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们光是外观帅还不成,关键还要护卫国旗的技术“帅”。那些技术“帅”不起来的帅哥,只能提前离队,遭到淘汰。
吴猛,一位来自甘肃的小伙子。他刚入伍的时候,天安门国旗护卫队去新兵连挑人,一个大队只选了四个人。当吴猛还沉浸在入选的喜悦中时,艰苦的专项训练就迎面压来。站军姿是基本功的第一课,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脚底神经长时间受压迫,站得他经常头晕眼花。
必须一气呵成的收旗动作被戏称为“砍旗杆”,因为这个动作要求右手连续迅速用力“砍”向旗杆,以保证在大风天气里旗面也不会被刮跑,并且在13至15下“砍”的动作中被完全收起。“总不能让大家看着我们的动作都是无声无息地吧,”吴猛憨厚地笑着说,“所以我们‘砍’的时候还必须要‘砍’出声音,由慢至快,很有节奏,这样才能给老百姓鼓劲。”
初练时,吴猛和国旗1991年5月1日,新的升旗仪式亮相天安门广场。
班的战友们的手都在旗杆上“砍”出了瘀血,手指头也在旗面上被磨破,伤口往往是一层没好又伤一层。“我们当时训练用的旗,那可真都是用鲜血染成的。”吴猛笑嘻嘻地说。
升旗时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是升旗手把国旗向斜上方撒出的一刹那。这一下动作看似简单,但要做到舒展有力、将旗撒展,也是一项“功夫活儿”。要把握好音乐节奏,使准用力方向,另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强健的臂力。为了练撒旗,吴猛和国旗班的战友们经常用一二十斤的哑铃片连续挥舞训练,一挥就是整整半天。刚开始练的时候,一到吃饭时间,他们的手都因为训练而抖得拿不住筷子。
吴猛是独生子,从小在爸妈的“暖房”中长大。娇柔和脆弱是他生命的短板,他知道护卫队对自己以后几十年人生是多么重要。他勇敢地张开双臂,去迎接这残酷的锻打。
战士们一个个复员了,他们变成了雄鹰,飞向四面八方。
升国旗新仪式实施20年,一代又一代升旗手用自己的青春,铸造出天安门广场一个魅力独具的品牌。据统计,20年中总共有3亿人次来这里观看,节日一天能达到20万人。
3.升旗仪式的多米诺效应
2011年6月29日,国旗护卫队收到一封署名侯露的长信,信中言辞恳切,对升旗有另外的解读:“……没有女军人参加的国旗护卫队对于女性是不公平的,缺少女军人的护卫队不能完全展现中华儿女的风采,我们的国旗需要男女军人共同来护卫。”
侯露建议,国旗护卫队组成及升国旗仪式是:其一,国旗护卫队的人数以建国的周年数而定,由男、女官兵共同组成,各占一半,例如新中国成立60周年,男、女军人各30人。其二,男、女军人的身高均为1.81米(81取八一建军节),身着军礼服,持枪佩刀。男、女各2名军人庄严地手托国旗行进,两边由8名男、女军人持枪佩刀护旗。后边是国旗护卫队成四列纵队行进,男、女军人左右两列。其三,国旗护卫队步出天安门时,天安门广场响起《义勇军进行曲》……侯露信中还说,按照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认为宇宙间万物以阴、阳相分,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白天为阳,黑夜为阴;男人为阳,女人为阴。阴阳和谐,相辅相成,宇宙万物才秩序井然,富有生机。男军人威武刚健,女军人英姿飒爽,国旗护卫队更加完美,升国旗仪式更加壮观,更能体现出“中华儿女多奇志”,一起保卫祖国的壮志豪情。
看来侯露对天安门升国旗的关注和思考已非一日,那字字句句都体现出一个公民对祖国的挚爱。想必有这种关切之心的,不止一个两个。千千万万的人用不同的智慧,希望升旗仪式变得更美好,这本身就是很美好的事情。
升旗仪式所产生的多米诺效应,还有另一种表现形式:在1991年新的升降旗仪式实施时,赵新风正好是当时的国旗班长,是班里很多纪录的保持者。他是服役时间最长、收旗速度最快、力量最大的人。他的收旗动作总是力道十足,以至于手掌与国旗之间会产生强烈摩擦,如果手套上不贴胶布和手粘在一起,手套就会飞走。
1993年赵新风转业了,虽然有很多机会在等待着这位老班长,但他总认为自己与国旗的缘分还远远没有完结。赵新风创办了“北京新风旗帜文化传播中心”和中国国旗网,专门从事国旗文化传播。
他在全国各地开展升旗手培训和规范化升旗仪式的推广活动,培养了近千名注册升旗手,还联合清华大学策划和承办了“首都高校规范化升旗仪式”等活动。
