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粉脸蛋
小木的妈妈和爸爸年龄相差21岁,又加上小木的妈妈长得年轻,爸爸长得老,所以两个人走在一起,常被人误认为是父女俩。
小木的妈妈和黄老师是高中时代的同学,她们还做过一个学期的同桌呢,至今俩人还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小木跳级到4年4班,其实就是因为黄老师的关系,把孩子交到老同学的手里,小木的妈妈和爸爸很放心。
不过,他们还是要来学校里看看的,小木跳级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家长需要和老师沟通沟通。这天,他们敲响了老师办公室的门。见到他们夫妻俩,黄老师当然是很高兴了。小木的妈妈在高中时就是校花,如今芳容犹在,风韵不减,她穿戴洋气,眼睫毛又长又弯,皮肤光润,站在那儿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小木的妈妈对黄老师直呼其名:“黄冰冰!”
黄老师则叫起了小木的妈妈高中时的外号:“鱼美人!”
她们相互拥抱,小木的妈妈还在黄老师的脸上亲了一下。
黄老师可不习惯让人亲吻,她推开小木的妈妈,说:“哎哟,受不了。怎么,你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来了,搞突然袭击呀?”
小木的妈妈:“不欢迎啊?”
“不欢迎别人,敢不欢迎鱼美人你吗?”黄老师又和小木的爸爸握手,说,“你好。请坐请坐。”
办公室门外,大桃和唐大盒撅着屁股从门缝儿向里面偷看。大桃惊奇地说:“哎,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小木的妈妈外号叫鱼美人。”
唐大盒:“还有一个小秘密,小木的妈妈和黄老师是老同学。”
燕儿和胖阿粒也跑来了,她们把大桃和唐大盒推开,扒到门上往里偷看。
两个女孩的眼睛盯在了小木的妈妈身上。燕儿首先发现了小木妈妈脸上的细节,她说:“胖阿粒,你说小木妈妈的眼睫毛是不是假的?弯得那么漂亮,简直像芭比娃娃。她一定做过美容,看她的脸蛋像透明的藕粉。”
办公室里,黄老师和两位家长正在谈论着小木。黄老师说:“小木交到我手里,你们夫妇俩是不是不放心啊?”
小木的妈妈:“哪里,交给老同学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木的爸爸:“是啊,当然放心。我们只是担心小木惹你生气,让你多操心,这孩子我最了解他了。”
黄老师:“不操心,你们的小神童聪明得很,我当了十八年的老师,还没遇到过这么聪明的孩子呢。”
小木的爸爸:“黄老师,容我插一句话,小木不是神童,他就是个普通的孩子,说他是神童,他容易骄傲、翘尾巴。”
黄老师:“好,我接受你的意见,以后删掉‘神童’这个字眼。不过,你们的小木确实出类拔萃、与众不同,他的求知欲望很强,每次我上课提问题,要是不让他回答,他会急得上蹿下跳,有一次急得都跳到讲台上来了。”
严厉,严厉,再严厉
小木并不知道爸爸妈妈来学校探访的事。此时,他正在教室里摆弄苍蝇,他戴着白手套,手拿着放大镜,观察玻璃瓶子里的苍蝇。贾踢和赵子龙在旁边围观。
小木:“1号苍蝇是我培育的苍蝇王,这些苍蝇早晚都要被它给吃了,就像吃蛋糕一样。”
贾踢:“苍蝇能吃苍蝇吗?”
赵子龙:“苍蝇不是蜘蛛,蜘蛛才可以吃蜘蛛。”
小木:“我培育的苍蝇有蜘蛛的习性。看!1号苍蝇准备吃4号苍蝇了,它在磨刀霍霍,嘘--奇迹就要出现了。”
“我看看。”贾踢去夺小木的放大镜,他毛手毛脚的,一下子就把玻璃瓶子碰倒了。
小木扶起瓶子,恼怒地说:“你把一个奇迹给破坏了,1号苍蝇不敢吃了。”
这时,大桃和唐大盒兴冲冲地跑进教室:“顽皮小男人,你老爸和你妈妈来了。”
小木:“你们在骗我吧?”
唐大盒:“不骗你,他们在老师的办公室里。”
“那我去接见接见他们。”
小木欲走,唐大盒拉住他,说:“别去自讨苦吃了,黄老师肯定在你爸爸妈妈面前说你的坏话了,你去找剋呀?”
小木想想有道理,便说:“算了,我不接见他们了。”
大桃开始探讨小木家的秘闻了:“顽皮小男人,原来你妈妈和黄老师是老同学呀,小东西,你还挺能保密的。”他拎起小木的耳朵,“坦白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木:“黄老师和我妈妈都不让我说。”
大桃:“不说我就揪掉你的小耳朵,说不说?”
