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现在的身孕已经极为明显,连走路都要微微撑着腰才能走得顺畅。要是让承欢这样走曾经能走五日的路程,阿容忧心承欢走到一半便会力竭。
这样想去,阿容便决定专门买一辆马车赶路。日间加紧速度赶路,夜间便在就近的小镇中休息,如此下来七日应是能赶到金城寨了。
“就这辆了,老板,连马夫我都一同买下了。”阿容从容的自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来放到马车老板的面前,那睥睨天下的气度竟叫人不敢拒绝他的要求。
“阿容,一辆马车花费不了那样多的钱啦。”承欢却是急急劝阻道。
“没事的,只要能买到好的马夫,让你一路少受些苦,花费多少都是值得的。”阿容的面容依旧冷冷,但一番话语里却是透露出了丝丝柔情来。
承欢却是许久未曾被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过,一双泼墨瞳仁怔怔看着为她筹备好了一切的阿容,心头顿时流过一股暖流。
马车颠簸的驶出长治镇。承欢坐在马车内,虽然免去了长途跋涉的辛劳,但这个时代的马车终究比不得抗震性能良好的汽车,挺着肚子的承欢额角不禁渗出了细密汗丝来。
阿容见承欢如此吃力,便是静默无言的一抬手,朝着整辆马车发出一个术法去。依着他武圣境的修为,这样简单的一个防御结界,于他而言却是十分轻而易举的。
须臾后,马车便是如履平地般疾驰起来。承欢感激的看向阿容,心下知晓一定是他施了术法的缘故。
思索了半响,承欢终于还是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来。“阿容,依着你这样高深的灵修,怎会屈居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卫之职呢?”
“高处不胜寒。”阿容却是只淡淡吐出这五个字来。
其实阿容想说的是:这一切都是为着一个名位风承欢的女子,为着她腹中自己的亲生骨肉。
但是欧阳孤容知道现在还不是说出口的时候,承欢的心中还有太多的不确定,他要这个女子完完全全的开放心灵接纳他之时,才会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承欢听得阿容的回答,却是当真了起来。
虽说这的确是一片以实力为尊的大陆,但是修炼到强者境界的强者们,的确是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这个阶段很容易便会走火入魔,因为自身的参透领悟能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若是参透,便得突破升级,若是参不透,便就此堕入魔道,从此心性魔化。
况且处于那样的实力顶峰中,也很难再棋逢对手,只能独自一人参悟武学之道,确是一件极为岑寂之事。
“好一个高处不胜寒,我们风家这小小的天宇山庄岂不是低处了?”承欢微微笑着反问道。
虽然几天后还有一段很长很艰辛的路途要走,但是承欢却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重起来,故而才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开起了一个小小玩笑来。
“天宇山庄是让人乐不思蜀的桃花源。”阿容却是凝视着承欢,语气间充斥着极为真挚的情感。
承欢却是被阿容那锐利细长的黑眸中那股火热真挚的情感灼烧到一般,急急别转头去望向车窗外的景致,耳根却已是一片绯红起来。
她不是早已心死了么?为何还会在这样一瞬,竟有心脏砰砰乱跳的感觉呢?那久违的慌乱感受,难道便是为着面前这个一脸冷峻的柔情男子?
马车方才行进到金城寨山下的隘口处,便是已有人早早将隘口堵截住了。
“少爷,夫人,前方有人挡住了马车。”却是承欢还倚在阿容肩头安然沉睡时,疾驰的马车霍然听了下来,车夫急急朝马车内说道。
将承欢倚好靠将在马车一侧,阿容径自下车前去查看。
“原来是月兄,久仰大名,如雷贯耳。”阿容当下便拱了拱手,客套的说道。
月家印却是疑惑的看着自马车上下来的男子,据承欢飞鸽传回来的消息,她乘坐的的确应是这辆马车没错,然而为什么会有一个男子下来呢?
“在下欧阳孤容,承欢的肚子日见大了起来,极其嗜睡,现下正睡得香甜,月兄便不必叨扰她了。”欧阳孤容似是看出了月家印的疑惑,接着便说道。
“你是何人?”月家印皱着眉看着面前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的男子。
月家印并非不好相与之人,只是面前这个男子的姿态,却着实令他无法忍受。
“在下欧阳孤容。”欧阳孤容似是不懂月家印话语里的蕴意,复又说了一遍。
“你是承欢的什么人?”月家印几乎是暴怒的说道。
欧阳孤容斜飞英挺的剑眉微挑起来,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中带了几分玩味来,冷冷回道:“我是承欢的贴身侍卫,亦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
月家印一听,顿时便是身子一震,怔在了原地。这名孤傲的男子便是承欢腹中孩儿的父亲!
