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守塔的三个人到司达登岛西部走一趟,就可以发现那里的海岸和介于圣剑恩角与赛弗拉尔角之间的海岸有所区别。
这一带都是些陡峭的悬崖,高达200尺。崖上寸草不生,崖上的石洞里栖息着各种各样的海鸟;礁石连成串,低潮时可以看到2里路开外,礁石中间有水道,轻便的船只可以通过。可以看见一些零星的沙洲,上面长着一些水生植物。
崖上洞穴很多,洞口窄小,洞内深远。人们要想找到这些洞穴,还要翻山越岭,爬过许多大块岩石。通往崖顶非常困难,因为这里的岩石都是直上直下的,走完这些中间的路也要有十五里。因此,这边岛上比起爱尔高湾东海岸要荒凉得多。
司达登岛西部虽然有火地岛和麦哲伦群岛的遮挡,西北风侵袭不了它,但沿岸风浪仍不小。所以太平洋那边同样也需要建造一座灯塔,这对于绕合恩角驶向拉美尔海峡的船只要方便得多。智利政府目前也在考虑这件事。
如果当时在岛的东西两面都建灯塔的话,对于一些人却不利,因为岛上圣巴苏罗摩角附近潜伏着一伙海盗,灯塔将严重威胁着他们。
这些人几年前在爱尔高湾登陆。他们发现了岛上一处很深的山洞,这些年悬崖上的山洞成了他们安全的住所。
他们共有12个人,盗匪头目叫康加,他的助手叫卡刚特。
这些人都是南美洲的,其中5人是阿根廷和智利的,其余则是康加从火地岛上招募而来的。由于以前他们经常来岛上打鱼,所以对地形非常熟悉。
卡刚特是智利人,他出生在什么城市或村庄,家庭情况怎样,人们不得而知。他看上去年龄30岁左右,中等身材,一身横肉,满脸恶相,似乎尽干坏事。
盗首康加的生平更是不得而知,甚至连国籍在哪里都不知道。康加可能是他的假名字。
在麦哲伦群岛和火地岛一带,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当年杜蒙都维尔船长驾驶阿司特罗拉布号和西里号到毕凯特港时,船上多了一个巴塔哥尼亚人,这人是不是康加,还不知道。他与当地人的相貌不一样,身材也没他们高大,性情异常暴躁,嘴上留着一个大胡子,胡子已经白了。他是一个阴险的暴徒,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海盗,除了这个荒岛外,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康加一伙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岛上是怎么生存的呢?
当年康加和帮凶卡刚特犯下死罪后,无处可躲,一直从麦哲伦海峡的奔塔亚望海港逃到火地岛上,才摆脱那些追捕的人。
他们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这儿有个司达登岛,那时还没有建灯塔,船只经常失事,岛岸布满了漂弃物,非常贵重。康加一伙就从火地岛匪类中挑选了几个人,又从当地土著人中招募一部分人,组织他们去偷窃。
当一条本地小船把他们送到拉美尔海峡对岸时,小船遇上了不测。虽然他们都是航海老手,但抗拒不了风浪的威力。一阵狂风把船刮跑了,小船一直撞到考尔尼特角的礁石上,沉了下去。
他们又步行来到爱尔高湾。这里没有让他们失望。桑裘安角和赛弗拉尔角之间的沿岸,布满了五光十色的漂弃物,大捆的货物,整箱的食品够这伙人用几个月,甚至连枪、弹都没有损坏,富足的澳大利亚货船遗留下价值巨大的金条,各种家具都漂浮在海面上。船上的人全部遇难。
司达登岛的险恶在航海家中是出了名的。任何一条船,只要被风浪打到这个海岸上,就会粉身碎骨,人船俱亡。
康加一伙没有住在湾内,而是选择了东海湾入口的地方住下,目的是为了监视桑裘安角。
康加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山洞,可以供所有的强盗居住,洞口全被海藻海草遮掩着。湾北有座危崖,正好挡着海上来的寒风。他们把漂弃物中的日常用品全都运到了洞里,以备平常食用。他们在洞的旁边又找到了第二座洞,用以存放高价值的金银、珠宝一类的东西。
康加打算引诱一条船到湾里来后,把掠夺来的财物全都装到船上运走,回到他当年横行的太平洋岛屿上去。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碰到好机会,他们只好继续呆在司达登岛上。两年来,他们的财富急剧增加。失事的船只,使他们发了财。他们有时有意装做失魂落魄的样子,引诱海上的船只来救他们,结果船撞暗礁;或者晚上在岛上礁石的附近生起一堆火,引诱船只撞沉,他们甚至把船上的活人干掉。
引诱来的船只一失事,盗匪们仍然离不开此岛,但他们又无法把船引进爱尔高湾,因为船长们很少知道这座港湾,他们无法自动开过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山洞里的财物已经装满了,康加及其党徒都变得有点不耐烦了。卡刚特这个人经常埋怨自己的运气不佳。
“住在岛上像船处于下风一样,”卡刚特常说,“这些价值巨大的东西必须抓紧运走!”“是的,”康加说,“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走出去。”“何时走?怎么走?”卡刚特反问。这个尖锐的问题被提了出来。“这样长期下去,我们的生存就会成问题,”卡刚特说,“虽说可以吃海里的鱼、岛上的野兽,但冬天实在太难熬了!”康加不再说什么,他保持着自己沉默寡言的性格。