2008年,赵新风为北京奥运会颁奖仪式设计了“中国式升旗”仪式,并培训奥运会升旗手192人。
升旗仪式在社会,也在许多人的生命中延展着多米诺效应。可以这样说,只要来到天安门广场,看到冉冉升起或徐徐降落的国旗,你的心就绝对不会冷漠,就绝对无法屏蔽多米诺效应的冲击。
五、“天安门经济”
1981年7月,一位被称作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学泰斗的经济学家提出一项建议:“可以考虑把庙会搬到故宫端门和午门之间的广场来办,一年搞它三次,春节、‘五一’、国庆节。广场两旁的大约一百间厢房,空了几十年,也应当租出去,办小商店。”
这位同时有着“中国市场经济拓荒者”美誉的经济学家,转而又谈到天安门广场,他说,有人说摆小摊外国人看了不好,其实论小摊外国人比我们多,天安门观礼台要是在资本主义国家早利用起来了。
他还说,天安门前沿红墙两侧空地很多,灰观礼台也可以利用,还可以搞些塑料建筑,装饰得美观些。这里是寸金之地,不利用很可惜。入夏以来,偌大一个广场,连一个卖冷饮茶点的也没有,人们想喝口水,吃根冰棍,都要跑远路。我看至少夏天要开办冷食夜市。
专家的话并非政令,但是就在这一年广场上的小摊小贩逐渐多了起来,仅照相摊位在国旗杆两侧,一字排开就有十几家。那时一般家庭还没有照相机,要想在天安门前留个影还真犯难。此外,卖饮料、小吃、风筝、空竹的也不少,特别是小孩玩具更是五花八门,很受游客欢迎。一些人力三轮车在金水桥前排成了长队,拉着那些腿脚不利索或是走累了的人在广场转一圈,也挺对游客的胃口。
在端门和午门之间的两侧,则建起了一溜儿整齐划一的铝合金商亭,专卖旅游纪念品,生意红火,不是庙会胜似庙会。
据统计,从天安门广场到午门的摊位,一天的流水能达到百万元以上。80年代的百万流水可不是小数,这真印证了“寸金之地”一说。
和广场相比,人民大会堂的市场步伐迈得更快。
1979年1月27日,中断15年的首都群众欢庆春节联欢晚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邓颖超在会上讲话,让人们激动万分:“过去的人民大会堂,人民不能来,现在,人民大会堂的禁区已经被打破,它回到了人民的怀抱,将向各界群众开放……”
1979年7月15日是正式对外开放的日子,从此人民大会堂每天都排起了长队。人们对这座圣殿充满期待,它在老百姓心目中像天安门一样,始终蒙着神秘的面纱。一些部门或单位被允许在这里举办报告会、联欢会和颁奖会。
1984年,人民大会堂走向市场又迈出新的步伐。作为国家行政机关开始试行部分企业化管理,在绝对保证党和国家政治活动顺利进行的前提下,力争5年内达到行政经费自给自足,以减轻国家负担。
这的确是个鼓舞人心的计划,只算政治账、不算经济账的时代过去了,人们开始求助于市场经济那只看不见的手,给人民大会堂带来新1996年秋,三轮车夫的活力。
于是,进人民大会堂需要买票,在大宴会厅只要掏钱就可以享受国宴招待,会议厅可以租用,水酒饮料可以标注国宴专用……这一个个“可以”,丈量出了人民大会堂市场经济开放的尺度。
人民大会堂拥有几百名厨师,仅特级厨师就有30多人。尝尝国宴的滋味,成了几乎所有游客的期望,数千人同时用餐成了火爆一时的盛景。
20世纪90年代初,一位来自安徽巢湖的小吴有幸吃了一顿国宴,兴奋多日。他在单位很少有抛头露面的机会,不过吃国宴却抢了个头份。他觉得很提气,写了篇短文,居然在《巢湖日报》发表了。
文章主要记述国宴的菜谱,看来那时国宴菜谱也算是新鲜事。小吴说,桌面上摆放的所有用品都标有“人民大会堂”的字样,让他很感神圣和体面。本来想吃完带走一两样,但走时匆忙也给忘了。第一道菜是鸡汤豆米花,味道非常鲜美,品相也很好;第二道是佛跳墙,以前对佛跳墙是久闻其名,未能谋其面。食材还不错,以海鲜为主;第三道,葱烧海参,感觉海参质量不高;第四道是红煨小牛肉;第五道,菜单上没有,莫名其妙地上了碗面条,汤的味道很好,一口气就都喝了;第六道是三丝鱼卷,哈,正对胃口;第七道,香菇鲜蔬,还比不上他烧的呢;第八道,石耳煨乳鸽,味道还可以;第九道是面包和叫不出来名字的点心,味道怪异;第十道:水果,不够新鲜,在冰箱里久矣;第十一道也就是最后一道,当然是冰激凌啦。小吴说,尽管感觉不如徽菜好吃,不管怎么说这回毕竟吃的是国宴啊,回去可以炫耀一番。
“人民大会堂综合服务开发中心”成立,市场开发更是势如破竹。
他们甚至走出大门,到社会上承包酒楼,开办联营公司。
果然,人民大会堂变成了巨大的财富之树,既开花又结了果:到1986年,仅仅两年的时间就实现了行政经费自给自足。1991年,经营总收入竟达到2亿!
