单!
可是,你却一直以白绫遮面,一路走来无人见你真容也就罢了,却不曾想你尽是遮遮掩掩,不愿意在我们面前展示真实身份和面目,显然你也是有着你的目的的,眼下无事,你若是不介意的话,那就让我来猜上一猜,看看你会是何方神圣?”
话落之后,一边注意着问天有什么反应的他见到问天只是沉默不语、一声不吭,也只好继续一个人说了起来。
“在此之前,还是让我来想一想最近些年都有哪些大事发生吧?”
洞内,陈明台不时轻轻踱着步子,道:“回想昔年,惊闻青州慕容世家天降异象,当代家主慕容博蒙受天恩,竟喜获麟儿,数年之后其子便展露出了在剑道之上常人无法企及的资质天赋,这些年以来,倒也是一直闹的声势浩大!
较之你临敌交战之时所融合的剑意十分惊人,且同时修有三大宗门传世的剑诀,剑道之上的天赋不下于慕容家的那个少年,时间和年龄上也颇为接近,这不得不让我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你会不会是他?”
“接着说!”问天淡淡回应一句,向着陈明台招招手。
“还有就是十年之前,有消息称西府剑宗门下有一弱冠之龄的少年于南疆云层峡谷之地激战当今天龙国主和南海火云门主李长山这两大当世高手,剑招凌厉之下更是层出不穷,当时就已经在众人面前施展出了道家玉清剑诀和已经领悟三诀三分之道的剑宗天剑三分诀!
只是,此子虽是不知具体用了什么办法进入了魔化状态,使得修为当时在顷刻间暴涨数十倍,直接可以硬撼两大高手的正面联手,不过最后还是由于敌众我寡之态战败饮恨,传闻称他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而落得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此外还有传闻说他是被从天而降的神兽可能是火麒麟给叼走了,也许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话听到这里,问天瞳孔目光一紧,可见的收缩了几下,内心所带来的震撼更是惊状莫名!
虽然问天掩饰的很好,但是在这突然而然之下,还是必不可免的被陈明台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此刻再见到问天所产生的这些细微反应,他的心中已经对问天是谁有了模糊的答案了。
“除开这两人都是浸淫剑道不可多得的罕见奇才外,其它的虽然也足够惊艳,但似乎都不能与神秘地你进行匹配,倒是先前,我已经排除了慕容家的那小子,不知这剩下的你较之于你来说,你会怎么看?”
直视的目光对上老谋深算的陈明台,问天故作镇定地道:“想不到你会如此关注我,只不过你心中既然已有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非也、非也!我的答案或许在旁人而言只是一番猜测罢了,但由你亲口说出来的答案,我想那肯定足够令人是震撼的,当然你要是一口咬定你只是雪云天,而不承认自己和十年前的他是同一个人也没什么大的关系;毕竟在我而言,你无论是谁,都坏不了我的打算!”
半晌,问天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交易!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会是交易,而不是我想怎么样!”
陈明台看着疑惑的问天,转而继续说道:“在此,我就先给你露点风,以便你也能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此事于你言,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你大可无须纠结”
“我的条件是我助你破开玄心前辈的封印禁制,让你恢复一身修为,并且让你暂时拜于我们玄心山门下,以便你能好好地隐藏真实身份,但在此之后,你须得答应为做三件事!”
问天一愣,有些迟疑地问道:“什么事?”
“何事我目前还未想好,但、想来只怕也不会让你太过为难,如此,三天后我再来见你,中间你可自行好好思量一番!”
陈明台走了,洞内问天又是独自一人,可是问天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下来了。
没想到这才从神魔洞天出来多长时间,竟然连刻意的伪装都让人识破,如今想到,他自己的真实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暴露于人前,问天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长夜漫漫!
心却早已是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