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穿过层层的迷雾照进银叶森林中。即使在令人生闷的仲夏,银光闪闪的叶子似乎透露出一些些凉意。“嘭。嘭。嘭”沉闷的伐木声跟着少年挥舞的斧子,一起给森林里的鸟响起了免费的闹钟。
听到第一声鸡鸣,小镇的牧师陈也开始他的祈祷。引领着他的信徒,歌颂万能的神。没人知道,神在哪。可神却一定是存在。乡下小镇的牧师,凭借着他仅会的“洗礼”来吸引信徒。在治愈世人的同时,也兜售“赎罪券”,让心中有愧的世人用金钱向神来赎罪,购买通向天堂的圣路。阳光照射下的教袍洁白无瑕,与赎罪箱里的金币相映成辉。当他开始劝化小镇居民信仰神的时候,似乎真的有一层光围绕着他的身边。
依旧是沉闷的“嘭。嘭。嘭”,缓缓的响起。
地上连一片叶子都不曾掉落。
仲夏的日光,连鸟都开始躲在树荫下憩息。看着树下的少年如同呆子般敲打银叶树一个上午,它们似乎也习惯了。
四下寂静,偶有风来,却吹不走一丝热气。挺拔的银叶树下,少年持斧,一板一眼的劈,砍,砸。他不高不瘦,不美亦不丑。安安静静的伐木。树没倒,人累了。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鞋子。握着斧子的少年,一动不动。直直的站着,就好像一颗小树一般。终于停了,树还是没有倒下。粗糙的树皮像一张嘲笑的脸,肆意的裂开了嘴。
有风拂来,那棵树笑得合不拢嘴,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少年把树木拖回了小镇,换了五个银币。这就是一天的酬劳。他飞快的奔向教会,那个吸血鬼一样的教堂,把治疗药膏价格足足提高了3倍。这种廉价的药膏在都城仅仅只需要一个银币。而治疗效果更好的“洗礼”陈则是明码标价,10个金币。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已经是一年的收入了。
垄断是财富的开始,也是穷人的不行。位于小镇的边角,人烟稀少。给母亲灌下了一个大药膏的格罗姆开始烧水,洗衣。简单的吃了几口干面包就匆匆睡去了。
艰苦的生活,让年少的格罗姆愈发的安静。抱怨,逃避,愤怒。毫无作用。全能神仿佛在他的身上放了一个隐身术,从来不曾关照。想起病重的母亲,唯一努力,做自己能做的一切。当神遗忘了自己的时候,那就自己做自己的神吧。身边的砍柴刀,厚重的刀身,并不是很锋利的开口。是消失的父亲留下的唯一物品了,普普通通的样子。根本无法让人相信这就是遗物。
一道光,划破漆黑的夜空。轰鸣的雷声,在预兆的大雨的来临。
小镇的酒馆中,依旧是欢声笑语。充满诱惑的魅惑精灵,晃动引人犯罪的肉体。一切看来都是令人血脉喷张的。歌声,笑声,呐喊声。疯狂的叫喊,酒馆的氛围达到一天的高潮。
夜色的遮掩下,雨点一股脑的向地面扑来。
格罗姆飞奔在路上,母亲被雷鸣惊吓到了,家里的治疗药膏根本就没有作用了,看着母亲渐渐迷离的眼神,格罗姆拿着仅有的两个金币来到教会。像疯狗一般把陈老头带到了家中,“万能的神啊,救救这个可怜的女人吧。”陈淡定的施展出了“洗礼”,仍旧不忘向神做个祷告,虽然只有两个金币,就当做一次善事吧。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朴素勤劳。只是在丈夫消失后,没人知道她的内心受到了多大了打击,没有人知道这种煎熬。独自带着孩子,她一次次心力交瘁。这些年咬牙挺过的日子,在看到格罗姆开始能够生活的时候,她已经想要放弃生命了。
陈老头骑着地行兽飞快的回到了教堂。“真是让人讨厌的小鬼!”看着被打湿的教袍,他仅有的一点善心也被冲洗掉了。
雨越下越大。雷声更加的频繁。格罗姆牢牢的握着母亲的手,睁大了眼睛。他多怕一眨眼就失去了世上仅存的亲人。
轰——
这该死的雨!格罗姆紧张的看着虚弱的母亲,无奈,挫败。挺直了腰板跪坐在床边,在坚强的心,也无法阻止打转的泪水不向下掉。他还是一个17岁的少年。这不该是让他来承受的痛苦。他心中开始无比痛恨那个消失的父亲,如果他还在。一切,就不会是这样的!心底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怨气,在脑海中翻滚搅动。这十几年来,最强烈的恨意,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他的消失,彻底毁灭了母亲。
“罗格姆,我亲爱的孩子。”母亲缓缓的声音,像是一道洗礼,驱逐了罗格姆心中的阴影。“你的父亲,他叫做尤涅若。”
“不,我没有父亲。我罗格姆,不需要父亲!”罗格姆像是愤怒的野兽,嘶哑的吼着。他心中的恨意,他把自己的无能为力都化为了对这个父亲的恨!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的。”微弱的声音里带着悲伤,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解释丈夫的消失。她心中只是坚定的相信,尤涅若是有苦衷的。“我这生最开心的就是你的出生。我常在梦中看到你成家立业,拥有美貌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会的,我会让您看到的。”
“孩子,若我死后,把我放到生命之树上。我想去看看光辉之城的繁华,你父亲常常跟我讲那的事物。”母亲的微弱的声音,仿佛被风吹下就会散去一般。“要勇敢!活着就好。别去记恨你的父亲,他一定是爱你的!”
话音落下,风歇雨停。一切看来都恢复如初。酒馆的歌舞也散去了。整个小镇还是安静的等待日出。教堂里的祷告,依旧歌颂着万能的神!陈老头强压的着困意,继续兜售“赎罪券”。一切都没有变,对于镇上的居民来说。
只是银叶森林里多了一堆土。
少年还在砍着树,站的像树一样,宁折不弯。
..
半个月的伐木,少年换了些钱和干粮。向着光辉之城出发。
小镇上没有在乎缺了一个砍柴少年。
一个只会砍柴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