贾踢、赵子龙、唐大盒都板起脸来:“快交代!”
“你们息怒,我坦白,”小木招供了,“但你们可不许传出去,都向我发誓。”
男孩子们举手发誓:“发誓,一定保密不外传!”
小木开始讲秘密了:“我妈妈和黄老师,她们在高中时代是同桌,关系可好了,好得呀,都穿一双丝袜、一条超短裙。黄老师的老公,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大胡子。大胡子是怎么和黄老师结婚的呢?那是我妈妈帮他们牵线搭桥的,我妈妈是黄老师的月下老人。”
男孩子们惊讶极了:“哇噻!厉害!”
大桃:“还有呢?”
小木:“没了,全部交代完了。”
大桃:“你老爸那么老,你妈妈那么年轻,他们是怎么结婚的?”
小木:“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他们结婚时我还没出生呢,要问你就去问我老爸吧。”
大桃还想追问,被唐大盒拦住了:“问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唐大盒用狡猾的目光看着小木,“小木呀小木,怪不得黄老师从来不批评你,原来你妈妈和黄老师有关系,原来如此,明白了,明白了。”
大桃把小木抱起来:“小木,我好羡慕你哟!你聪明,学习好,又有个大熊猫专家老爸,你妈妈又是黄老师的老同学,全世界的好事儿都让你一个人给摊上了,小神童,你的运气真好,我好羡慕你哟!”
小木:“我也好羡慕你哟!”
“得了,你别讽刺我了,我有什么可羡慕的,脑袋笨,学习又差,还总挨老师骂。”
“我真的羡慕你。”
“得了吧,别安慰我了,我谢谢你的好心。”
“你不相信,那咱俩就换换角色。”小木很认真。
大桃糊涂了:“换角色?怎么换呀?”
小木:“大笨,就是你当我,我当你,你是小木,我是大桃。”
大桃高兴极了:“行呀,太好了!今天晚上我就搬到你们家去住,让你老爸请我去吃一顿法国鹅肝,OK?”
小木:“OK!”
唐大盒:“我去作陪,我也要吃鹅肝。”
小木、大桃:“没你的事儿,你走开!”
小木和大桃开始交换角色了,小木把书箱子里的书一本本地往大桃的怀里放:“给你,给你,统统都给你。”
大桃:“给我这么多书干什么?”
“交换角色,先交换物品,你要把这些课外书一本一本都读完,要把《论语》一条一条地都背下来,还要背《唐诗三百首》,到时候我老爸要考你;寒假里你要参加英语竞赛、数学竞赛、作文竞赛,一定要拿奖杯的;每一次考试你都要保证考一百分,少一分我老爸就会惩罚你!好啦,现在我一身轻松了。”
听到这里,大桃一下子泄气了,他翻着白眼儿说:“我的奶奶哟,学这么多东西,想把我给活活累死啊!我可受不了。算了,我不和你换角色了。”
小木:“还羡不羡慕我了?”
大桃:“永远也不羡慕了。”
小木很想知道爸爸妈妈都和黄老师说了些什么,于是他和大桃、唐大盒跑去办公室的门外偷听大人们的谈话。
黄老师:“小木刚转到我们班那几天还挺规矩的,现在和大家熟了,淘得很呢!纪律也散漫,上课爱插老师的话,有时候气得我真想好好训训他,可一看他学习成绩很出色,再想想有我们这层关系,气也就消了。”
小木的妈妈:“黄冰冰,你可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对小木心慈手软,绝不能让他有优越感,要对他严厉些。”
小木的爸爸:“是啊,黄老师,这孩子就得严管,对他稍稍一放松,他就把小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你对他一定要严厉。”
小木的妈妈:“对,一定要严厉,严厉,再严厉!”
黄老师:“好,严厉,严厉,再严厉!”
听到“严厉,严厉,再严厉”,小木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大桃和唐大盒在一旁火上浇油,恐吓小木。大桃学着黄老师的口气说:“严厉,严厉,再严厉!你要倒霉了。”
唐大盒更是危言耸听:“小木,你的冰河时期来到了,准备防寒吧!”
小木:“无所谓。”可刚说完,他不知怎么就打了个哆嗦,牙床发出“嘚嘚”的声响。
包子剪子锤
上课铃声响了。小木笨手笨脚地拍着篮球最后一个走进教室。
篮球是大桃的,他跟小木要,小木不给,死死地抱着篮球不放。大桃抢不到手,气得他把小木和篮球一块儿抱了起来。
玫予:“大桃、小木,你们别闹了。”然后她又对大家说,“司马尼老师感冒了,这节语文课不上了。”
大桃抱着小木兴高采烈地叫着:“噢!噢!不上语文课,我们打篮球吧!”