可是一想到眼下的处境,他就心急如焚。他依然想不出好办法。康加一伙本指望劫到一条开到海湾里的大船,等不到了,他们只好去劫持从火地岛上驶来的小船。小船弄到手以后,由卡刚特及一位智利匪党开到麦哲伦海峡去,然后再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他们用抢劫的钱,可以买一条载重达200吨的大船,然后再开回爱尔高湾来装运积存的货物,最后他们一伙人全部上船,驶往所罗门群岛。
他们是这样打算的,但在计划实施以前,情况发生了变化。
1858年10月初,一条悬挂阿根廷国旗的汽船,设法驶入了爱尔高湾。康加一伙发现了这条战舰,不敢轻易下手。他们把两处山洞口全堵了起来,全跑到内陆去躲避了。这条船正是圣费号,从布宜诺斯艾利斯来,带灯塔工程师来选择地点的。信报舰在岛湾停留了八天后,又开走了,当时并没有发现康加一伙。有一次,卡刚特在夜间爬过河去,偷听到了圣费号来此岛的目的。爱尔高湾将建灯塔了!康加一伙匪徒们无法久留下去了,他们千方百计想办法逃走。他们采取目前的办法。他们先搬到西部的圣巴苏罗摩角附近,在山洞里藏身。他们知道信报舰走后,不久会开回来施工,便急忙把东西都运到西边去,那里离圣剑恩角很远,不会有人发现。
两处山洞里的东西还没有搬完,他们则忙着去运粮食、饮料和衣物,剩余的都留在山洞里,堵住不管了。康加一伙亡命之徒走了五天后,信报舰就回来了,工人和材料全都运到了岸上。地点选定后便开始施工了。康加及其徒党被逼到圣巴苏罗摩角以后,他们从一条溪流中找到了淡水。打渔和狩猎又节省了不少粮食。
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康加一伙掌握了爱尔高湾的情况。他们已经估计到工程何时完工。这时,康加一伙又得意忘形了,依靠这个灯塔,必会引来不少大船。他们就可以乘机袭劫,把船搞到手。
灯塔快完工的时候,大批人员离开,只留下几个守塔人员。当灯塔射出第一束光的时候,康加就知道消息了。
所以在最近几周,盗匪中经常有一人跑到峰顶去观看。只要灯塔一亮,就立即向康加汇报。
12月10日晚上,第一个发现信报舰的就是卡刚特本人。
又过了几天,卡刚特又在巴莱港附近打伤了一只骆鹿。骆鹿逃走后,最后倒在岩石上,被毛理斯巡岸时看到了。从那时起,法司奎士及伙伴才知道岛上有人,从此更加严密防备,以防不测。
那一天康加决定离开圣巴苏罗摩角,回桑裘安角去。盗匪没有携带洞里的粮食,存心想抢夺灯塔库的粮食。在12月22日晨,他们破晓动身,沿着岛中心熟悉的山路走去。
康加他们一伙不停地赶路,他们指望在傍晚时分抵达爱尔高湾。
康加妄想自己可以成为灯塔的主人,然后就有大量的时间慢慢运物品了,使原来的物品仍旧放在爱尔高湾的山洞里。
这个阴险海盗的计划有可能会得手,但得手之后的情况极有可能发生变化,他们自己也不敢保证。
他们也意料到圣费号信报舰回去之后,一定会向外界宣传,海湾灯塔已经建成。当大家知道海湾有了灯塔以后,船就可以开过来避风,而不会再去冒险了。
康加主意已定,只要有船开过来,他就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当他逃到太平洋去后,他的罪过也就躲避了。
如果拉法雅舰长发现三个看守灯塔的人员失踪后,他们一定认为是被人杀害或劫持了。那时,他们将会竭尽全力进行搜查,直到把整个小岛搜遍为止。如果还找不到,他们也不会罢休,阿根廷政府将派救援船只前来协助寻找。即使康加弄到了一条小船,那时他也躲不过海上严密的监视,想潜到火地岛去,就更困难了。海盗的命运如何,这要看老天是否发慈悲了。
20日晚上,康加和卡刚特沿着圣巴苏罗摩角走着,打量着天空和海面。
天气很好,没有一点云彩。
到晚上六点钟,康加和卡刚特正准备回去时,卡刚特开口了:
“大家是否都知道把东西留在圣巴苏摩角?”
“知道,”康加说,“事后搬要方便多了——我们已做了那边的主人。”
康加边说边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说:“卡刚特,你看那边!”卡刚特按康加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点不错,那是一条船。”“是一条满帆的船,看样子是向岛上开来的。”这条张满了帆的船离圣巴苏罗摩角只有二里路。船正在顶风前进,显然天黑之前,要开进拉美尔海峡。“是一条二桅船。”卡刚特说。“载重量可达200吨。”康加说。这条船是向海峡开过来的,但它不愿绕过圣巴苏罗摩角。不知天黑之前能否到达,不知是否会被海水冲到礁石上。全部盗党都集中到圣巴苏罗摩角尽头来了。看见船靠近司达登岛,对于他们已不止一次了。他们经常用移动的灯火来引诱船只撞礁。这时有人提出还用老办法。“不行,不能让二桅船沉掉,”康加说,“今天顶风,又逆潮,无月光,它进不了海湾。明天它也走不了,我们再想办法。”1小时后,那条船消失在黑暗中。夜里风向转为西南风。
等到天亮,康加一伙发现昨晚那条船已经搁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