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自记得自己发狂时,身下的那个绝色佳人是何等的倔强不驯,那时他一遍一遍的发泄中心中欲望,无力抵抗的承欢竟然连呻吟声都咬紧牙关不曾发出。
若说最初导致欧阳孤容心魔难抑的是承欢那张绝美的面容,那真正让他为之动心的就是承欢这份桀骜不驯的野性。
“从此以后我都不再需要贴身侍卫,你走吧。”承欢冷冷的回道。
“即便不当你的侍卫,我依旧是你的朋友,作为友人,我有责任照顾你同你腹中的孩儿。”欧阳孤容也不退让,接着承欢的话淡淡回道。
承欢听了欧阳孤容这句话,不经意的拉扯回了凝视着欧阳孤容黑眸的眼神,心头又是一阵砰砰乱跳。
如此魅惑的男子,承欢只怕自己再多看几眼、多面对几日,便会弥足深陷下去,从此以后再次沦为情感的奴隶,永无回头之日。
沉吟了良久,承欢这才端出一副疏离语气说道:“那么我便替腹中孩儿先行谢过你了。”
寒风呼啸过耳畔,欧阳孤容只觉得承欢这一句疏离的话语,比呼啸的寒风更加冷凉。
“前方该是一座小镇,今夜我们先到那投宿一宿,明日起早再接着赶路罢。”欧阳孤容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小镇,如是说道。
承欢却并不打算领情,比起竭力遏制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她更宁愿离欧阳孤容越远越好。“你累了便下去休息罢,我还要继续赶路。”
欧阳孤容听着承欢那样生硬漠然的语气,心头的光火霎时间又大盛起来。面对这个女子,他已经足够放低姿态了,更是端出前所未有的脾性来安抚讨好着她。
可承欢却似是有着铁石心肠一般,每一次都不懂得领情,直截了当的拒绝欧阳孤容犹如已成了家常便饭一般寻常。
沉吟了片刻后,欧阳孤容方才极力压制住自己心头的光火。承欢白天时的昏厥给他的教训已经足够了,现下他们还飞行在数百丈的高空中,若是承欢此时又昏迷过去的话,欧阳孤容只怕届时自己也无法护卫承欢周全。
“天凉风大,你这样赶路,腹中孩儿也会受不了的。”欧阳孤容说话间,一双宽厚大手已经揽上了承欢的纤腰,也不管承欢愿意与否,径直带着她改变了飞向。
“孩儿受不受得了由不得你说了算!”虽然心头不经意的划一阵暖流,承欢嘴上却还是硬硬的说道。
“但是你受不受得了我却能说了算,收稳翅膀,咱们要降落了。”欧阳孤容轻轻将自己轮廓分明的脸凑近承欢眼前,妖异的说道。
电光火石间,承欢只觉眼前这一幕竟是那样的熟稔。好似不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男子带着如此妖邪的姿态凑近过她。
微微发怔间,承欢已经随着欧阳孤容降落到了小镇里的一片草丛中。
“客官,您俩打尖还是住店?”走进客栈门口,一个小厮已经笑着迎了上来。
欧阳孤容拦腰横抱着承欢,扔了一锭银子给小厮,淡淡说道:“一间上房。”
话音方落,小厮当即就引着欧阳孤容往楼上走去。小镇幅员有限,难得碰上这样大手笔的客人。
“小吴,你去看看天字四号房那位客人可是撑不过今晚了,死人的生意咱可不做,晦气得紧。”正是小厮上楼的时候,一旁的柜台掌柜不耐的说道。
小厮点头哈腰的领了命,速速带着欧阳孤容他们便往天字号的屋室走去。
方才上到楼上,眼尖的承欢就望见从一旁房间内低垂着脑袋出来的一名家丁样人物。承欢向来过目不忘,这张面孔便是两日前尾随在风影身边的其中一名家丁。
承欢微微抬头往他出来的门号望去,好不巧的正是客栈掌柜口中的天字四号房。
“天字四号房的人客是如何了?”承欢收回了目光,朝着一旁的引路小厮便轻声问道。
“没什么大碍,客人您请放心。”小厮极之机灵,含笑掩饰了过去。
承欢见小厮并不欲多说,径自从空间宝戒中又掏出了一锭银子来,自欧阳孤容怀中软软伸了出去,将那一锭银子放到小厮面前。
“可是感染风寒之症?”承欢复又轻声问道。
“那位客人来的时候便一直在吐血,不知是什么样的原因,到得今日已是一副油尽灯枯的面容了。”小厮接过承欢手中的银子,这时才恭敬的回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正是承欢怔怔出神时,欧阳孤容径自将小厮打发开去。
小厮走后,承欢却还未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她没想到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扮演着极恶之人的风影,竟然这样猝不及防的就以一副油尽灯枯的面目出现在她身边。
“山庄传来消息,幻丝一切安好,夫人正着手筹备着幻丝的婚事。”欧阳孤容低沉的声线这才将承欢远远飘忽而去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承欢听得幻丝一切安好,这几日一颗高悬着的心这才安放下来。即便是风影油尽灯枯,风影家中的实力也还是足够威胁到幻丝的生命安全的。
看来这次风影的确是病来如山倒,已然无暇顾及自己在山寨前恶狠狠留下的话语了。
又仔细思虑了一阵,承欢抬将一双泼墨瞳仁望着欧阳孤容,用商量的口吻问道:“我们去看看风影伯伯,可好?”