正闹着时,黄老师像影子一样走进了教室。
大桃像老鼠见到猫似的,飞快地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木要把篮球扔给大桃,但慌乱中他把力气用反了,篮球飞到了教室前面,正中黄老师的脑门。
小木吓得直吐舌头,忙藏到课桌底下。
黄老师厉声道:“小木,你出来,站起来!”
小木从课桌底下出来,站了起来。
黄老师:“这是课堂,不是游乐场,看把你放肆的,给你个尾巴你能翘到太空去!”
大桃偷偷地咧嘴笑。
黄老师:“大桃,你不要笑,不要得意,你的篮球暂时存放在我这里,一个月后再来领。”
唐大盒回头对大桃幸灾乐祸地说:“完了,篮球被判有期徒刑一个月。”
黄老师接着说:“有的同学说,我和小木的妈妈是老同学,我格外照顾小木,错了!在4年4班里没有‘格外照顾’这个词,没有特权,只有平等。男生女生,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律平等,我一视同仁。小木,你听清楚了吗?”
小木:“听清楚了。”
黄老师:“坐下!我们上课。”
玫予:“黄老师,上英语课吗?”
黄老师:“不,上语文课。”
玫予:“司马尼老师不是病了吗?”
黄老师:“司马尼老师病了,我没病,我替司马尼老师上语文课。打开书,翻到第六十四页,第十二课《草原》。大家都预习了没有?”
同学们:“预习了。”
黄老师:“好,一起朗读一遍。”
大家正在朗读着,小木举手,难为情地喊道:“黄老师,黄老师。”
黄老师:“你要干什么?”
“我,我想撒尿,憋不住了。”
“刚上课一会儿就要去厕所,下课你干什么去了?玩得忘乎所以了是不是?不行!坚持40分钟!”
可是,小木实在憋不住了,他一边朗读一边跺着脚。
“燕儿,我憋不住了,要尿裤子了。”他说。
燕儿:“坚持。以后下课先去厕所再去玩。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我坚持不住了。”
“你别老想着上厕所,转移注意力,想别的事,想一件最高兴的事。”
小木灵机一动:“燕儿,我们来玩包子剪子锤,这样我就能转移注意力了。”
燕儿不干:“我在朗读课文呢。”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要不我就尿裤子了。”
“唉,真是的。”燕儿怕小木尿裤子,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她提醒小木必须玩哑巴版的包子剪子锤,也就是不许说话。
两个人这边朗读课文,那边在课桌底下玩起包子剪刀锤游戏。这一招还真管用,小木忘记憋尿的事了。只是燕儿连连赢,按规则,她赢一次就要掐小木的胳膊一下,燕儿一共掐了小木11下。小木的那条胳膊被掐得就像一根火腿肠。
后来,小木总算赢了一次,他铆足力气,在燕儿的胳膊上恶狠狠地掐了一下,燕儿疼得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呀!”
同学们朗读的声音戛然而止。黄老师瞪起了眼睛。可笑的是,燕儿和小木假装积极,连忙大声朗读着课文。
黄老师:“燕儿,站起来!”
燕儿惭愧地站了起来。小木却仍假装积极,大声朗读着课文。
黄老师:“小木,你不要装模作样了,站起来!”
小木伸直胳膊擎着书站起来,站得笔直。
黄老师走到燕儿跟前:“燕儿,你也变得这么散漫了,你喊什么?嗯?小木,你别装模作样,把书放下!”
小木双手擎着书一动不动,眼睛惊恐地直勾勾地瞪着,那样子就像个木头人--他被自己搞的恶作剧给吓傻了。
“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呀?我是外星人吗?”黄老师大吼一声,“把书放下!”
书从小木的手里“嘭”的一声落到课桌上,可他的两条胳膊依然平直地伸着。他真的被吓呆了。
黄老师:“燕儿,小木,罚你们朗读课文10遍,不,20遍!”
