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头。
赵苏杭的车子蹭一声开走,只留下一团尾气。
卓琦眼巴巴地望着远去的车屁股,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气,真搞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能跑得那么快,比兔子还要快。
北冥苏尾随而至,见着那一溜烟的尾气在空中袅袅,立即将怀中的鬼宝塞给卓琦,转身去开车,“上我的车,本小姐带你去追他们。”
卓琦望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孩子,愣了愣。
鬼宝正昂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她,一对宝蓝色的眼睛特别漂亮,忽闪忽闪的,小模样超萌。
唰的一声,北冥大小姐一个漂亮的飘移,玛莎拉蒂的车屁股原地甩了大半个圆停在了卓琦面前,车门像翅膀一样飞起,大小姐开车的姿势非一般的潇洒帅气。
卓琦这才猛地回神,赶紧抱着鬼宝上了副驾驶座,难以置信地看着北冥苏问:“这孩子是、是骆驼生的?是骆驼的孩子?跟北冥先生的孩子?”
“我嫂子生的,我哥的种。”大小姐可不知道骆驼是谁,心想这么漂亮的孩子,除了我们北冥家的基因,谁还生得出来,肯定是我老哥的种啦!
卓琦再看鬼宝,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漂亮,那眼神还真有点像宁洛。
心里除了感慨之外,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窃喜,之前骆驼跟北冥顾在一起并怀了孩子,可赵苏杭仍忘不了她,如今她孩子都生了,赵苏杭是不是就会停止对她的爱呢?
卓琦觉得自己有些自私,怎么可以这样想呢。
正在心里感到有些罪恶,突然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问:“阿姨,你在想什么?我妈咪很爱我爹地的,她为什么要跟那位叔叔走?”
“他他他,怎么这么快就会说话?”卓琦并没有被萌萌哒的鬼宝萌倒,而是吓了一大跳,赶紧望着北冥苏,如果她没有算错日子骆驼没有早产的话,这孩子应该没出生多久吧。
没出生多久就会说一口流利的话,这太逆天了!
“有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我家的基因自然是与众不同,我跟我哥都是出生的时候就会说话的。”北冥苏喜滋滋地信口胡诌,摸了一下鬼宝的小脑门,“宝贝真乖,还记得姑姑交代的话。”
鬼宝很不开心,“姑姑真菜,追不上妈咪!”
“谁说姑姑追不上你妈咪的,姑姑是在为麒儿宝贝的安全着想,不敢开太快。”被嫌菜的大小姐火了,虽然她开得不是特别快,但并没有把赵苏杭的车跟丢。
鬼宝还是不开心,一对眼珠子忽闪忽闪地盯紧前面赵苏杭的车屁股。
大小姐哪里舍得自家大侄子这么眼巴巴地望着别人家的车屁股,当下就边狠踩油门跟了上去,边问卓琦,“他们这是要去哪里?那男人拐走我嫂子做什么?”
卓琦琢磨着这大小姐肯定知道自己哥哥的事情,便实话说了,“我也听得不太清楚,好像是要去我们学校的废楼,说那里有个什么门,要进去找谁报仇去。”
北冥苏对H大学废楼的事并不清楚,皱着眉头,“报仇?看不出来我嫂子还有江湖豪情啊,打架这种事居然不叫上本大小姐,太不把本大小姐当一家人了!”
谁料,她话刚说完,不开心的鬼宝突然嚷嚷了起来,“阴阳门,妈咪要去找老鬼报仇。唔,妈咪打不过老鬼的,姑姑你快点开车车!麒儿得去帮妈咪,妈咪有危险!”
老鬼?
不是一般的江湖帮派打架啊?
那还得了!
北冥苏本来还在心里想象着,她那柔柔弱弱的未来小嫂子是不是也会拿着把菜刀去砍人,比她和鹿邪还野蛮,听了鬼宝的话却不由得心头一凝,赶紧挂上耳塞给老哥打电话。
某人刚回到别苑不久,发现妻儿都不见了,整个别苑里的下人都在追着小花豹跑,整个别苑乱成一锅粥,他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花豹抓了,逮了一个佣人问情况。
得到的答案是:少夫人和小少爷还在睡觉,大小姐的项链被小少爷的宠物狗叼了,大小姐命令我们一定要把项链追到,否则大小姐就要开了我们,我们不想被开。
北冥顾不用动脑,也知道是姑嫂两人狼狈为奸偷偷跑出门了。
正想打电话,手机这时却响了起来,居然还是他正要拔过去的号码……苏苏。
北冥顾磨着牙,“把你嫂子拐去哪里了?赶紧给我回来,等我去拎你们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话还没说完,北冥苏就在那边叫道:“不是我拐了嫂子,是嫂子被别人拐走了!哥,你再不来,后果那才叫不堪设想,你火速到H大学的废楼来吧!”
北冥顾神色一凝,身体已经比思想还快,早往门口冲去,“她去那里干什么?跟谁?快说!”
