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烟雨一个富寓诗情画意般的名字,也是一个没有辛福安稳生活的少女。
十三年前,一个女婴被遗弃在路旁,也正是那一年,一个年迈的老人将女婴从路边抱起,四目相对,女婴破泣为笑。
那年那时节气正处于江南梅雨季节。
那天,绵绵细雨,老人姓上官,他翻遍了从垃圾堆中淘来的破书,给女婴取了个不俗气的名字——上官烟雨。
老人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得开怀。
五年后,老人突然卧床一病不起。
年幼的烟雨依稀记得当时与爷爷住的地方,外面黑压压一片站着身穿黑衣,胸前挂着白花,手持一把大黑伞的陌生人,那天雨下得很大。当时,只有五岁的小烟雨,很不喜欢那个抱着她的叔叔,她觉得他是个坏人,爷爷在时也没见他来看过。
失去毫无血缘关系的至亲爷爷,小烟雨便是一人逃走,她不喜欢那个坏叔叔,尽管坏叔叔对她很好,但对她来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至此流落街头的小烟雨,常与小乞丐为伴,一起睡过马路,破屋,捡食过残羹冷饭。再大点就可以下河抓鱼摸虾,爬树掏鸟窝。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八年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人掌握在手中。
抚养她的老人,或许在世上并没有什么名气。但老人有一子,只要上了道的人无人不知——江南儒道,上官玉鸿。
对于偶尔失手并不放在心上的上官烟雨来说,这次失手让她彻底奔溃了。
那个被她划入狩猎名单的男子,本以为是个钱财内敛之人。可当她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将手探进他的口袋时,发现竟比自己还穷,口袋中除了四五枚硬币还有几张小额纸币,外加一部过时的淘汰机,全身就这点家当,让她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走眼也就算了,还有下一个猎物,可正当她抽手离去时,手腕被一张大手钳住,顿时生疼。
还好,面长得善,心也差不到哪里去。在她喊疼时,那张大手也随即松开。
“你身上怎么才那么几个钱。”白了一眼,心生愧疚之意的男子,十分不满的问道。
“……”
被扒手当猎物就不说了,还被责怪没钱,受害者能当到这份上,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赵语寒心中苦笑不已。
“你手那块腕表也是地摊货吗?看着挺精致的,这高仿做工不错,改天也去买个,感受下当有钱是啥感觉。”少女显然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看走眼的“事实”,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待下去的欲望了,临走时还不忘讥讽一下。
赵语寒,盯着自己手上那块腕表,嘴角笑意更胜了。看着少女欲走,便是伸出手将她留住。
少女转过头来,双目微瞪,一副再不放手就要喊非礼架势。
赵语寒松开了手,盯着这位不知不觉中将处于不利巧妙转换为受害者的少女,嘴角上掠,玩味道:“你就不想知道这腕表是在那个地摊买的吗?”
少女半信半疑重新坐下,她在怀疑这个男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这么直白的讽刺都听不出来吗?
“这块腕表,现在地摊肯定是买不到了。”赵语寒看着少女语气不容置疑,说道。这腕表要是真放在地摊上卖,那老板不跳江自杀才怪。
“不过,我们做一笔买卖怎么样?”
“什么买卖。”听到买卖来个字,少女眼中光彩奕奕,这对她来讲,太有诱惑力了。出道这么多年,还未见到过与她做买卖的猎物。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把这块腕表送给你,怎么样!这买卖你绝对不亏。”
显然让赵语寒没有预料到的是,他这一段话使得少女给他贴上了一个标签,“一个循循善诱且目的不纯的无良大叔”。
“什么…条件…?”少女无意识下,看了看自己还未成型的身材,有所防备,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说条件。”
“什么问题。”
“你先告诉我,你多大年纪。”
“十七。噢不,应该是十八。”
上官烟雨那小脑袋瓜子有些抓摸不透他的想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道年龄是大些好,还是小些好,不过从刚才来看,还是觉得还是大些好。
“当真?”赵语寒一脸狐疑,毫不掩饰自己不相信的表情,双眼盯着少女那晶莹剔透没有杂质的眼眸,接着问道。
“当真。”上官烟雨丝毫不躲避他的目光,口气毋庸置疑道。说话时,还不忘深深的吸一口气,挺了挺她那规模还算不小的胸脯。
眼睛是人类最不会欺骗的肢体语言,尽管少女掩饰的很好,赵语寒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虽然少女对自己的年纪还是有所隐瞒,但他也未打算食言。
“以后不要再干这事了,小心嫁不出去。”将早已取下的腕表,抛给少女,还不忘开开玩笑。
上官烟雨接住腕表,心中有些愕然。本想到这个无良大叔要是敢提出无理的条件,定要他好看。至于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她完全没有去考虑。
这次,她的确是看走了眼,这块腕表并不是她在劳力士专门店的橱窗上看到标价五位数的那一款。而是全球限量100的特制版,价格高达七位数,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当把这款腕表送出之时,赵语寒内心深处早已释然,选择了放下。
若是他知道,少女虽然在年龄上欺骗了他,但她却遵守了这个约定。
一块块腕表换来一个少女内心蜕变,心如琉璃,怎么看都不亏。
上海南站外,坐了两个小时车程的赵语寒,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拦了一辆的士离开。
在高铁上偶遇的少女早在中途就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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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浦江边,一座两层高的别墅庭院中,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独自一人下着黑白子,设局,破局,反反复复推倒重来。
一位年近六旬的老管家,步伐矫健,来到庭院中。
“小姐,又去了杭州。”常年一身黑衣的老管家来到中年男子身旁,上身微俯,声音浑厚。
“嗯。”中年男子依旧是背对着老管家,双手捻着棋子,一左一右,一黑一白,互不相让。
棋盘上黑白两色虽然泾渭分明,却都有一子屠龙之势。
“别跟太紧,这小丫头子倔,别让她察觉到闹情绪,也别出现岔子。”中年男子将棋子缓缓收起,在老管家转身欲离去之时,叮嘱道,语气不温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