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带了些东西来给你,看看合不合适。”凌轩煌说着,站起身来携着她手向前走去,走出一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碧萝忙扶住他,看他脚步虚浮,心想:他竟真的醉了么?
凌轩煌揽住她肩,笑道:“呆会若扶不住可不要勉强,就让我重重跌一跤好了,可不能伤了孩子和你。”
碧萝笑着睨他一眼,扶他走到几个箱笼前。那几个箱笼均是镶金嵌玉,看起来极是华贵,凌轩煌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内竟是满满一箱子的玩具,什么风车、小球、小雀、娃娃……既有男孩子的也有女孩子的。连开了三箱,都是做工精巧的孩童玩具,碧萝看得呆了,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孩子的玩具,够摆上几屋子了。
凌轩煌微笑着,捡了个波浪鼓在她眼前摇起来,‘咚咚咚咚’清透动听,碧萝只觉眼前金光灿烂花成一片,从他手中接过一看,纯金缕花的把手,白玉鼓架,边框上点缀着红宝石,极是精美华贵,只是孩子的玩具也做得这么昂贵,颇觉浪费。
凌轩煌搂住她笑道:“明儿有空,我陪着你将这些玩具全部摆放到一一的房间里去。”
牵涉到孩子,两人心也近了几分。碧萝一时欢喜不已,柔声道:“玉郎,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玩具?”
听她叫他玉郎,知她极开心,他也高兴极了,说道:“我早命人照民间和宫中的玩艺细心挑了好的照样子做来。你可知道,你和孩子是我的珍宝,我要将天下最好的东西全找来给你和孩子。”
这话他常说,总说要给她最好的,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也有心做了,碧萝心中颇感动,看他如此有心,想他许有把握保住孩子的,心中不免又多了分希望,浅笑道:“好是好,就是做得太贵重了,对孩子反倒不好。”突想反应过来,回头问道:“一一,什么一一?”
凌轩煌重重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道:“我给孩子起的乳名,好不好听?一一,既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就叫一一。”
碧萝听他说得动情,心中不禁也是涌出一片柔情,低头喃喃唤道:“一一,一一!”手不禁抚到小腹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那个脆弱的小生命,连名字也有了,希望有他爹爹护着,他可以好好长大。羞涩笑着,极轻声说道:“一一,爹爹起的名字,你可喜欢。”
从她嘴中唤出‘爹爹’二字,他倏地感动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看她娇羞看着小腹的样子,仿佛那孩子就在眼前了,他最珍视的人都在他眼前,便将她紧紧抱起原地转了几圈,碧萝被他旋得头晕,抱住他脖子笑道:“玉郎快放我下来,你不是醉了么,快松开我。”
他极开心地哈哈笑着再又旋了几圈才将她放了下来,柔声说道:“每次你叫我玉郎,我都觉得好幸福。”碧萝头晕目眩的,看着他墨玉般黑亮的眸子,似有真情在其中,一时恍惚,喃喃道:“玉郎……我也喜欢这样叫你,玉郎!”
她媚眼微眯,还未从晕眩中清醒,他却目光越发深邃,看着她的娇容,眼中渐渐燃起火来。
忽抱起她走到榻边坐下,端了一杯酒递到她唇边,轻声道:“萝儿没有喝过这酒,试试看。”
酒至唇边便闻到一股极清淡、清新似果香的酒香,竟叫人起了品尝的欲望,她自去西山都未曾喝水,此刻酒香宜人,便觉极渴,张开樱红小口,浅尝一口,竟是极甜极香,忍不住捧住他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凌轩煌见她竟将酒全部喝完,憨态可人,不禁笑道:“这酒原是要细品的,你这样子跟牛饮有什么区别。”
说着却是又倒了一杯送到她面前,碧萝听他这样说,便好奇一看。这才见,他的手中擎着的是一只祁连玉雕琢而成的夜光杯,杯中的酒呈粉红色,经玉杯一衬,潋滟诱人。
虽有了些酒意,仍还是清醒的,想到腹中胎儿,笑道:“是葡萄酒么,果是被臣妾糟蹋了,臣妾也不宜喝酒,不要了。”说完头搁在他肩头,微微眯眸。
凌轩煌笑道:“此酒倒无妨,再喝一点。”他的语气中带着丝丝诱骗的感觉。
碧萝却未发觉,抵不过那酒香,又低头轻轻抿了一口,只觉香味浓郁,清洌爽口。她很喜欢,抱住他脖子随口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若有琵琶声更好。”
“是,来人,弹一曲‘淮平楚’!”殿外琵琶声响起,凌轩煌在碧萝耳边笑道:“这酒是西域进贡的极品葡萄酒,名叫‘醉美人’。浓度低、口感好,最适宜美人品,因让美人欲罢不能,醉倒不知多美女,故名‘醉美人’。”
碧萝已有几分酒意,笑着伸指点在他胸前说道:“那王爷怀中,可醉倒过多少美女!”
