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子姝随我打理山庄已经有些时日了,除了小葫芦,其他人我都留下。”
“哥哥你就放心的去助玉姐姐吧,以防有变是否多带些人?”
“不必了。人太多反而累赘。你自己切忌鲁莽,行事多加斟酌。”
“知道了哥哥。”
天中皎月耀洒银辉,昆仑山脉外围山风幽冷漾旋,卷起阵阵苍茫,古木苍天。月光透过山林交错的缝隙隐隐投射在湿泞的土地上,显然刚经过一场春雨的滋润。初春入夜的寒气总是较白日里稍清冷些。
一个商队在山中绵延连行已七日,为首的马车上立有一面白色旗帜,旗面上印有银色图腾。这便是白玺山庄运送货物去往夏都的商队,再有一日他们便可以走出昆仑山脉进入东麒境内。
这七日行程顺畅,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很是平静。一行人坐在玉胭儿的马车上好生热闹。起初时,白子汐让玉胭儿乘坐马车随行,她是不愿的,可是当看到专门为她制作的这辆马车时,不由还是震惊了。
马车整体木料皆由暗紫红花梨木打造,包括底架和轱辘,表面精细雕琢着繁复冗杂的花纹。圆拱形顶棚四角向外延伸,尖角处悬挂着和田白玺雕成的白残花垂坠流苏。内室更是极尽奢华,能容纳十人之多,马车最里面横摆一木榻,整齐叠着一件雪貂披风,榻头竖立着一矮柜,上阁整齐摆放了几本古籍,下两阁为屉。榻前则倚窗搁置着一几案,案台面是鸽血暖玉触手升温,案上摆着一套紫砂壶盏。
惜红颜看到这辆价值不菲的马车时,倒吸一口冷气,顾不上玉胭儿,一跃跳上马车大呼。
“白子汐!你简直暴殄天物啊!主子当时让我寻一上好花梨木做美人榻的时候,花了我上十万黄金。你居然用它制了一辆马车!”一边说一边往榻上坐,当手触到棉垫后,忽又跳了起来:“这这这……这是雪蚕锦缎?”雪蚕锦缎得来极为不易,雪蚕生于昆仑山脉玉虚峰上,本就难成活,用雪蚕丝织成的锦缎,百年难得一匹,可水火不侵。
白子汐只是笑笑,看向玉胭儿,道。
“胭儿,我也未曾送过你什么礼物,这辆马车的材料我寻遍四国,两年时间才打造好,所有花梨木我都用药水浸泡过,可挡水避火。你以后出行亦可舒适些。”
“子汐……”玉胭儿看着眼前的马车,深知这并不是金银可以衡量的,价值何许倒是无所谓,可随意一件物什都是有价无市,极难得的珍品,这份心意难能可贵。玉胭儿此时的心里溢满了感动,得挚友如此,还有何遗憾呢。
谁知玉胭儿刚想和白子汐表达自己心中感慨的时候,车内的惜红颜突然尖叫一声窜了出来,葱葱玉指直指走过来的裴勇,只见裴勇一左一右牵着两屁枣红色的马向她们走来。惜红颜伸手扯过缰绳,怒视白子汐道。
“白子汐!你至于么!送个货你骑汗血宝马!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白玺山庄庄主挥金如土腰缠万贯是不是!”
白子汐摸摸鼻子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小葫芦晃晃脑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蹦出一句。
“少爷那匹是银白色的,这两匹是主子给玉小姐拉车用的。”随后伸手指了指大门不远处树上拴着的加好马鞍的那匹银白色汗血宝马。
惜红颜一下就哽住了,面部的表情精彩纷呈,最后气恼的理了理鬓边的青丝翻了个白眼。暗自诅咒到,就这阵仗,不遭了打劫的都实在没天理。
玉胭儿抚唇轻咳了一声,道。
“既然都整装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听到可以出发的指令后,裴勇一挥手,商队就缓缓的驶出白玺山庄。玉胭儿和惜红颜坐在马车里尾随商队,小葫芦驾车,白子汐骑马在侧。
就这样平稳的前进了七日。途中玉胭儿邀白子汐与自己对弈一盘棋局,白子汐便进入马车内同坐。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落一也进入了马车放起了冷气,惜红颜实在是忍受不住如此安静的气氛,就探出头将小葫芦拉进了车里,两人吵闹的玩起了骰盅,换裴勇来驾车。
众人嬉笑着直至日暮西垂,天空挂上了一轮下弦月。
玉胭儿推开马车的车窗望向窗外,众人也都停下看着她,玉胭儿转回视线说道。
“再往前行就要进入一处山谷,小葫芦,命商队停下,此处树林并不繁茂,就在这里扎营休息吧。”
“是。”
商队的随行人员在听到小葫芦代为传达的停行命令时,都疲惫不堪的或坐或或靠在货物上。一路行来,由于地势多变,玉胭儿在有可能出现隐患的位置都选择了前行,即便是入夜,行到密林或峡谷栈道等地方也没有驻足休息。白玺山庄的人多少都知道些什么,也就没有人抱怨。在连续走了十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可以安稳的歇一下,大家也都喘了口气。
看着大家安心的搭起帐篷点起篝火,玉胭儿的心情却没有那么平静。如果对方真要对这批货动手的话,过了今夜入了东麒境内,想要悄无声息的动手恐怕就再无机会了。
玉胭儿走下马车,吩咐裴勇去休息之后,转身对一直静坐的水落一说道。
“落一,恐怕今晚将要不安生了。”
水落一皱了皱眉,环顾四周,探查了一下。
“这里暂时安全。”
“嗯。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现在我们在明,实在难以应对。”
惜红颜闻颜,耸了耸肩膀。
“主子,你就不要太过忧心了,最坏不过是再被偷些货物。”
白子汐也担忧的看着玉胭儿。
“红颜说的对,你好歹休息下,紧绷着精神都十几个时辰没合眼了。”
玉胭儿摇摇头:“怕是不能睡了。”然后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此时众人都已经搭好了帐篷,齐齐站在帐外,零星几个人盘膝坐在草地里,望着站在马车前愁眉不展的几位主子。
当中一魁梧壮汉粗布长衫,腰间别一酒壶,拍了拍裴勇,豪气爽朗的嗓音大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