“啊?”燕儿傻眼了。
同学们在写作业,燕儿和小木开始朗读课文。燕儿的音调低,小木的音调高,一低音一高音,听起来非常搞笑,仿佛合唱中的两个声部:
“这次,我看见了草原。那里的天比别处的可爱,空气是那么清新,天空是那么明朗,使我总想高歌一曲,表示我满心的愉快。在天底下,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四面都有小山丘,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
下课了,同学们都跑到操场上玩去了,燕儿和小木还在朗读。小木要去厕所,燕儿也要去厕所,两个人一边往厕所那边走,一边朗读课文:“也不知怎的,就进了蒙古包。奶茶倒上了,奶豆腐摆上了,主客都盘腿坐下,谁都有礼貌,谁都又那么亲热,一点儿不拘束。不大一会儿,好客的主人端进来大盘的手抓羊肉。干部向我们敬酒,七十岁的老翁向我们敬酒。我们回敬,主人再举杯,我们再回敬。”
其他班的同学遇见了燕儿和小木,一个个都惊诧地看着他们,说:“这俩人怎么像得了精神病似的。”
回到教室后,他们又朗读完了一遍,小木忽然大声喊道:“Stop,stop!”
“干什么?”
“我们都朗读21遍了,还朗读呀?”
“是21遍吗?”
“绝对是,我记得很清楚。”
“哈哈,我们超额完成任务啦!”燕儿高兴得把书摔到了桌子上。
小木呢?他高兴得把书抛向了天花板:“胜利啦!胜利啦!我们告别了大草原!”
小木忘情地与燕儿拥抱,燕儿像大姐姐一样把他抱起来,小木高兴地在燕儿的脸上吻了一下。
“干什么?”燕儿生气了,“不像话!”
小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太高兴了。”
“高兴就吻人家的脸?”燕儿半真半假地说,“我去告诉老师。”
小木拉住燕儿:“别去别去,求求你,我错了,下不为例还不行吗?”
“这一次先饶了你,下一次看我告不告诉老师去!”说着,燕儿使劲儿地捏了一下小木的鼻子。
小木大叫:“哎哟,我的鼻子变成酸奶了,我不要喝酸奶!”
第二天中午,黄老师把燕儿叫到办公室,批评她说:“燕儿,你真让老师失望。你说,老师为什么安排你和小木做同桌?”
燕儿:“要我照顾好小木。”
“不仅仅是一个照顾的问题,你还要严格要求小木。”
“我哪里敢严格要求他啊?”燕儿说的是心里话,“他那么聪明,学习成绩那么好,他是神童……”
“不许说神童。4年4班没有神童,只有刻苦学习。不刻苦,不努力,神童也会变成傻瓜蛋!好啦,不说神童了,说说你,你不但不严格要求小木,反而和他一唱一和,简直是一丘之貉!”
燕儿哭了:“黄老师,我错了,我错了……”
“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改正。”黄老师的口气软了下来,“今后你该怎样做?我不看你的眼泪流了多少,我要看你的实际行动。”
燕儿声泪俱下:“今后……今后……我遵守课堂纪律,好好学习,对小木严格……严格……严格要求。”
“嗯,老师相信你说到就能做到,回去吧。等等!”黄老师递给燕儿一条毛巾,“擦擦眼泪,看你满脸鼻涕眼泪的,回到教室也不怕同学们笑话,好好擦一擦。”
“谢谢黄老师。”燕儿用毛巾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听着燕儿的哭声,一脸严厉的黄老师忍不住动了情,眼泪含在了眼睛里。
司马尼老师走进来,见黄老师两眼泪汪汪的,便问:“怎么了,哭什么?”
“燕儿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从来都舍不得批评她,她考试不及格,我也舍不得批评她。都怪小木,让燕儿跟着他受委屈了……”说着说着,黄老师伤心地哭起来。
司马尼老师挖苦道:“好了好了,黄冰冰,留着你的眼泪吧,你的眼泪很珍贵,比得上珍珠翡翠。唉,也难得能让你伤心一次。”
黄老师转哀为怒:“你以为我天生就是冷心冰肠子吗?”
燕儿憋了一肚子气,整整一个下午,她都不搭理小木。
放学后,她只顾自己走自己的。小木拖着书箱子在后面追,燕儿故意走得很快,小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上她。
“燕儿,燕儿,你别生气了,快帮我拿下书箱子,我拿不动了。”小木气喘吁吁地说。
燕儿不理睬他。
小木拉住她的手:“帮我拿着,我去给你买冰激凌吃,让你消消气。”
小木把书箱子往燕儿的手里放,燕儿却把书箱子松开,大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她突然转过身,像小泼妇一般吼道:
“小木!你听好了!我不是你的保姆,我是你的同桌!以后,你自己的事情你要自己做,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了!我受够了!”说罢,她愤然而去。
燕儿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小木被吓傻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儿来,他在心里绝望地说:“看来,真正的冰河时期来到了。”之后,他猛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