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了雨,这也是这个季节最寻常的事,但人们躲在船舱里依然舒适安稳,上涨的河水减小了遇到浅滩的危险,好在上游的航行马上就要结束了。
借着雨水冲刷后澄清凉爽的空气,科学家们更沉醉在河两岸的美丽景色之中,两岸柳枝缭绕,灌木丛生,丝丝的风带来浓郁的花香,鸟儿在空旷的在原野上空自由地飞翔。默里也是一个喜欢打猎的人,莫孔向他介绍着各种鸟的类别和特征,使他听得兴趣盎然,他很快与莫孔成为了亲密好友,并按埃弗雷斯特的许诺为莫孔挑选了一支远程步枪,这更使得莫孔得意忘形。
莫孔打开话匣子,向默里讲述着森林里的长颈鹿、水牛、角马等野生动物。特别是说起几天前还猎杀了一只羚羊时,更让默里羡慕和嫉妒。要知道他在苏格兰以猎狐而闻名,但这与游牧人猎杀野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埃默里并未被莫孔的故事而吸引,他在仔细地阅读着新同事们冷峻的表情下的内容,两个冷冰冰的人—
—同为40岁左右的埃弗雷斯特和马修·斯特克斯虽然因为一项共同任务而走到了一起,但要使他们之间变得亲密无间几乎是幻想。
帕兰德看上去并没有他55岁年纪那样老态,他是盎格鲁——俄罗斯科学委员会成员,他以能够毫不费力地用脑子算出5乘5位数的结果而令人钦佩,并被人称为数学奇才。他终日沉醉在数学计算中并乐此不疲。
埃默里最感兴趣的是米歇尔·佐恩,并由于相同的趣味爱好和志向而成为好朋友。佐恩和蔼可亲,并和埃默里一样风趣幽默。他在天文探索方面功绩显赫声誉很高。他关于大星云的发现震撼了整个欧洲。但仍与埃默里谦逊地谈心,他俩不时对默里和莫孔正在商量如何袭击森林里的野兽而相视会心地微笑。
轮船在莫孔的指引下绕过高耸的悬崖和突兀的小岛,九曲百折然而平安无事地向前行进。舵手们一直对莫孔言听计从,小心驾驶。
河水在瀑布上游30里格处突然由东西流向而变为东南流向,这里已是库鲁曼河。在库鲁曼河上航行四天,行程240英里时,已把它和莫格达大瀑布完全分开。库鲁曼河正好流经拉塔寇。
轮船在经过一场阵雨的洗礼后,于2月5日到达霍屯督镇的克技尔活特村。在这里橘子河接纳库鲁曼河的流水。埃弗雷斯特上校命令马不停蹄地驶入库鲁曼河。轮船驶进宽阔的河口,并以三英里的时速行驶在越来越狭窄、越来越湍急的库鲁曼河上。
在行进过程中,汽笛的尖鸣声和螺旋桨的“啪啪”声惊起了九只河马。莫孔告诉科学家们,荷兰人称这种庞大而可爱的动物叫海牛。默里匆忙地举起枪准备射向它们一试身手,莫孔却阻止他说:“别着急,再往北走你会有更好的机会。”
轮船又用50个小时驶出150英里,在2月7日下午3点,终于到达了拉塔寇。轮船在一个陡峭的码头靠岸,伦敦教会派到拉塔寇的牧师,50岁左右的托王玛斯·代尔跳上甲板握住了埃默里的双手。他一脸的严肃却掩饰不住满心的喜悦。
拉塔寇分为新旧两个镇,轮船在旧镇停泊靠岸。拉塔寇是好望角最北部的一个教区,只不过是一个小村庄而已。旧镇已经完全废弃,据说本世纪初还有一万多居民,后来都搬到东北方向去了。后来贝休阿纳部落人就在离旧镇不远的长满洋槐树的平原上建立了新镇。
在1840年大卫·利文斯通曾横穿中非,从罗安达港至刚果最后到达莫桑比克海岸的基尔门港。在旅行赞比亚之前,他曾在拉塔寇停留了三个月。
牧师和大卫·利文斯通是好朋友,所以这次他让上校给牧师托王玛斯·代尔捎来一封信。信中把俄罗斯委员会介绍给他。代尔看完信后告诉上校:“你带着这封信吧,大卫·利文斯通在整个非州享有较高声誉,这封信将起到重要作用。”
贝休阿纳人的茅屋顶虽然建得滴水不漏,而且他们的黏土地板也收拾得很干净。但他们在一个草棚里过着群居生活,只有一个圆洞爬进爬出很不方便,而且他们不愿与外人交往。所以委员会的成员们就居住在一个建在高处的教区木棚里,四周的树篱密不透风,就仿佛住在堡垒中一般。
漂亮年轻的部落首领毛里巴罕也正在拉塔寇,他来拜访这些欧州人。他没有黑人那样扁鼻梁厚嘴唇,他表情严肃,披着描金挂银的斗篷,头戴一顶羊皮帽,耳朵上的耳坠是一串4英寸长的黄铜,那也是他的护身符,脚蹬一双牛皮鞋,翘在斗蓬上的一条羚羊尾随着走动一颤一颤地很威风,又细又黑的驼鸟毛捆在猎棍上。皮肤上着了一层厚厚的赭色染料,大腿上可能由于杀敌太多而留下几道难以消褪的伤疤。他按照非洲人的最热情的礼节捏了捏天文学家们的鼻子。虽然英国人有点不习惯,但还是与俄国人一齐非常庄严地接受了。
毛里巴罕表示了他的敬意之后就走了。
委员会之所以要在3月份第一个星期才出发,是因为刚刚过去的雨季在土壤裂缝里为旅行者积下了宝贵的沙漠琼浆。现在,他们必须做一些琐碎的前期勘察。
3月2日早晨7点,天文学家们告别牧师,在莫孔的带领下离开了拉塔寇。
埃默里在货车经过最后一排房子时问:“上校,我们先到哪里去?”
上校的回答直截了当:“一直向前,直到找到最佳的测量地点。”
一片沙漠在绕过拉塔寇的山丘后赫然在眼前铺向远方,所有人感到了危机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