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念是顾熙和的姐姐。
沈立是顾熙念的追求者。
沈立和顾熙和,两个人的命运,是因为顾熙念开始相交,而两人认识的起始,便是顾熙念的死亡。
那日,顾熙和提前一日到了顾熙念远在郊区的公馆中,手中有顾熙念曾给的备用钥匙,所以很随意地开门进屋,接着就是在卧室中,看到了****着身子浑身污秽身上多处被枪击致死的顾熙念。
片刻震惊的功夫,沈立就是推开虚掩的门进来了。
躺在地上的人和站在身旁的人一模一样,沈立恍惚,手中拿着本来打算盖住尸体的白布,就是飘飘然落地。
“熙念,你没有死?”回过神来,沈立紧紧抓住站着的人,激动到要落泪。
“怕是被情人和情敌所杀吧,死成这个样子,也真是够难看的。”并没有推开和否认,顾熙和任他用力地抓着,眼神从地上不堪的尸体到床上的凌乱,全部扫视一遍,最后落在眼前情绪激动的男人身上,冷冷回答。
沈立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惊恐地松了手退后,而顾熙和,则是弯腰蹲下,将白布嫌弃地盖上尸体。
地上的人才是顾熙念。
顾熙念死了。
尸体还没有处理,屋内一片狼藉,顾熙和镇静走到客厅打了电话,然后就重新回到了卧室。
沈立半弯着腰颤着手轻拉起白布,顾熙念死前惊恐至极的眼神和扭曲痛苦的表情便映入眼帘。
太惨。
雪白的肌肤上各式的红印清晰,半是吻痕半是掐拧,还有,大面积的秽物上,血红的颜色。
“我请了假,你有足够的时间看。”顾熙和语出轻松,踩过地上的凌乱直接侧了身子半躺上柔软的床,支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沈立。
不忍再看,沈立伸手,就是将顾熙念的眼睛轻轻抚上,然后,便是用白布盖上。
“你是谁?请了假,是什么意思?”一模一样的人,不是顾熙念,沈立看着床上笑意盈盈的人,满腹疑问。
“我是顾熙和,不过从现在起,我就是顾熙念,”顾熙和发自内心灿烂地笑着,一一解答沈立的问题,“尸体需要处理,房间需要打扫,短期内自然上不了班,所以自然是应由现在是顾熙念的我,向百乐门请个假。”
相貌外形,就是连声音,都是好像,沈立心中惊讶感慨的一霎,顾熙和就是起身,踩着顾熙念的尸体蹦跳着凑到了沈立面前。
她是欢快的,蹦跳着,踩过顾熙念的尸体的。
沈立的心中一瞬间就腾起非常厌恶的情感。
不管怎样,这个女人的反应都是让沈立觉得极其不舒服,死的人尽管与自己有很少的交集甚至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准确叫出,但哪又怎样?毕竟是自已一直爱慕的人,纵使面前的人与她一般无二又如何,又不是她。
不想与她计较,不想再接触她欢快的眼神,沈立弯腰抱起地上人就转身离开。
将顾熙念尸体小心翼翼放上停在公馆后门自己的汽车中,沈立打开车门,刚是要上车,顾熙和就倚在门口笑吟吟地对他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埋掉,火烧最好,不要留下痕迹,因为,从此,我就是顾熙念!”
莫名其妙的女人。
沈立假意没听到关上车门,下一刻,顾熙和便飞身挡到了汽车正前方。
“干什么,让开!”沈立探出身子愤怒呵斥。
“我再说一次,从此以后,我就是顾熙念,”依旧是笑着,不过这一次,却是阴森冷酷的笑,“因为唯一能杀死凶手的人,只有我。”
话一说完,便是让开,沈立开车从她身边过的时候,分明看得到她意味深长的笑。
载着尸体的车到哪儿都是危险,沈立没开出多远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不想看到同心爱的人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却笑得极尽讽刺而做出的举动,实在是冲动鲁猛了些。
沈立真的就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顾熙念的尸体烧了,连带烧了车上所有沾染上血的物件。
顾熙念和他一样,都是地位特殊,若是有人看到他们以这种形式在一起,实在危险得很,况且,离开公馆时那个自称是顾熙和的女人的最后一句话,他想知道更多。
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底细,并不定非得亲自问本人,沈立回家吩咐了管家,一个下午就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沈立的人办事效率一向高,调查一个人的底细一个下午的时间算是正常用时,但是这次,不但时间延长,并且得到的信息量却是不正常的少,甚至还是,与自己的亲眼所见的相互矛盾。
调查的结果是,前外交部长顾西有一儿两女,两女为续娶夫人颜若所出,分别名为顾熙念、顾熙和,出生不久便是被送至乡下交由顾西原配夫人孙伊和抚养,一个月后,传来消息,说是乡下天寒地冻缺少药品,姐妹中的妹妹顾熙和感染风寒无药医治,夭折了。
顾熙念前几天同百乐门请了假,说是想去海边游玩,之后真的就有人在码头看到盛装的顾熙念,算算时间,今天是她回来的日期,沈立本是想打算今天去迎接她,为两人的认识创造个机会,于是想着先去她的家中问问佣人她有没有说是在哪个港口上岸,到了公馆门口才意识到今日佣人并没有来打扫,与此同时,却是奇异发现门是半开着的,于是贸贸然进入,就是看到尸体受到惊吓。
可是下人说今天确实有人说在码头处看到过盛装的顾熙念和一个提着小皮箱的男人一起回来。来来回回想了想,沈立觉得,他们看到的,很有可能是自己后来遇到的那个自称是顾熙和的女子,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又是同样的衣着打扮,被人认成同一个人并不奇怪,况且抱着尸体离开的时候,沈立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无意中看到的客厅中确实是有个褐色小皮箱的。
这天沈立早早入睡,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未免荒唐,他虽有权有势,但是同上海大部分的男人一样,爱恋着顾熙念。想着亲眼见到她死的惨状,之后又被自己亲手烧成灰烬,也难得想要天真一回,只当这是一场梦。
只可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见到的两个女子皆是入梦。
一人狼狈不堪,一人光鲜耀人,两人见了自己,皆是抿嘴微笑,柔柔唤了声沈公子,接着两人便合二为一,接着便是继续笑着,两个声音叠加一起,说:沈公子,我是顾熙念。
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沈立已是浑身冷汗,开了灯冷静一下,沈立换身衣服便是不顾下人们的奇怪和劝阻就出门了。
大半夜,直接驱车去顾熙念郊区的公馆。
公馆后门的血迹依旧,公馆卧室的狼狈依旧,只不过客厅中央的沙发上,躺着那个和顾熙念长得一模一样但却自称是顾熙和的女子。她就躺在沙发上,呼吸得均匀又舒坦,睡得安稳且满足。
蹑手蹑脚离开再回家,沈立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林鸿生就派人给他送了口信儿,说是自己的人行事鲁猛先斩后奏,竟是没有同自己打招呼在昨天对顾熙念动了手,自己昨天知道了这事儿本应该立刻通知他的,谁晓得恰好家中来了一位贵客商讨要事,这一下子,就是将这事给耽搁了,所以今儿一大早就派人来通知,说是让他去她的住宅看一下,若是还有一口气,就把人送到医院赶紧救治。
将来人恭恭敬敬送走,沈立心中堵得厉害。
昨天的事情拖到今天,不用电话偏偏派人,来人坐下后又是喝茶又是闲聊,完事儿快走的时候,终于想起来这一趟是来捎口信儿的,没有您林爷的意思,手底下的这帮人怎是敢如此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