改革开放之风也吹到古老的前门楼子上。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几位解放军将领曾在箭楼上检阅入城的部队,此后几十年一直闭门谢客。虽然这两座城楼名声显赫,妇孺皆知,且颇有人缘,但是几十年间它们总是板着面孔,冷漠地注视着前门大街熙熙攘攘的人流。老北京人觉得它们陌生了,不是街坊们心里想着、嘴里念叨着的城门楼子了;而新北京人就压根没把它们放在眼里,只是知道那是一个过了气的大古董,一点也不时尚。
正阳门在明清时是北京城的正门,也是京城九门中最大、最壮丽的城门。硕大的城门平常是关闭的,唯供皇帝出城所用。民国时期,前门一带交通拥堵不堪。1915年,民国内务部总长兼北平市政督办朱启钤奉袁世凯大总统之命,拆除了正阳门与箭楼之间的半月形瓮城,城楼下便成了小摊小贩的“乐园”。
那时,北平市政府不愿意花钱白养着这两座城楼,一心想把它们卖掉,坊间曾几次传出箭楼被卖掉的消息。1928年,箭楼果真被某老板以3万块大洋率先买走。城楼被卖了,还真是爆炸性新闻。很快城楼上开设了电影院、国货陈列所和国货商场。开始生意还真红火了一阵,人们不仅可以购物,还能登高远眺。但是好景不长,因为箭楼上冬天太冷,夏天蝙蝠成灾,生意逐渐冷淡。前门楼子史上的第一次经商梦,就这样以破灭而告终。
不过箭楼上的“国货陈列所”值得一书,这是一批爱国实业家为了振兴祖国经济,抗衡洋货入侵,从全国组织调集的名、特产品,进行展示和销售。其中包括江浙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茅台、西凤等名酒,以及珠宝、玉翠、牙雕、刺绣、地毯等等,可谓集民族精华之大全。当时此举确实为振兴民族企业起了推动作用。“中国人就应爱国货,振兴中华提倡国货”成为流行一时的标语口号。国货陈列一直到1937年,北平沦陷才不得不停止。
日伪时期,前门箭楼作为电影院曾营业一段时日。
前有车后有辙,1987年北京市政府也开始动脑子,设法盘活前门楼子,别光坐守老祖宗留下的这点家业,那不是“啃老”吗?
有了梧桐树就不怕没有金凤凰,北京通县艺海实业公司和崇文区华盖商场慧眼独识,各出100万元维修资金,并分别获得一层楼的5年经营权,率先抢占了这块风水宝地。在今天看来,这确实是个非常上算的买卖。
作为“天安门经济”的一部分,1990年、1991年箭楼和正阳门城楼先后开门迎客,成为热闹一时的新闻。
箭楼主要是搞一些与民俗风情、文化艺术有关的展览,后来又搞了民俗文化夜市、音乐茶座、卡拉OK等等。在这里进行文化宵夜,风情独具,能够瞬间穿越古今,确实不一般啊!
张润丰是一位研究北京民俗的学者,也是前门楼子的铁杆粉丝。
他说,这楼子怎么看怎么美,怎么研究怎么科学,如今孤苦伶仃地立在这儿,还真有骨子倔强劲儿。整个北京城以至北京人不都是这个劲头吗?他的家当时住在虎坊桥附近的大杂院里,离前门几站路之遥。
自从箭楼有了茶座,他是每逢周末必到,还结交了不少茶友。他说,坐在茶座边,品着地道的张一元花茶,听着北京琴书、京东大鼓,享受啊;你看,南边是九曲十八回、熙攘喧杂的大栅栏,北边是正阳门楼子,穿越而过就是宽阔无垠的广场,东西有现代建筑遥遥对峙,再冥想着天安门连同故宫古建筑群,醉人呐,真像喝了几两“小二”!
事过境迁,如今已年过六旬的他,对当年的箭楼茶座怀念至深。
“什么时候再恢复就好了,不知道这辈子还赶得上不……”末了,他又找补一句,“如果还有100万包租5年的好事,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我也要拿下来。不为赚钱,就是为让全北京人,以至全世界的人都来这儿坐一坐,那比当部长的滋味还要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