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还说,送她来的男人,一句话也没说,扔下她就走了。碧萝常猜想:会是他么,狠心扔下她就走他倒是做得出,不过她觉得应该不是他,倒不是觉得他心善,主要是觉得:像她这样的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他那么骄傲的人是不会亲自关心她的死与活的,多半是他的手下。
希望真如龙所说,她病死在前,被龙救活在后,那她正好可以脱离他了?
虽然还有太多疑问,但是只要结果是可以摆脱他,她可以不问当中过程,接受这个很不错的结果。
她不愿想他,更不愿在外人面前提他,最好可将他从她脑海中抹去。
跟龙在一起,倒可以很容易地忘记,她接触过的人中,没有像龙这样的,诙谐又温柔,给人异常亲近的感觉,在他身边,倒可将许多不快抛到脑后。
想到龙说:他看她可怜便发了善心,也是为了挑战,才花了很多力气与银子救她。看她样子一定没钱,所以,既然她的生命是他给的,她又给不起诊金,就只得当她是女儿来医,不然的话他赔死了。
所以说她是他的心血,就是他的女儿。
所以说他是君上,她就是公主。
想到这,碧萝更忍不住要笑了,一场病莫名其妙地让她成了公主。
虽然身边只有双儿、单儿两个丫头,远没有公主的气派,但是对她的细心呵护倒也比得上公主。
龙端了杯热茶过来,看到她正独自笑着,将递到她唇边轻轻说道:“多喝些水,对身体更好。在想什么,那么开心?”
她便依他轻轻抿了一口。
看见他的影子似在将剩余的茶喝掉,碧萝笑着问道:“你总是说我是你的女儿,那么,我是不是叫你龙爹爹更合适。”
便听到他喷茶的声音,也模糊看到他影子向前倾的样子。
她笑得更开心了!
然后,他狠狠捏住了她的腮,哼道:“我没那么老,而且,我自认为我年经长得又帅,同你一起出门,人家都会说郎才女貌,最没长眼睛的也会说兄妹,而不会有人说是父女。公主,可不许再这样叫我,把我叫老了。我的女人们会伤心的!”
捏得很重,她觉得脸都痛了,但心却开心极了。
鼻尖传来花香,碧萝转头说道:“是桃花开了么,可惜今年的桃花我看不到。”
将头偏向他,淡淡一笑,“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看看你,我的救命恩人!”
龙眼眸一深,拉起她二只手贴在他脸上,低声道:“看不到——可以摸摸看,看我长得帅不帅。”
碧萝笑意更盛,坐起身来,竟真在他脸上细细摸了起来。
“额头,很宽阔,是个聪明人!”
“眉毛,很飞舞,是个爽气人!”
“鼻子,还很挺,是个正直人!”
“下巴,很硬朗,是个大方人!”
全是优点,他满意地笑了。
慢慢摸到脸颊,她微微一顿,他的脸颊摸起来很滑,很细致,不似男人的脸,更象是女子的脸。男人的脸应该更粗,应该会有些胡茬。
一边摸着,脑海中有个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他的脸上便没有这么细滑的感觉,会微微刺着她的手心麻麻痒痒的,她微微蹙起了眉,脸色渐渐迷离起来。
浮想联翩着,手慢慢移到他的唇上,那柔软而温热的触感,瞬间让她回想到那日,他将她手指一只只含在嘴中。然后他深邃如海的眸子紧紧看着她,他眼中的欲望直将她层层包裹,将她湮没。
那个她一直刻意要忘的,一直希望可以忘的,却忘不了的男人!从未如此清晰地出现在面前。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她浑身一颤,忙将手松开,然后伏在床边猛喘起来。
脸却是红得如夏日的晚霞。
龙默然看着她,眼中讳莫如深。
走到她身侧坐下,轻轻扶住她肩头,搂入怀中,让她的头搁在他肩上,然后轻轻说道:“你大病未愈,不可如此激动,也不要趴在床上喘气,最好直着身子呼吸。”
果然,趴在他肩上,呼吸渐渐平伏下来,她觉得好多了。
龙体贴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帅了,一下子受不了,所以喘成这样。”
碧萝不禁扑哧一笑,尴尬如烟消散。
“公主,我一直在想,如今的你算是新生了,是不是得起个新的名字?”
碧萝一愣,新名字!