“不知道,好像是嫂子的同学吧,我们来了趟医院,但嫂子跟一个男的急匆匆就跑出去了,说去H大学废楼找什么老鬼报仇,麒儿宝贝挺担心的,说他妈咪有危险……”
北冥苏话还没说完,那边啪一声响,好像是手机被扔在什么地方,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宁洛和赵苏杭直接把车开到H大学的废楼前面,她现在斗志昂扬一身是胆根本不晓得什么是个死,从车上跳下来拉着赵苏杭直冲进废楼里,一头就扎进了阴阳门。
整条阴街雾蒙蒙的,街两边高挂的灯笼还在,摊铺也大开着门,却一只鬼影都没见着。
四周都是阴森的鬼气,灯笼透着诡异的光,赵苏杭还是第一次身陷这种地方,虽然他的胆子很大,但还是感觉到毛骨悚然,却也有那么一点新鲜感。
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宁洛,“为什么没见到鬼?我难得来一次这种地方,难道那些鬼都被我吓跑了?好歹出来让我见识见识,该不会真是都躲起来了吧?”
“估计都被你帅跑了。”宁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们是来报仇的,不是来旅游的,这货还想把鬼当成景色参观,心真有够大的啊,佩服佩服。
“别开玩笑了,是不是都躲屋子里?我进去瞧瞧。”赵苏杭将一柄短的桃木剑拿在手里,转身就要钻进旁边一间卖水煮面的古老小店里。
“赵苏杭……”宁洛伸手要去抓他,已经来不及。
怕他出意外,宁洛赶紧跟了进去,店铺里外三间,赵苏杭像逛商场一样把里外三间走完,很遗憾地摇头,“一只鬼都没有,难道都早就跑了?不对,那边还在冒着烟,应该刚才还有鬼在这里煮东西。”
店铺前面摆着两口黑漆漆的大锅,是下面条用的,此时还在冒着烟丝。
赵苏杭轻闲地逛过去,左右瞧了瞧,伸手就揭开了其中一口大锅的盖子。
宁洛怕那口锅有危险,拿着一把浸过黑狗血的短刀硬挤上前,锅盖刚打开,烟雾很浓看不到什么,但里面的东西很快就呈现出来,吓得宁洛硬生生后退了两步。
一锅的血,一锅的眼珠子。
像煮汤圆一样,正一颗颗翻滚着,空气里飘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赵苏杭也吓得锅盖砰一声掉到了地上,正想转身拉着宁洛离开,滚着眼珠子的血锅里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赵苏杭的领口,直接把他往锅里拽。
“啊!”
赵苏杭下意思惊叫一声,整个脸面直接被那股大力拽得往锅里扑,手里的桃木剑根本来不及出手,那股力道强悍得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
“赵苏杭!”
宁洛大喊一声,抓住他后背的衣服,用力往回拖,嘶地一声他后背的衣服被她撕下来一大块,他整张脸扑向了锅里。只要一碰到锅里滚着的血水,丧不丧命先不说,一张俊脸肯定毁了。
好在最后一秒,赵苏杭扔掉桃木剑,双手撑住了锅沿,跟那股拽他的力道相互抗衡着。
“赵苏杭,你撑住,我拖你上来!我马上拖你上来!”宁洛顾不得其他了,扔了手里的短刀,拽着他的手臂拼命往后拖,可却纹丝不动。
赵苏杭的脸面跟滚着的血水还不到半指的距离,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热气已经快要把他蒸死,只靠着意念拼命撑着锅沿。
宁洛变换了十八般姿势,使尽了吃奶的力气都没办法把赵苏杭从锅里解救出去,眼见他撑着锅沿的手已经越来越无力,想了想骤然放开他,从地上捡起那把短刀。
“你再撑一会,我想到救你的办法了!”
宁洛从身上摸出绳子,快速地绑在赵苏杭腰间,另一头拴在房柱上,然后手脚并用,将血锅后面的所以东西踹掉扔掉,盯着那个锅和锅下面的炉子衡量了一下,骤然往地上躺了下去,抬起脚平平地往炉子狠踹了过去。
呼噜一声,那炉子在她的脚下飞了出去。
没有炉子支撑,那口锅砰一声摔向地面,抓住赵苏杭领口的鬼手猛地缩了回去,因为腰间有绳子拴住,赵苏杭只是趔趄了一下,并没有因为失去锅沿的支撑力而摔在地上。
然而,锅摔到地上,溅了许多血水和眼睛出来,还无情地浇到了赵苏杭的胸口和肚子。
宁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脱了自己的外套用力拍打着他的胸口和肚子,把那些刚刚溅上去的血水和眼睛都拍打掉,才不会渗进衣服里烫到他的皮肉。
很快她的外套就都染成了红色,还沾着很多眼睛。
宁洛看得想吐,却又不得不忍下那股感觉,把外套对折,用干净的一面去吸赵苏杭身上还很湿的地方,“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皮肉?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死一百遍都对不住玲姨!所以你千万要给我好好的!”
要出事,也只能是我出事,不能是你!
赵苏杭也是个倔骨头,虽然脸被蒸得红肿,却笑得很开心,“男人皮粗肉厚,烫一烫没什么,要是你天天能这样关心我,我宁愿天天被烫,真得感谢这口锅啊。”
“赵苏杭你能不能别乱说话,我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拜托别对我思春!”早知道这人嘴这么贫的话,就不应该救他,应该推他进锅里吃几颗眼睛才对。
“我才没有乱说话,我要是乱说话,就让这地上的眼睛都来追我……”后面那句话越说越小声,眼眸也一寸一寸地睁大。
默了一会,他赶紧大声喊,“宁洛,快跑啊,看来我真说错话了!”
宁洛还在使劲帮他擦着胸口的衣服,突然被他给推了出去,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滑摔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