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我收到了一个邮包,里面的是松籽和蘑菇,看地址,我便知道这是二龙湾老谷夫妇寄来的。
说来我们只是一面之交,暑假的时候,我们几位教师骑自行车去龙湾旅游,有幸认识二龙湾的老谷夫妇。
二龙湾是八个龙湾中最偏远的一个,我们到大龙湾时,当地老乡就向我们介绍了那里幽僻的情况。故此我们对它很感兴趣,大家不顾旅途的疲劳,第二天一清早,就向二龙湾进发了。
二龙湾距大龙湾有十几里远,山路向深山老林中延伸去,到了一个叫吴家膛子的小屯后,自行车就再无法行驶了。屯里人告诉我们,翻过南大岭就是二龙湾,那里除一对养鱼的夫妇外,很少有人去。村头一位姓郑的老乡欣然答应我们寄存车,还让我们回他这来吃午饭。
受到这山外少有的款待,我们的兴致更浓了。沿着羊肠小路一口气爬上了二龙湾了。我们在山脊小憩的时候,从南沟上来一位少妇,她黑红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带有一种山里人特有的纯朴美。听说我去二龙湾,她爽快地说:“去吧,俺家老谷在家,晌午我就回来。”
我们有一种回家乡的感觉,加之二龙湾的呼唤,简直就是跑下山的。
二龙湾终于呈现在眼前了,碧绿的湖水,使我们真正体会到朱自清写的《绿》的妙处。椭圆的湾水被群峰绿水拥含着,站在湖边吸口气都觉得一股土香味。湖北面有一间石屋,随风送来几声狗叫,接着便见一条小黑狗摇头摆尾地跑过来,看上去没有敌意,俨然是来迎接我们。它跑到我们跟前后,又调过头去往回跑,跟在小狗的后面,我们来到了北岸。水边拴着一条小木船,岸上晾晒着鱼网,有一石阶直通石屋,屋前埋着几根柱子,上面挂着玉米棒子。石屋的后面是一片果树,海棠、李子挂满了枝头。树下种着矮棵庄稼,正是丰收在望。
不一会,从果林里走来一个憨厚的小伙子,他身着灰的确凉衬衣,戴一顶黄草帽,黑黄的方脸上,通天鼻子很突出,略肿的眼泡下是一双有神的眼睛,这一定是“老谷”了,其实,他一点都不老。
“老谷”用手示意我们进屋,我们低头迈进门坎,绕过外屋的石磨,进了“老谷”的卧室。屋里除了一对箱子和碗架外,别无其他家具,山墙上挂着一盘网和一杆猎枪。炕上大烟笸箩里装满了黄烟末。
老谷不声不响地自己卷起烟,我们倒觉得很尴尬,以为他对我们这城里来的不速之客怀有戒心。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到外屋,我们又以为是下逐客令了。但他马上又返回来,手里拿着带线的鱼钩,冲着我们说:“钓鱼去吧,这里也没别的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跑到东岸钓鱼。水下鱼很多,站在岸边可以看到水中的游鱼,但就是不咬钩。太阳升高了,晒得人难受,我们都脱了衣服洗起澡来。
中午时分,老谷过来喊我们吃饭,起初我们还以为是让一让,就推说在吴家膛子备了饭,可老谷不高兴了,他板着脸说:“到这来的人没有空肚回去的。”他的话像命令,我们乖乖上了岸,跟他回到了石屋。不知何时,老谷妻子已回来了,正在锅台前忙着做饭呢。我们被推上了炕,不一会儿功夫,热腾腾的黄面大饼子端了上来,接着是一盆鱼。龙湾水煮龙湾鱼,别提多鲜了,大家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过饭,大家老想起在这里留影,我们还特为老谷夫妇合了一张。太阳偏西了,我们不得不向二龙湾告别,他们夫妇把我们送到树林边。临分手时,我们都有一种微妙的感情,谁也说不出话来,还是老谷妻子说了话:“这时来什么也没有,等秋天给你们邮去点山货。”
那天返回吴家膛子屯时,老郑夫妇还在等我们吃饭呢。听说我们吃过了饭,就给我们每人兜里装上了一捧黄瓜。山里人的热情真叫人难以忘情。
那次旅游回来后,我们立即把老谷夫妇的彩照洗好寄去了,也许是感谢我们寄了照片,更可能是山里人说话说了算的缘故吧,老谷夫妇竟寄来这么多山货。这松籽、这蘑菇散着异常的芳香,它把我们又带回了那静谧纯朴的二龙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