“你可知道承欢那段日子是多么的辛苦!你为什么要扔下承欢一走了之!”说话间,月家印已然激动的提住了欧阳孤容的衣襟。
月家印眼中已经燃烧起了熊熊怒火,他亲眼看着承欢因为怀孕而几近晕厥在战场上,他也亲眼看着承欢因为腹中孩儿而受人非议。
承欢所受的苦痛,其实他一句“孩子的父亲”便能弥补的。
欧阳孤容却是轻轻一抬手便将月家印扫除了很远,这才冷冷说道:“对于那段时间的不告而别,我也对承欢深感愧疚。但是以后我都将用自己的生命去护卫承欢。”
欧阳孤容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与权力,身边想要同他有丝丝缕缕缠绕的女子不计其数。但是他却宁愿回来找寻这个,只在睡梦中告知过他名讳的女子。然而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承欢已然在那一夜怀下了他的孩儿。
这也是欧阳孤容极为钦佩承欢的一点,她竟然没有胆怯或是怨恨,在她决心留下腹中孩儿的时候,她便认定了孩儿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责任。对于当时犯下错误的他,承欢却是半句怨言也无。
“皓月,攻!”却是这时,月家印便是毫不犹豫的对着欧阳孤容发起一记凌厉的攻击。
欧阳孤容那细长锐利的双眸一闪,月家印甚至未曾看到他启动术法,只见他广袖一挥,月家印发起的攻击便是转瞬间消弭于虚空中去。
月家印怔怔立在原地,这便是强者的力量么?甚至快到让人看不清他的术法招式,便已经轻易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有这样强劲的男子陪在承欢身边,月家印便也是没有异议了。
“走吧,我带你们进入山寨。”月家印承认了自己的输家身份。
“月兄请上马车。”欧阳孤容亦是风范十足的“请”月家印上马车去。
欧阳孤容一进得马车内,便熟稔的将承欢的头揽到自己肩头上去,素来面容冷峻的他在面对承欢的时候,却是异常的温柔。
坐在一旁的月家印看着欧阳孤容熟稔的作者这一系列动作,心头的怒火方才稍稍平定了下去。幸而他不是自私孤傲的男子,否则哪怕是打得头破血流,他也要不计后果的将承欢抢回自己身边去。
马车又行了约摸半柱香的光景,承欢方才醒来。
看到坐在对面的月家印,承欢却是十分惊喜。“月当家!你何时来的?”
“方才你睡得正香,便未打搅你。”月家印柔声说道。
“我记得你身受重伤,已经痊愈了?”承欢便又继续问道。
“我回家后父亲为我排除了体内毒素,身体已无碍。倒是你,现在应是极之辛苦的吧?”月家印的语气中满是怜惜。
承欢听去却并未觉得异常,山中兄弟对她这位女山大王都既是敬佩有加,又是怜惜万千。只是承欢泼墨瞳仁中那束只对月家印方才存有的光泽,却是不知何时起,已然消弭了踪迹。
“这段时日已经习惯了,幸得阿容懂得照顾人,我也没那样辛苦。”承欢如是说道。
没曾想,承欢这番话听在月家印耳中,却是变了味道。他没想到承欢竟会将欧阳孤容叫得那样亲密。
“如此甚好,山寨中兄弟听得你回来的消息,已经备好宴席为你接风洗尘了。”月家印径自转了话头说道。
承欢心中并未说明来意,故而现下只得轻轻说道:“我此番前来不会久留,兄弟们不用这样客气。”
“你是为着被我们绑来的那个男子?”月家印这时方才醒悟过来,淡淡问道。
难怪承欢甘愿忍受着舟车劳顿之苦也要不辞辛劳的赶来,承欢的良善本性月家印却是深知的。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他是我堂妹的未来夫婿……”承欢这才开口说道。
“大王,唯独这件事没可能,他当日如何折辱于你,林当家都已同我说过了。还有你那所谓的堂妹,她还曾想置你于死地,不是么?”月家印淡然却决绝的说道。
刚回到山寨的他得知承欢返家的消息后便联络了林胜辉,那时正是承欢方才接受完族中审判昏迷的时日里。忧心忡忡的月家印本以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了,林胜辉一行人却又传回来折返回山寨的消息,故而他的行程便也这样耽搁了下来。
但是听到林胜辉本尊亲自将整件事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后,月家印便是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径自选了几个精壮兄弟便往长治镇而去。
当时月家印甚至连承欢的堂妹风百灵也想一并抓来的,只是无奈风家守卫森严,月家印方才打算回山寨后从长计议。
没想到他方才回到山寨几日,承欢的书信便也穿了过来,故而他便是但在山寨中等着承欢的到来了。
而令月家印想不到的是,承欢这次到来,不仅到了腹中日渐长大的孩儿,还有孩儿的父亲。
但是月家印对承欢的那份心意,却并不会因为欧阳孤容的出现而变更,他要为承欢报的仇,也绝不会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