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浩宇上小学的时候要走很远的山路,偏这山路低洼不平,邻长江支流,一到雨季,这小路就被淹成了一片汪洋,立秋之后方干出路面,没到这个时候我就不想上学,陈浩宇辛勤得很,说什么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他去勤他去苦罢,偏偏喜欢拉着我,本来其实可以翻山绕过那汪洋小路,但是我不愿意,执著的要走汪洋小路,到水淹处,我就不走了,要他背我过去。我从小长得就像根豆芽菜,陈浩宇跟我一样吃的粗茶淡饭个子却比同龄人都高,所以他背着我基本可以保我全身不湿。
他开始不肯,要我自己趟水过去,我就打着哈欠,说“我好困啊我回家睡觉去了。”
说完我就兴高采烈蹦蹦跳跳转身走了。
他赶紧拉着我,蹲下身子,“来来,我的小妮子,我背你过去了”。
这一背就是六个夏天,害得我也陪着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从小的理想是做个货郎,挑着担子走村窜户卖点针线丝绸打虫药,陈浩宇说他要做大事,要做了不起的人,我就想呢,你这个做大事的人拉着个货郎不是耽误我的前程吗?
我陪着他读到高中毕业,终于宣告我要解放了,陈浩宇是我们省这一年的文科状元,我考了个一百多分,我爷爷一听我跟他之间差了五百多分的距离,笑得下巴都掉了,哼,有什么好笑的,小女子志不在此。
整个暑假我都忙着去镇子上打些冰棒雪糕之类的到各个村子里卖,卖冰棒的木箱子还是让陈浩宇做的,将他外公早年读私塾的一个木桌子给拆了组装成个小木箱,又拆了我爷爷的一件棉袄塞到箱子里,骑上我的自行车飞奔镇子上,当然,这辆自行车也是我多年倒买倒卖赚来的。夏天的那个热哦,骄阳似火晒得地上冒烟,陈浩宇这个鸟人,说怕我将车骑到池塘里,硬要他踩着单车拖着我去镇上打冰棒,我就在心里骂,娘的,劳资总有一天会甩了你这个尾巴。
我觉得两个人卖一箱子冰棒实在是浪费人力,又寻思着去批点西瓜卖,这小子又来说教了,说什么人一生能将一件事做好就可以了,不要东一耙西一锹,我才不听这一套,偷偷的将西瓜订了,去老王家借了个板车就准备去拉货,刚出村口陈浩宇就追上了。
他瞪着那双放光的蓝眼,问我“你干嘛去?”
我当然回答“西瓜定好了,去拉瓜呀!”
他一把推开我,害得我差点趴在地上。
“你就不能温柔点?”
“对你这种人不用温柔”
“喂喂,话说清楚,我是哪种人,我看你对我们班那个什么娇娇蓉蓉的很是温情似水。
”
“她们是淑女,我自然要对她们温柔”
“我一样是淑女,你看我的,公子,你热不热呀,奴家给你扇扇风”我用草帽朝他扑腾几下。
“呕,要吐了”,陈浩宇用手捂着肚子,做出一副恶心的怪样。
我们将西瓜拉到碎石场山脚下,切成一块块的卖,中午碎石场工人下班,横扫我好几个瓜,陈浩宇忙着切瓜,我忙着收钱,下午碎石场的工人下班又整个的带回家,今天这个场子明天那个场子轮流作战,到暑假结束的时候我赚了好几十。
陈浩宇上大学的前一天晚上,我爷爷去他家和他外公一起帮他整理行李,两位老人在对他谆谆教诲,教他到了大城市要跟大家搞好关系,要尊师重教,要好好读书云云,我靠在他家那个破木门上,看着他们三人在依依不舍话情长,趁他们不备,偷偷的将我攒的一百多块钱塞到陈浩宇的包裹里。
等到两位老人休息了,我和陈浩宇跑到我们经常去的后山上,夜幕沉沉,繁星如点,虫鸣萤火飞。我们两个靠在梧桐树下,我扫了他一眼,天黑看不大清,但是那双蓝眼在暗中却愈发光亮,十八岁的我其实已经完全颠覆了儿时的认知,混血的陈浩宇不但不丑,而且是美得惊天地泣鬼神,他身材健美,五官精雕细琢,眼神深邃多情,肌肤白皙,卖了一个夏天的冰棒和西瓜都不见一丝晒黑,混血儿就是好啊,天生娇容不用美白。
他站起来,对我说“小妮子,我去给你抓萤火虫吧。”
这小子,如今是见到萤火虫就想抓,不知道城市里有没有萤火虫,他还会抓吗,又是抓给谁?
我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喃喃道:算了,不多想了“。
他跪到我面前,打开双手,璀璨的萤火虫点亮了他的面容,我对他笑了笑,他突然一把抱住我,生疏的亲我的脸亲我眼亲我的嘴,亲得乱七八糟的,我虽对这事也不不甚熟了,但是读书时候小说看了不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子。书上不都是写那感觉多美妙吗,我怎么感觉糊了我一脸的口水,我赶紧用手去擦脸上的口水,他却将我放倒,整个人都压到我身上,又去乱啃我的脖子。
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头。问“你想干嘛?”
他声音粗哑激动,咬住我的耳朵,轻轻的说“我想要你,安妮,我想要了你“
我脑袋轰的一声炸了,还没来得急拒绝,他就褪下了自己的短裤掀起了我的裙子,在我的大腿上蹭了几下,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我身上。
我又手指戳他,“赶紧起来,妈的你想压死我呀!”
他慌慌张张坐起来,提上了裤子,我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大腿,黏糊糊的,拳头便像雨点一样落到他身上,嘴里骂着“陈浩宇你这个流氓好恶心,黏糊糊的蹭了劳资一身什么东西?”
他赶紧脱下自己的背心去给我擦大腿。
早上天还没亮我爷爷就喊我起来去送陈浩宇,我睡意正浓懒得理他,爷爷回来后跟我说陈浩宇等了我半天,我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嘟囔了句:“等就等呗!”,又沉沉的睡去了。
陈浩宇走后不久我就跟村里一个女孩子去广州打工了,这个时候已经掀起了一股全民打工潮,我看那些外出的人回来后都混得光鲜美妙,时不时家乡话里蹦出几个普通话广东话,觉得很是好玩。另外我是计划着去打工了赚点钱回家来开个小店,能维持我和爷爷的生活可以,走村串户的货郎在改革浪潮中逐渐被淘汰了,我走前的那一夜,我七十多岁的爷爷老泪纵横,枯藤老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佯装很轻松,安慰他:“爷爷,我很快就回来额,等我赚到钱我回来就开个店,咱们两个一起卖货,爷爷你就帮我收钱,好不?”
我爷爷就搂着我,“我的妮儿啊,你要多保重,外面人心险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