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来了,我跳上汽车,父亲在捆得结结实实的行李上又仔细察看了一遍,挨个儿拍拍,这才递给我。我站在车门口,等着父亲还有什么话,但他只是眯着眼睛看了看我,终于没有说一句话。车开来了,父亲还站在那儿,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被汽车掀起的漫天尘土裹住。
我蓦地感到父亲的衰老,老得让我心痛,老得让我自责自己的长进不快。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个父母的心愿。可是成了龙凤又怎样?上了天还不是“呼”地一下飞走了吗?
每天,在大街小巷都会遇上父亲般年龄的父辈。他们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是为自己的子女弹奏的进行曲,他们隐忍的愁苦,有多少是为自己?父辈们不容易,那一脸的茧,一腔的苦楚,一颗不堪重负的心,把他们的日子包藏得严严实实。父亲何曾不是这样?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样呵!
在这种默默的爱意里,我一天天长大。
我知道父亲工作很累,头顶星辰而出,身披月色而归,有时甚至要在外露宿,特别是刮风下雨时路又滑又粘。每一个雨天我都心惊胆颤,心里不断地为父亲祈祷。有时天气好好的却也弄得三更半夜才回得来,回到家时全身都是油味,衣服黑呼呼的洗也洗不掉。深夜回来时饭菜又凉了,妈就为他煮面。这时,我们姐弟几个就会很懂事地爬起来为父亲驱除一天的疲劳。这或许是父亲感到最欣慰的了。
父亲对我们很严。好多次,我真的很想向他倾吐自己对他严厉管教的感激,但虚荣和矜持使我无言凝视着他的苍老。尽管我们都希望彼此交谈,却谁都不愿先开口,这是中国人的特点,含蓄奔放的感情很少外露。
爱情可以化永恒为云烟一去不回,友情也可能因承受不住任重道远的负荷而随波逐流,唯父母情亘古不变,即使用愤怒、孤独把它伤害得淋漓尽致,但它依旧不改为我牺牲的初衷,做我朝朝暮暮的守候。
看过很多写父亲的文章,这无疑是对父亲的一种回报。对父亲,我们满含觉悟,写成天下最长的文字,也未必能表达这份爱。唯愿把这些凝固成文字的情和爱,换成行动,让我们用心用真诚,滋润他们衰老的心。面对父辈,我们一直生活在遗憾和悔恨中,而避免这种“痛苦”的最好药方就是浅浅地付出真情。
远在天涯的人,时时牵挂一方土地吗?不是的,不过是故乡的几个人把我们牵扯罢了,特别是为我们付出了很多的父亲!
精品赏析
爱情可以化永恒为云烟一去不回,友情也可能因承受不住任重道远的负荷而随波逐流,唯父母情亘古不变,即使用愤怒、孤独把它伤害得淋漓尽致,但它依旧不改为我牺牲的初衷,做我朝朝暮暮的守候。
十年生死两茫茫唯有泪千行
薇子
母亲去世时,我和弟弟一个12岁,一个9岁。那时的我,虽然伤心,却还不大懂事。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对接踵而来的问题生理的变化、学业的选择,尤其是感情的依托,我才痛彻地体会到,没有妈妈是多么的无助和彷徨,那个时候,我特别地思念她。睡梦中,我常常哭泣着醒来,面对窗外清冷的月光,感觉是那样的孤独和悲凉。
小时候,我最喜欢人家说我长得像妈妈,因为她很美。如果有人说不像,我就会撅起小嘴记恨好久,甚至会哇哇大哭。即便现在,亲友仍会拿这个来调侃我。记得小学时,妈妈每次去开家长会,都会成为全体师生家长注目的焦点,她得体的谈吐更令人交口称赞,也使得我的每一位老师都对我另眼看待。妈妈的美丽和优雅是我永远的骄傲。
妈妈很聪明,作为会计,她曾获全市商业系统珠算比赛第一名。因为外祖父的缘故,母亲没有资格上大学,所以她把自己未尽的心愿寄托在我的身上,对我的学业要求极严。上小学时,妈妈教给我的知识远远多过老师。
非常奇怪的是,尽管我是那么思念妈妈,她却从未在我的梦中出现,唯一的一次入梦是在我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我梦见妈妈送我去考场。那天,下着滂沱大雨,水深至齐腰,妈妈把我抱进教室,说:“好好考,但我不能在这等你。”终于,妈妈和我都如愿以偿。我不仅读了大学,而且拿到了硕士学位,现在参加了工作,而且是自己喜欢的职业。弟弟虽然没有考上正规大学,但他业余读完大专,工作努力并且非常出色。妈妈如果地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她的一双儿女没有让她失望。
妈妈常对我说:漂亮时髦的衣服并不重要,只要干净、文雅、简朴,一样是美。我记得小时候,许多幼儿园小朋友的妈妈都烫了头发,而我的妈妈依然是辫子盘在脑后,简洁的服饰,难掩高贵典雅的气质。后来,当我读小说,读到描写安娜·卡列尼娜参加舞会的场景:一身简素的黑色天鹅绒衣裙,高高绾起的头发,在众多奢华的香衣鬓影中独自地美丽,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母亲。
