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第十四届新闻工作者座谈会如期举行,来参加会议的不仅仅只有江州市的人,还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杂志社、报社的主编。叶茂群也是特地赶来,一个是交流学术,一个是来看看一些老朋友,物以类聚嘛!座谈会的第一天,老叶就专程来看任越。
科技大学门外,任越见到了这个一贯对自己不错的叶主编,老叶身材魁梧,留着个背头,很有几分文人的气质。
“叶主编!您亲自来看我,学生很感动!”任越说话很客气。
叶茂群笑了笑:“跟我客气什么,其实我对你找个小伙子也很感兴趣,在你们八零后里面有你这样文采出众而且肯专心研究文学的人已经不多了,唉!给你说实话吧,我本来很看不起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作为,尤其是那些刚看了几本书的学生,各个自以为是,看过的诗歌没几首,却偏偏要出什么诗集,一个个写连散文都不如,还要拿来当诗歌发表!哦!说多了,说多了,你看我、呵呵,来上车、上车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叶主编开的是一辆丰田凯美瑞,毕竟人家是广州人嘛,开本地的车也不算为过。
一上车叶茂群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我本来是很喜欢跟年轻人打交道的,我们杂志社一开始也注重培养新人,尤其是八零后,开始的时候也拉拢了几个,但在逐渐的交往中,那些年轻人太浮躁、太肤浅、肚子里根本就没几两墨水,却偏偏装出一副大家风范,对这个那个指手画脚,自以为是。你品论他两句,却偏偏不肯听,还骂你老顽固。为这件事我是很伤心啊。呵呵,我还告诉你一个趣味,我曾经见过一个学生,不过是在大学校报上发表了一篇诗歌,人就开始张狂起来,听说还出了什么诗集,我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了。唯独你啊,第一次读你的文章我很有感触,以为你一定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人,因为你的人生阅历让我产生了错觉,而且你的文笔很有古风,虽然略显稚嫩,但已经有了大家风范,我也是爱才啊!所以这次过来就想看看你,顺便带你认识一批文学界的人,对你的发展很有好处的,不过到时候要谦虚,你也知道文学界的那点事情,表面上大家都很谦虚,实际上各个都很清高,呵呵!”
任越只是随声附和,他没想过自己要去成为一个文人,在他眼里搞文学的人都很有深度、很有气质,再说了自己也没想过要去混文学圈,叶茂群说的这些他只是听听罢了,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方妍不可能看不出雅菲对自己的变化,昨天的晚上的话已经很明显了,都是女人她知道自己的表现已经让雅菲起了疑心。可她也明白只要雅菲不肯放手,自己跟任越一点机会都没有,这个是她必须面对问题。坐在办公室里的方妍一点工作的心情都,满脑子都是任越跟苏雅菲的样子。
爱情这个东西最折磨人了,尤其是爱上一个跟自己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方妍甚至在想自己是否该从公寓里搬出去,那样的话眼不见心不烦,或许会有好一点。但自己却又无数次的否认这个主意,她很舍不得那里的一切。
“方妍!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做好了没?”一旁一个女同事问道。
美女一愣,看了她一眼歉意的说道:“没呢!我正在做。”
女同事笑了一下:“好了!拿过来我帮你做吧,反正我现在也没啥事,不过我发现你从上班到现在都是在愣神哦,给我说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会不会思春了吧。哈哈!”
方妍苦笑着摇摇头:“唉!怎么说呢,人生啊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了。”
女同事眼睛一亮,推了一下桌子,让转椅靠到了写字台之间的靠板上,一副好奇而神秘的样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我们的方大美女那么痛苦,告诉我帮你出出主意。”
这个女同事跟方妍挨着两个人因为没有什么竞争,平时关系最好了,所有她也就没隐瞒,小声讲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还不是男女之间的事情,现在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的,可人家不喜欢我。”
女同事听了以后瞪大眼睛:“不是吧,凭你方妍的相貌还有搞不定的男人,我看那个男人一定是瞎了。你去打听一下,咱们公司的那些男的那个不对你垂涎三尺!”
方妍摆摆手:“好了,你别安慰我了,不谦虚的说我长的也算说的过去,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漂亮有气质的人多了,你可没见过跟我一起住的那些女孩子哦,一个比一个好看,我在里面只能垫底。”
那个女同事更吃惊了,嘴巴长开能放两个鸡蛋。
“天哪!你不是给我开玩笑吧,你都垫底,那要是我去了,还不被人家给踢出来。诶,那你给我说说那个男的帅不帅哦,有没有咱们隔壁的小刘帅,还有,他是不是特别有钱。”
“帅么到不是很帅,应该是中等朝上,但很有男人味,以前还不显,随着上大学的时间越来越长,那种气势就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等我发现了就已经晚了。”方妍有气无力的说道。
“有钱么?这点很重要。”女同事问了一个很尖锐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以前没有,这小子是个孤儿,兄妹两个跟奶奶一起长大,家里穷的一塌糊涂,去年上大学来住宿费都付不起,可谁知道今年突然一下子就爆发了,他一个二爷爷从台湾回来了,你不知道,他那个二爷爷太厉害了,在大陆台湾都有好多公司,而且最主要的是没儿子。”
“哇!”女同事眼睛更大了,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有多少资本?比咱们董事长呢?”
“听说两个亿!”
“哇哇!”女同事更吃惊了,身子都探过来将近一半。
“美元!”方妍也是个大喘气。
“哇哇哇!”——“哐当”女同事的转椅一下歪倒了。周围的同时一下子看了过来,弄得她一阵紧张。
“天下还真有这种事情?你不是跟我在讲电视剧吧,是童话、传说、传奇、神话、还是演义?”