凌轩煌便大笑起来,见她面如芙蓉,愈发情动,握住她放在他胸前的小手,低头吻着她的脸颊一边笑道:“萝儿以为这酒人人配喝么,没有萝儿这等姿色,岂不辱没了这酒名。”另外一只手愈加放肆起来。
碧萝片刻清醒,拉住他手,急道:“王爷……”她唯恐伤了胎儿,知这胎儿脆弱,她更要好好保护他。
见她还能抵抗,凌轩煌淡淡笑道:“美人七分醉意最是动人,面如芙蓉,人如酒醇,你还才醉了三分,还不够。”极醇厚的声音,因带着几丝慵懒,带了几分醉意,又带了****,听了只叫人心跳不已。
碧萝心咚咚急跳,察觉他要使坏,忙要端身坐正来,凌轩煌牢牢抱住她腰,伸手直接拿了酒壶,一仰头咕咕灌入口中。再俯身下来,摄住她的唇柔柔吻了起来,酒自他口中尽数流入她口中,碧萝慌乱着将酒吞了下去。
碧萝见他是要灌醉了她,好让她顺从,趁酒意还未上来,避开他的吻低声恳求:“王爷这样恐会伤了孩子,王爷也知臣妾身体一直不好……”
他不容她多说下去,再度吻了下来,却是吻得极温柔。
碧萝听他喘息声渐重,她亦是头晕起来,知道躲不开,唯有顺从,幸而他极是温柔轻缓,她晕眩间稍稍放心。听他在耳边深情说道:“一一的意思是:这一生我只爱这一次,只爱你一人。”
……
激情终渐渐褪去,碧萝枕在他胸前,倦意袭来,她想睡去,却还想着还有话要问他一问。
不好突然提起,先笑问道:“乳名都有了,名呢,也有了么?”
凌轩煌笑道:“当然有了,我想若是儿子便叫‘宇景’字‘景行’,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意,若是女儿,便叫‘心悦’……”
他侧身看她,轻轻问道:“可知何意?”
“‘树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树木无情也知枝藤相缠,终身厮守。君若有心,为何不知与我相依相偎,青丝变白发!萝儿自是愿意的。”她低头轻诉,泪几欲又要流出,“可玉郎,玉郎可想过放下手中一切,跟萝儿厮守一生。”她终于问出这话,他若能放弃一切,不但可免流血,她也可获得最终的幸福。
凌轩煌微微一愣,心悦这名字,他是说她是他心中所悦。没想到她竟想到这一解,叹了口气,摸着她的秀发淡淡说道:“怎能说放就放,一人动天下动。我若不顾后果的一放,总有人要争权夺利,一时间若无最强硬的势力顶住,陷入多方势均力敌的局面,受苦的便是天下百姓。”
他果是不愿放弃的,借口却还这般冠冕堂皇。碧萝转过身去,强压失望故意笑道:“怎会没有人接手,这天下还有皇上,皇上身边还有陈王、齐王,均是国之栋梁,玉郎何苦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上,不曾累么?”
凌轩煌默默不语半晌,却是说道:“这是国事,萝儿不必多操心。你是担心为夫的能力不够,执掌不了这天下么?”
碧萝更加心酸,亦是调整了心情,轻轻说道:“萝儿错了,王爷,我累了,想睡了。”说完闭上眼不再动。
凌轩煌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搂了她在怀中,手臂很紧,似怕失去什么所以搂得很紧。
雨一直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搅得她不得好梦。梦中净是刀光剑影,模模糊糊的人影飘来忽去,好像是清远又好像是凌轩煌,她揪着一颗心,担心着二个人,急得浑身冒汗。梦境忽转,只余了她一人站在深山之中,月光不明星光不见,她衣衫单薄冷得直抖,黑暗之中,孤独而冰冷的感觉袭来,她害怕极了,想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恐惧一点点将她的坚强意志吞噬,她抱膝蹲下身来,只想着清远为何不来救她。嘴中喃喃唤着:清远、清远!那是她心底永远最可依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