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荑玉手推开熟悉的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古香古色的景致,所有家具器物陈设都未曾变动过,依稀还是承欢离开时的模样。
承欢径自走到圆桌前的脚凳上坐下,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轻轻开口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我并不知姓甚名谁,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打算将他生下来独自抚育。父亲知道此时定会大为光火,所以我请求母亲代为说情。”
“你可是路上碰见强盗才……”听承欢的语气,柳书文已经大致猜到了事件的经过,故而有此一问。
承欢一听却是浅笑了起来,她的确是遇上了强盗,并且她自己还曾经当过强盗头子。“母亲,并非强盗所为,凭他们还制服不了女儿。那个人身形妖异,有着……”
却是在想到对方的具体面容时,承欢顿时一阵空白起来,无论如何回忆也记不起那个****践踏她的男子长着什么面孔。
“欢儿……”见承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丝,柳书文急急为她封住了经脉,轻声唤回她的神思来。
“母亲,我再也想不起他的面容。”承欢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继而又淡淡说道。
“想不起是好事,这件事终究会被淡忘的。我会同你父亲提及此事的,但你也不要太乐观,你应知你父亲顽固的脾性。”柳书文怜爱的抚着承欢的发丝如是说道。
她没想到承欢外出游历一番,竟会遭遇这样大的伤害。在世人眼中,对一个女子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贞操,而今承欢独自一个挺着肚子回来,对外很难有所交代的。
柳书文伤痛的想着,但谁叫承欢是他们的女儿呢,若不是他们一生只得这一个女儿,承欢也不会因为担负着家族重任而外出游历。若是没有游历之说,承欢便是不会经历此番劫难了。
“母亲,我知道你疼我。”承欢便像孩提时代一般,将头倚靠到柳书文双腿上,疲惫不堪的说道。
方才在街落所听到的那些话,虽然她可以若无其事的捱过去,但心头终究有了一道坎,任是向来泰山压顶不改色的承欢也不禁露出了落寞悲伤的表情来。
“小姐!真的是小姐回来了!”却是承欢感伤的片刻,一个清丽雀跃的女声自门外响起。
承欢坐起身往声源处望去,正是一年前为了保护她而身受重伤的幻丝。
“幻丝,一年多不见,你又长高长大了许多。”承欢起身迎了上去,含笑说道。
一年前还不急承欢肩头高的幻丝,如今已经同承欢一样高挑了。承欢看见安然无恙的欢喜,心头亦是一阵欣喜,这个同她一起长大的女子,这个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护卫她的女子,她毕生不忘。
“小姐真可恶,独自一人就出门游历去叻,可知这段日子幻丝是如何数着过来的。”见到承欢亦是安然无恙,幻丝便嘟起粉唇来不满的说道。
她同承欢亲如姐妹,虽然口上叫着承欢小姐,但在心里面她早就将承欢当成了自己的姐姐。故而撒娇耍泼,妹妹该对姐姐做的事,幻丝同样毫不顾忌的做。
“那是你尚在昏迷中,我也需要独自一人沉淀一下情绪,故而才留下了你。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安心安心。”承欢轻拍着幻丝的手,温言说道。
“好吧,看在小姐你安好回来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了。”幻丝故作大方的说道。
承欢便是被幻丝逗得喜笑颜开起来,这几日隐藏在眉间的阴霾方才散去一点。
“欢儿,过来坐下母亲为你号脉,看下一胎像是否稳定。”见承欢的情绪开朗了些,柳书文方才开口唤道。
毕竟承欢在外游历那么长一段时日,整天又是面对一些打打杀杀之事,柳书文还是更为担心能否将胎儿保住。
“胎像?小姐你怀孕啦!姑爷呢?股也可由一同前来?”听到柳书文的话,幻丝便是瞬间炸开了锅呼喊着。
“幻丝,小声一些,仔细父亲听到。这个孩子没有父亲,你以后也不要再提姑爷之事,知道吗?”承欢面容上并无一丝波澜,从容的说道。
她毕竟是二十一世纪来客,未婚妈妈在哪里极为常见,她在决定归家的途中,边已经打定心意面对这一切了。
幻丝听得承欢所言,却是顿时噤声下来,她不知道承欢此番游历原来竟还受了这样大的苦楚。
“欢儿,你突破到了天武境了?”方才号上承欢的买,任是柳书文也不禁诧异说道。
依着承欢现在尚还不及二十的年纪,便突破到了寻常武者终其一生也参悟不到的天武境,这样的例子在整片云天大陆都是绝无仅有的。
柳书文从医数十载,如承欢这样的武学奇才,她也还是第一次见。