方妍白了她一眼:“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么?我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么?”
女同事扶好转椅,又靠了过来,兴奋地说道:“方妍姐,这个你可不能放弃啊!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地雷火药都要往前冲啊!你可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样的男人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如果不抓住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美女苦笑一下:“抓住?我也要有那个本事啊!你不知道跟那个男的在一起的女的有多漂亮,唉,实话告诉你虽然我是女人,但我不能不承认,她要比大部分明星都漂亮。不论是身材、皮肤、还是脸蛋,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真的!”
女同事沉默一会继续问道:“那个女的是干嘛的?”
“以前是在夜总会唱歌的,现在当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秘书。”
“啊!夜总会唱歌的有好人么?跟小姐有什么区别,我觉得她跟你没可比性,所以我看好你哦!呵呵。”
方妍摇摇头:“可惜人家不是那种人,如果是我还这么犯愁么?好了,不说了,那个女的跟我关系不错,我不想在为这件事动脑筋了,头都痛了。”
那个女同事仍然不放弃:“这可是关系到女人终身幸福的大事,如果为了这个就放弃,你也太、那个了吧。”
方妍已经不说了,低头开始做自己的报表。女同事郁闷的坐回自己的桌子面前,可过了还没五分钟就又探过头来:“妍妍,我帮你呗,我身边可是有很多高手的,我们大家都帮你出主意,帮你把那个男的搞到手,不过嘛、嘻嘻,你过了河可不能拆桥哦!”
美女头都没抬:“你们能怎么帮我,连我自己都快放弃了。”
“明天明天啊!我今天晚上就帮你去问,我那帮朋友可厉害了都是情场高手,明天我给你拿出几个方案来。呵呵,你就等好消息吧。”
叶茂群带任越去的地方当然不是会议现场,他一个学生是没资格去那种地方的,老叶带去他的是一个朋友的家,听说是江州日报的主编,这个主编复姓欧阳,两个人是在北京大学进修前秦历史的时候认识的,因为脾气差不多,而且都是搞新闻杂志的,所以很快成了朋友。不过这次欧阳主编家里可不是仅仅他们两个人,还有很多同行。
当任越出现在欧阳主编家客厅的时候,在坐的所有人都看来过,他们早就听叶茂群说起过这么一个大学生,老叶当时可是极力夸奖的,说这小子多么有才,文笔如何好,这帮老家伙大都看不起那些所谓的八零后才子,认为这些人太浮躁,不值一提,所以也是以特别挑剔的目光来看任越的,不过任越同学表现的比较中规中矩,在他们这帮老家伙面前毕恭毕敬,一丝傲气都没表现出来。
等都介绍完了,分宾主落座,欧阳主编家是典型的中国古典装修,所以不但有沙发还有中式方桌、椅子,大家倒也不用挤着。
“听说这位任越同学文采很好,老叶你好好介绍一下,让我们见识见识一下祖国未来的栋梁啊!”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说道,这老家伙看来再这群人里很有威望,自始至终一副傲然的架势。
叶茂群果然也很客气:“陈老,在你面前谁还敢说话啊!哈哈,你可别为难我们这位小学生。”
“不是为难他,我虽然岁数大点,但还是很关心下一代成长的。我可是早就听说过,咱们国家这些年出了不少奇才,以前有15岁出书的,现在好像最小年龄的都六岁了,我这个老家伙都惭愧了,都六十四了,出的书总稿费还不如人家一个几岁的孩子多,不是很惭愧么?这位任越同学,你出过什么书么?诗歌集也可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见识见识。哈哈!”
这个老头典型的刁难人,叶茂群也不好插嘴,只能等任越来回答,任越笑了笑:“陈伯伯,说实话我我没出过什么书,更没看过那些小孩子们写的书,其实连现代流行的那些诗歌我都看不懂。”
“哈哈!”大家竟然都笑了起来。
“那你都看过什么书?说来听听。”
“也没看过什么,小时候家里也没什么书,反正是我爷爷看什么我就看什么,不过是四书五经,然后就是一些启蒙读物,还有史记等历史书籍。”
“哦!?”欧阳主编跟大家一样,很是一愣,现在的年轻人还有看四书五经的?就连那些大学学古典中午的看这些书的也很少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看过,不能不刮目相看。
刚才刁难的陈老点点头:“看过屈原的《离骚》么?”
任越沉默一小下:“看过,但现在可能背不全了。”
“哦!你还会背?”这下让陈老更吃惊了。
“会背,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当时我也搞不懂什么意思,反正爷爷让背我就只能死记硬背,不然就要被打了。”
“那背一遍我听听。”老陈明显很感兴趣。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
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
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词:
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
惟此党人之不谅兮,恐嫉妒而折之。
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
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偷乐。
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
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这篇将近两千五百字的《离骚》任越在老陈的帮助下用了十几分钟才背了下来,等背完了,他的背都湿透了,今天差点没丢人啊,这篇文章自己已经整整十年没背过了,如果不是老陈帮忙,自己打死都背不下来了。
就在他自我惭愧的时候,老陈竟然站了起来:“行啊!小伙子,我还是看低你了哦!别说现代那些所谓的青年诗人不会背,恐怕很多人连读都读不下来吧,呵呵!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那些所谓的诗人连《离骚》都不会读,竟然自称诗人,哈哈!行,小伙子不错,来坐坐。你让我们这些人很汗颜啊,我们几个老家伙会被离骚的人不超过一半,哈哈!”
任越挨个看过去,果然这帮老家伙各个都挺惭愧,对他的态度明显改观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