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娥芷一双美目不怒而威,我扬扬眉,故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西洋棋在我的宫里,杨姑娘现在跟我回宫么?”她用极其低柔的声音对我说:“呆会娥芷会亲自去找秀宁姑娘的!”问完,杨娥芷转头看着缓缓过来的杨昭和逸寒,他们两人神色各异,但是动作却是一样的,两个人都是手提鸟尸,这跟他们翩翩公子的打扮完全不符合。我笑着看着逸寒:“这么多鸟,要不呆会我们烤鸟吃吧!”
“烤鸟?”逸寒似有所悟,转头看着杨昭以征询他的意见。杨昭怒目瞪了我一眼,没有好气的冷笑着说:“烤肉却无酒,那多没意思,七年前我们三人围火而烤肉,七年后我们三人自然也要喝酒吃肉!”
他说完,我故意打叉,“错了,现在不是三个人了,是四个人!”我说完,杨昭脸色一青,转头看着杨娥芷,杨娥芷笑得很是妖媚,我在心里暗暗感叹,女人心海底针,刚才还对我恶语相加,转眼间又变得温顺绵绵。
我们四人到了一座假山之下的凉亭石桌旁。奴才们生了火,我们四人围火而坐,我左边是逸寒,右边是杨昭,杨昭的旁边坐着杨娥芷。四个人的脸都被火烤成了红色,我敲了敲桌子,高声说:“有酒有肉却无曲,不好玩!”
“那秀宁,你来高歌一曲如何?”杨昭故意阴阳怪气的问我。我撇了撇嘴,很厚颜的站起身来。“唱就唱,你以为我怕你!”我喜欢墨明棋妙的歌,也喜欢董贞和心然的歌,只是在隋朝十几年,我却从未听过类似的歌曲。想罢我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曲董贞的《美人浴》
轻解罗衫水倒映月色霞光
洒下花瓣风舞过一阵芬芳
树影摇晃有谁躲在远处遥望
转过身不见了我的衣裳
我知道是你情人阿牛郎
为何把我困在水的中央
你看那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游阿
我不会离开你的身旁
朱红幔纱湖泊光似心荡漾
邀月同唱一曲有情人成双
风起波澜有谁惊起夜鸟飞扬
转过身不见了我的衣裳
我知道是你情人阿牛郎
为何把我困在水的中央
你看那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游阿
我不会离开你的身旁
我知道是你情人阿牛郎
愿不断心事随心情流淌
就算到天涯你我分割天地的两端
也又确切叫你我牵挂
董贞的歌曲都有着独特的飘缈味道,这首《美人浴》也是我以前日日吟唱的曲子。以前的我每每听完这首歌,总会有些感叹,同学们也都开玩笑说,难怪总是吊不到帅哥,原来是因为洗澡的地方选错了。然后大家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想遇帅哥,就不要呆在宿舍洗澡!现在想来,以前的岁月虽然过得混沌,却有许多的快乐。
我不禁有些伤感,再过几日,我就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圈子里去,而这些人,就即将与我道别了!眼泪不自主的滑落下来,我怔了怔,赶紧用手想要抹去眼泪,却看到已有人递了面帕给我。我局促不安地看着逸寒和杨昭,开始犹豫着到底要接谁的面帕。终于,逸寒先收回了面帕,不动声色地拿起一串鸟肉,放在鼻尖嗅了嗅,感叹了一句:“如此美味佳肴,民间又有几人吃得起?”
“逸寒,貌似你太忧国忧民了,这鸟类是民间常有之物!”杨昭淡淡地抬起眼,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逸寒似听懂了般点了点头:“纵使是常有之物,也有人吃不起!”他说完,转头向我,递给我一串:“已经熟了,你尝尝!”我接过串子,不自在地望了杨昭一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四周弥漫着火药的味道,总觉得杨昭和逸寒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我咬了一口,顿时觉得口角噙香,赞叹道:“好吃!”
感觉杨昭的目光正盯着我满是油渍的嘴唇,我赶紧抿了嘴,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肉。杨昭忽敛了心神,递了一串给杨娥芷,“这肉熟了,你尝尝看!”
“谢殿下!”杨娥芷嫣然一笑,好不动人。见她浅咬了一口,我气得一哆嗦,这个死女人,就是故意在跟我作对,刚才她肯定也注意到我举止的不雅之处,所以在此时此刻,她故意装出千金小姐的模样。我闷闷不乐地转过头,目光恰巧与逸寒的目光相撞,逸寒笑了笑,从袖间拿出长箫:“刚才听了你的曲子,我大概能够吹出里面的调子了!”他说完,果真吹了起来。原本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们开始低声吟唱,我怔怔出神,不自主的夺过逸寒手里的长箫,放在唇间玩了玩:“是怎么吹的,逸寒,你教教我!”说话间,我的唇已感觉到箫上的湿热。
“一个女孩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吹箫!”杨昭眼中闪过一抹我读不透的情绪,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长箫,似有深意地盯着逸寒:“逸寒,今日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比试,你也别在这里玩什么风花雪月的。刚才赛马你故意输马,射击你故意输箭,这一次我们赌饮酒!”
我面露担忧地看着逸寒,杨昭的身体不好,喝酒只会让他体质虚弱。我低声说:“逸寒,我们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说完,闷闷的瞪了杨昭一眼。杨昭微抬起眼,眼中带着三分嘲讽六分冷漠,还有一分说不清的神情:“是个男人的,就喝,逸寒,我们认识了七年,这七年里我们没少喝酒!今日你若不喝,你便是看不起我,你便休想离开这里!”他一出言,声音依旧如平常般的冷漠。
“你别把逸寒当傻瓜,你有心事的时候你便拉着他喝酒。今日无论你怎么说,我就不允许逸寒喝!”我推了杨昭一把,杨昭缓缓地抬起眼,眼中带着少有的厉色。“你是他的什么人?你凭什么管着他?怎么,现在你们已经开始不分彼此了?已经开始私定终生了不成?”
“杨昭,你发什么神经!”我脸上一红,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觉得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的过去。我转头看着逸寒,见逸寒也沉默不语。
“我发什么神经了?如若不是,那你现在就给我乖乖地坐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要说,逸寒,是个男人的就站起来,要比的就正正经经地比试一场,此时此刻,我不是太子,你不是我的伴读!”他眼光忽的瞥来,眼眸中分明闪过一丝寒意,我尴尬地看着逸寒,平时里能言会辩的我竟然在这一瞬间结舌。
“既然殿下下了旨,微臣就不得不领旨。”逸寒神色不变,拱手应诺。我怔怔地看着他,手不自主的逮着他的袖子,逸寒手稳稳地握住我的手,我心一凉,正准备将手抽回去,他手上的力微微加大了几分,转眼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
我不自然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一丝笑意,可是我看了许久,他的眼神依旧很严肃,很执着,很镇定,私毫不像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