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八年,日本人的飞机轰炸了重庆,大火冲天。同年六月,江平惨案震惊全国,大江南北百姓依旧流离失所。
而在太白山中,我的日子过得略显清闲。八月的山里,上有千年的冰雪,下有茂盛的花草树木,而湖泊依然宁静如创世之初。
五年前,少语说天下大乱了,要我带着孩子们离开江南。那时,我说这天下不早就乱了吗?还能乱到哪去?不走!
他就说,这回是真出大事了,走吧,总得有存留下的人才有将来。就这么着,我们一路来到秦岭,在这大山中搭屋建院,直到今日躲过了这兵荒马乱。只是,少语没来,他说,他还有重要的事,不能走。
临走时,我对少语说:“老不死的,这些年我也未嫁,你也未娶,等这事儿过了,你来太白山找我,咱俩过日子吧。”
他笑了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他还是忘不了他的老婆,据说那是个美人儿。那又怎样呢?还不是死了,死都死了八百年了,就算挖出来也不剩啥了,又能怎样?我是不在意的,对我来说总要看着活着的人过。少语也说我这样想是对的,只是他不行,所以后面重要的事就得交给我做了。
因为,无论怎样,我都会看着活人活下去。他说,你是敢当大任的人。我心想,当个屁大任,我书读的又不多,又没什么爱国心,更没什么抱负,快算了吧。
可这后来,“大任”还真临到我身上了,与其说是大任还不如说是个麻烦,这个麻烦就是要把一群“小兔崽子”养大。原来有少语在,我也就做个饭。可自从离开了江南,我就得把从前少语做的事都担起来。这让不爱想事儿的我,分外操心。
一声清脆的童音,打破了我的念想。就见已经八岁的小虎子从院门口边跑边喊着:“婆婆,婆婆!”
“这是怎么了?跑的一身汗!”我抱着扑倒我怀里的虎子问道。
“冰、冰洞里来了个小道士,又喊又叫的,快把洞给砸碎了!”小虎子焦急的说道。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让他砸,洞塌了砸死他!”我毫不在意,这样的疯子虽然我好多年没见过了,倒也不稀奇。
“可是、可是,冰洞要是塌了,我、我就喝不着冰镇酸梅汤了啊!”虎子眼巴巴的仰着小脸望着我,一脸的伤心。
“你没问他为啥砸冰洞?”我故意逗着小家伙。
“问了,问了,他说神仙骗他,害他走错路了,他要把他挖出来问问到底哪条路是真的!”小虎子说道。
“哦?你没告诉他,那洞里没神仙,连个鬼都没有了?”我想着那年刚来时,就把冰洞里那块没了人形的石头搬出来,敲碎砌房子了。
“说了,可他说他是斩妖师,就算打到十八层地狱,也要把骗他的人找出来。”
“什么?斩妖师?”我心中一震,多少年没听到这个词了?
二十年?五十年?还是更早些,我不记得了。
只是,斩妖师,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