“不好。”欧阳孤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承欢。
欧阳孤容知道承欢天生一副菩萨心肠,此刻听得风影重症垂危,她的恻隐之心自然是大动起来。
“人生一世长如客,何必今朝是别离。他爱护百灵的心意总不是坏的。”承欢听到欧阳孤容的回绝,却还是撑着腰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承欢早都定下了心意,不管欧阳孤容应不应允,她都决意要往风影的房间去察看一番。
欧阳孤容见承欢执拗的往木门走去,只得无奈的跟上前去,用自己一双大手轻轻包裹住承欢的柔荑玉手,无可奈何的说道:“你既然都定下了主意,又问我做什么,我陪你去便是。”
被欧阳孤容的大手包裹着,承欢顿时只觉一阵奇异的感觉划过心间。好似触电一般,承欢的心头顿时一阵暖流划过。
“风伯伯?”站在风影的床榻边,承欢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若是换做从前,承欢决计不会用“伯伯”这个代称来称呼风影的。但是今日亲眼看着风影那枯槁的面容,承欢也不禁动容起来。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当真是这样轻易就能终结。
“是你?”床榻之上的风影吃力的睁开双眼,看到一侧的承欢时,枯槁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了惊惧的神色来。
风影毕竟同承欢有着种种恩怨过节,此时他也算得上是油尽灯枯了。承欢若是在这个时候要取他一条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风伯伯所患何病?”承欢趋身前去查探了一番风影的面容,这才对着风影轻声问道。
被欧阳孤容用结界格挡在房间另一侧的几个家丁听到承欢如此轻柔可人的语气,手上的攻势也都一一顿了下来,静静听着床榻边二人的对话。
“我这是旧疾了,一切皆因贪嗔之念所致,怨不得他人。”风影见承欢并无恶意,放松了惊惧的情绪,惋叹着说道。
“他这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伤了心神血脉,这上下已经是心脉俱损了。”一旁的欧阳孤容却是冷冷替风影说道。
根据之前小厮的描述,加之现下亲眼所见,欧阳孤容十分笃定自己的推断。
他虽非精擅医理之人,但是对于练功者的大忌,欧阳孤容总还是略懂几分的。
想当初练功晋级时深入魔怔的他,若非碰上了承欢这个能帮他化解了魔性的奇女子,只怕当时的他,过不了数日也将会是风影现在这副尊荣。
“你既懂得根源是什么,可有解救之策?”承欢这才知道一旁的欧阳孤容原来早已知晓内情,她侧转头昂想欧阳孤容就急急问道。
欧阳孤容细长锐利的黑眸静静凝视着承欢,似是要将看进承欢的内心深处去,紧抿的薄唇却并未吐露只言片语。
这个女子,他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她对躺在床榻上的人明明曾有过强烈的仇恨之意,但是在眼见着风影即将油尽灯枯的时刻,她却又苦苦寻求着拯救之道。
承欢的内心究竟何其强大,隐藏着多么巨大的包容力量,任是欧阳孤容这样阅人无数之人也不得而知。
“阿容,他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便算是高抬贵手救他一命罢了。”承欢见欧阳孤容不出声,又接着说道。
无论出于义理还是出于道义,任由一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眼前宛如河流一般消逝,承欢只觉自己做不到。
“请公子高抬贵手搭救老爷一命,他日我等必将重金酬谢。”那几个家丁听到承欢一席话,也是如梦方醒一样单膝跪地抱拳齐声说道。
欧阳孤容对于那几个诚恳请求他的家丁自然是不屑一顾。反倒是一旁承欢,那张绝美的面容因为过度紧张而涨红起来,而一双晶亮的墨黑瞳仁中也充满了恳求之意,看得向来心肠冷峻的他不禁动容起来。
就当做是帮承欢做一个顺水人情罢了,依着承欢现在风氏一族中备受威胁的地位,说不定留得风影一条贱命,日后还能帮扶承欢一把。
欧阳孤容思虑了一阵后,才淡淡开口道:“修复好了他受损的心脉,也只不过是为他延续三五个月的性命罢了。每个人的走火入魔之道自有其解法,至于能否解得开,一切都要看天意如何了。”
“三五个月也算是一线生机,你动手吧。”承欢听得此言,擅自就替风影做出了决定。
“你先回房歇息。”欧阳孤容在打算结阵施法前,又对着承欢沉声说道。
承欢并不自知欧阳孤容的术法对她的反噬作用,却还犹疑的说道:“可是……”
“你若在此,我便不施法。”欧阳孤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说道。
他的术法对承欢的身体似有莫名相生相克的作用,只要承欢过于靠近他的术法,承欢体内的精力就会瞬时消弭殆尽。故而为着承欢的身体考虑,欧阳孤容才硬逼着承欢回房去歇息。但是为了不让承欢担忧,孤傲的欧阳孤容又不愿意说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