对喔!他从未问过她关于她的事,连她的名字也未问过,一直叫她公主,连她自己都习惯了他叫她公主,几乎要忘了她原是叫碧萝的。
不知他为何不曾问她她的事情,她也不曾问过他关于他的一切,他与她之间似有默契,都绝口不问彼此间的过去。
也不去设想彼此未来,只在这段她生病的日子,好好相处。
“我想你可以叫‘火舞’,舞动的火极具生命感,凤凰涅槃也是在火中,你觉得好不好?”
碧萝微微点了点头。
对她,叫碧萝也好,火舞也罢,不过是个称呼,她并不在意。
龙微微一笑,轻轻抚过她的长发,手停在她腰间,将她柔柔环住。
“火舞,你要快些好起来!”他是真的很诚心地盼她好起来。
鼻间萦绕的是她身上淡淡的药香,他忍不住闭上眼,脸轻轻在她头上摩挲。
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子,给人很心静的感觉。静静地与她独处会觉得很舒服,不带任何欲望的舒服。
不知为何,现在的她,沙哑着嗓子,瘦成一把骨头,完全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类型,但是心里总会惦记她,想要来看她是不是好好的,担心他一转身,她就消失了。想到她,就会觉得好柔,好软,好像身在云中,又轻又静。
凌轩煌——倒会挑女人!
却不知道疼女人!
更不知道爱女人!
她累了,觉得好困,搁在他肩上的下巴自然地一歪,身体一侧,变成了倚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龙看她睡着,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单儿拿了桌上的书过来,是本药典。他一手扶住她,一手拿书,静静看了起来。
寂月走进竹屋,看到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微微一顿,只觉脚有千斤重,竟觉走不进去。
龙却早已察觉她,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过去。
然后轻轻将碧萝扶回床上,将被子盖好,看她未醒,淡淡一笑,再向院中走去。
寂月已退到院中,红色的身影稍显寂寥,艳丽的脸上挂着几丝落莫与失意,倒叫她多了几分哀艳的美,她呆呆看着远方,卷曲的长发和额际的火莲似都枯萎了,不再有活力。
深深叹了口气。
不认识他了,这个她跟了十年的男人,以为自己很了解的男人,她只觉陌生。
明明说过不会,却是一副恋恋情深!
尊贵到不许任何人直呼其名,却肯让她叫。
十年了!他便是她的天,她的一切。他都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却还比不上一个相处了一个月的人重要。
想起他那日对公主说:“我叫龙,真龙天子的龙。”那瞬间,她震惊到几乎要窒息而死。
龙!你可知,你伤我心有多深,你在怜惜她的同时,可有想过身边的寂月,可有想起过寂月的真心。
寂月、寂月!难道真是只能是夜空中寂寞的月亮。
不知不觉,泪水轻轻洒落,她浑然未觉,脑海中只有刚才那一幕,他温柔将她搂在怀中,她睡着了,他看着书。
画面好美!
可却没有她!
不会动心,真的么?
腰一紧,龙自后面抱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笑道:“不是说晚上才回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细碎的吻四下洒落,手极熟练地游进她衣衫内,巧妙地抚弄着她。
这个是她熟悉的龙!无法抵御的龙。
寂月身子一滞,他的温柔性感的味道将她包围,他的灵巧的手下,她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他是她血液,已融入到她身体每一处,没有他,她活不下去。
转脸又成媚态,才觉腮边凉凉,便不回头低头娇笑道:“我想早些回来告诉你。铁门堡堡主将于十二月初八召开天下英雄大会,正广发英雄贴。听说,是因‘凤鸣剑’重现江湖。”
虽刻意掩饰,然而声音还是微微有些沙哑和——微喘。
喘息掩盖了其他情绪,他却未发觉她的失意。
他低笑着说道:“敏感的小东西!”
温柔的情话,让她沉醉。
却又将她松开,走到一边想了想,冷静说道:“‘凤鸣剑’原属‘蓬莱仙境’,他们有何动静?”
寂月轻轻吸口气,淡淡道:“没!”
龙点点头,笑道:“还早,我们也静观其变好了。”
回过头,见她因动情而娇艳的脸,便想亲近,伸手抚摸她脸,眼眸一闪低声道:“真不想我?”
心中还在痛,脸却嫣然一笑,走近他,偎在他怀中,点头道:“想,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呢,可有想过我。”
他吻住她半晌才低低笑道:“想!”
他起身后,便不见了人,起身一看,他正倚在窗边榻上看书,披了件轻纱走了过去,埋入他怀中,娇笑道“君上,竟得空就看书,想考状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