“母亲,因为同那个人进行过的缘故。”承欢见柳书文那样讶异,担心自己会走火入魔,才不得不将实情告之。
“这么说,腹中孩儿也是那次……”柳书文继续问道。
承欢绯红着脸颊娇羞的点了点头。虽然这件事并非她自愿,但是提及这样的事,未曾真正经历过男女之事的承欢还是一脸尴尬。
而一旁的幻丝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停地拉着承欢追问。
无奈之下,承欢只得用最通俗的语言为幻丝解释道:“就是男女会怀孩子的事。”
幻丝亦听,也不禁小脸绯红了起来。
“欢儿,腹中胎儿一切无恙,只是你的身体已经太过虚弱,需要好生进补调养才是。还有,这往后数月可不能轻易动用灵力了!”柳书文如是说道。
“可是母亲,族内后辈灵修能力测试……”承欢还欲开口。
“你可还想要腹中孩儿。”柳书文便是正色开口阻住了承欢的话语。
承欢一听也只得噤了声,毕竟她已经为这个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也不能就这样白白放弃一条未出世的幼小生命。
“依你现在的灵修,怕是族中几位长老也有不是你对手之人,同你平辈的其余几位,不必放在心上。”见承欢噤了声,柳书文便又温言说道。
“欢儿,你在外面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正是柳书文对承欢细细交托着妊娠反应的处理事宜时,风蚀铁青着一张脸气势汹汹而来。
“父亲,你怎么了?”承欢看着气急败坏的风蚀,犹疑的问道。
在她的印象中,风蚀向来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承欢曾经猜想过,即便是山庄即将毁灭,他大概也只是冷着一张脸目睹着一切发生。有如今日这般极之生气的表情,承欢也还是第一次见。
“族中长老已来到山庄中,说你犯禁怀了野种回来,联名请求将你逐出风氏一族。”风蚀痛心疾首的说道。
承欢却是心头一震,没想到风百灵也当真是说到做到,她方才回到山庄,没想到这件事就已经被捅到了族中长老那里。
“长老们还说,明天要召开审判大会,定夺你的罪行。”风蚀说到这一句话时,便也是极之不忍。
他和柳书文一生只得这一个女儿,如今却是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带到长老院的审判大会去,任是久经人事的风蚀也不禁伤痛不已。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晓的。审判大会历来秉持着族内最高权力,划定一个人的生死,哪怕是他这个风氏一族的族长,便也改变不了。
“父亲不必担心,明天我自会同他们理论。”承欢正色说道。
区区一个审判大会而已,风百灵还真是小觑了她,以为审判大会便能震慑住她。这件事本身也不是她自愿的,她又怎么会因此而受人胁迫呢。
“欢儿,族中审判大会可由不得你放肆。”柳书文也不禁但有的说道。
对于审判大会的威名,柳书文也是略有耳闻的。
“母亲请放心,我懂得怎样处理。”承欢信誓旦旦的说道。
翌日,审判会大厅内。
承欢从容的走到正中方的圆台上,泼墨瞳仁中闪着曜黑光泽,径直望向正坐圆台北侧的无谓长老。
“风承欢拜见五位长老。”承欢礼貌的朝着长老们一弯腰,恭敬的说道。
“风承欢,你可知罪!”正坐无人中央的风清长老厉声喝道。
承欢面对着风清垂手而立,泼墨瞳仁中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从容开口答道:“敢问风长老,承欢何罪之有?”
“你在外同不知姓名的男子私通款曲,现下已经怀有身孕,你还如何狡辩!”最左边的风扬便是厉声说道。
承欢不禁在心底暗笑起来,面上一副淡然的表情回道:“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风承欢从未做任何见不得人之事!我腹中的孩儿只是一个意外,他只属我一人所有,我从未同任何人私通款曲!”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啊,看来不用刑的话你是不会从实招来的!”另一侧的风和长老却是煽风点火的说道。
承欢嘴角服气了一抹冷笑来,声音十分镇静的回道:“难道堂堂长老院便只有这点强行逼供的招数不成?自古酷刑多冤案,长老们不会不知晓这个浅显的道理吧?几位长老若是今日对承欢用了刑屈打成招,那敢问长老们如何服众,如何让座下众人心服口服?”
听得承欢一席话,那几位长老便也是犹疑了起来。的确,用刑了的话是很难服众的。况且承欢又并非寻常人家的子女,她可是风蚀风庄主的独生女儿,万一此时上刑出了点什么闪失的话,对风庄主他们也是很难作出交代的。
“总之你未婚有孕是事实,未曾见过你被谁家男子八抬大轿娶进门便有了身孕,不是同男子私通款曲还是什么?”风清将承欢的气焰反倒震慑住了他们,当即便将话头扯了回来,指着承欢微微凸起的小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