每到特别的日子,我和弟弟都会去看望妈妈,烧上一些纸钱,企望悲怀中一点无奈的慰藉。风吹来,纸灰漫天飞舞之时,我便默默祈祷,希望它们带去我的祝福,祝愿妈妈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她本应得到的幸福。
我不相信鬼神,但我却真心希望能有另一个世界,让我终有一天能再见到那些离去的亲人,见到我亲爱的妈妈。妈妈陪伴我只有短短12年的光阴,但她的举手投足仍历历在目,她的谆谆话语仍言犹在耳,记忆中的母亲仍以她慈爱的目光关注指导我的生活,陪伴我的一生。
每次回到故乡,见到妈妈以前的朋友,我最爱听他们说:“这孩子,真像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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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鬼神,但我却真心希望能有另一个世界,让我终有一天能再见到那些离去的亲人,见到我亲爱的妈妈。
跨越青春门槛
姜丰
从前,人家若是把我算作“女人”,我一定会很生气,而且心里大大地委屈而恼火,我是要人家叫我“女孩”的。
女孩都注重别人对她的称呼,因为在她看来,那是人家对她的看法。读中学时,每年过“三·八”妇女节,都是一边看着专门招待女生的电影,一边心中愤愤不平,我们又不是“妇女”!仿佛“妇女”便意味着婆婆妈妈,意味着琐琐碎碎,甚至半老徐娘,总之与“清纯”无缘。在年轻女孩眼里,“清纯”才是最高的评价,最美的境界。
犹如对珠宝的评价。
我直到大学毕业之前,对金银细软都谈不上喜爱,更不要说着迷。那时候对自己的牛仔裤、长头发沾沾自喜,对街上那些招摇而过的珠光宝气的女人都嗤之以鼻。自以为地认为那些俗女人没有品位、没有眼光。纵然给我一条钻石项链,也羞于戴到脖子上的。
不知从什么时侯起,口口声声地谈“女人”如何如何,抛却儿时幼稚的偏见,享受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权利。这个社会毕竟是以成人为主体的,真正作为一个“女人”而不是“女孩”去看待生活、参与生活,才会有主人的快乐与自信。
像我现在,长到25岁,天真少女的行列似乎已经赖不下去,说是成熟女性,又有点不够格。不管怎样,25岁好像一个门槛,把“女孩”和“女人”分开,门里是一个世界,门外是一个世界。
人们常说,25岁是道门槛。可能是从25岁生日这一天起,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爬上第一丝皱纹;从这一天起,开始使用眼睑平皱霜;从这一天起,熬了一次夜,翌晨就令花容失色;从这一天起,注意节食,不吃红烧大肉;从这一天起,报告年龄不再用虚岁;从这一天起,和男朋友认真地探讨婚姻嫁娶;从这一天起,悄悄攒起私房钱……当然,这一切实际上都未必始于一天。然而,25岁,却使女人在充满成熟的自信的同时,也开始有了第一丝危机的感受。
成熟女人永远是矛盾的复合体。
莎翁说:“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但是,成熟女人却是疲倦的男人最坚强的港湾。
成熟女人的每一个毛孔都张着嘴巴呐喊:“给我更多更多的爱!”实际上,女人给出的爱却是最多最多的。
张爱玲说到最初的回忆,其中之一就是母亲立在镜子眼前,在绿短袄上别上翡翠胸针,小爱玲在旁边仰脸看着,羡慕万分,简直等不及长大。她的宏伟计划是:“8岁我要梳爱司头,10岁我要穿高跟鞋,16岁我可以吃粽子汤团,吃一切难于消化的东西。”结果越是性急,越觉得日子太长。童年一天又一天,总也过不完,温暖而迟缓,好像老棉鞋上晒着的阳光。
以张爱玲的身世,童年是富足甚至显赫的父亲是位清代遗少,母亲是留过洋的新女性。家里锦衣玉食、仆役成群。然而,在她来说:真正体会和享受到人生的得意与飞扬,却是长大成人,独自谋生。她也要算计着过日子,懂得在物价飞涨的年月,将纸张和布料都囤积起来。在布店衣铺之间,自由自在地流连,自作主张地花钱,随心所欲地搭配,尽享作女人的乐趣。
长大了才能赚钱,独立,自己是自己的主人。穿上笔挺的西装短裤,拿真皮手袋去上班,心情绝对不同于穿着牛仔裤在大阶梯教室上公共课。
恋爱不再让人生、让人死。男性是一个相当广阔、相当丰富的世界,可惜纯真少女总是不肯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真实的精彩世界。“一叶障目,不见森林”,被年轻女孩误作痴情和美德。
恋爱不是苦刑,它应该使生活更充实、更快乐、更美好。否则就没有理由在虚幻的光环下继续存在,这份快乐与洒脱是足以令任何备受呵护的童年都黯然失色的。
精品赏析
真正体会和享受到人生的得意与飞扬,却是长大成人,独自谋生。她也要算计着过日子,懂得在物价飞涨的年月,将纸张和布料都囤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