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害人终害己。”承欢淡淡看着眼前面容因为挑衅而显得略微狰狞的少女,突然扭过头去不愿再看。
若是昭雪单单凭着自己的一片深情,默默为欧阳孤容付出着努力着,承欢心中或许还会觉得无限愧疚。
而今昭雪默认了合欢散一事,承欢对她的也就只剩下厌恶了。
为了一个男子而动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即便是日后得到了男子那个人,也终究是得不到男子的一片情深意长的。
“你这种****专宠的人知道什么!王府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被我走遍,却终究还是等不到他来。”看着承欢的不屑,昭雪却异常激动起来。
其实一开始,她也未曾想过用药物成为太子侧妃的。
只是在一个又一个漫长而无望的等待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绝望了。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成为真正的太子侧妃,只要能保住凤氏一族的荣耀,即便是为万人所不耻她也在所不惜。
可惜千算万算,她却还是低估了欧阳孤容的忍耐能力。
没想到承欢只是淡淡然的一个清冷眼神,竟然就能叫欧阳孤容从那样深的催情散中醒悟过来。
因而二人之间只要有真情在,其实是能够克服许多许多旁骛的。
只可惜,她昭雪却没有那个福分。
所有的宠爱,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眷恋,都属于承欢所有。
昭雪苦苦守候着,却连一眼温柔都不曾分到过。
“他不是你的那一杯茶,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承欢这才回转视线,静静泠然看着昭雪说道。
连合欢散那种药都已经用上,欧阳孤容的心意却并无变更,证明昭雪就算再痴缠下去也只是白费气力。
“来日方长,姐姐何必早早就下了定论。”昭雪却在此时起了身,千娇百媚的笑了起来。
承欢抬着茶盏的玉手不自禁的微微颤了颤,那样一抹绝美的笑靥中,隐隐充斥着一种奋不顾身的决绝。
女子若是发起狠来,许多时候比男子更为可怕。
不知昭雪那一抹笑靥的背后,又是隐含了怎样深远的谋划。
“皇后娘娘方才赏赐了许多小玩意,妹妹还赶着回去清点,告辞。”似是对承欢的震惊十分受用,昭雪嘴角的笑意愈发浓了起来。
承欢看着昭雪的背影消失在重重木门后,才拉扯回了方才震惊的神思来。
若是昭雪明着同她对抗,无论是怎样的比拼,她心中都还有自信能够应对有余。
只可惜现今是我在明敌在暗的情势,昭雪这样的在背后下手,承欢全然无计可施,不知道从哪里防备起。
“娘亲,这个姐姐好坏。”正是承欢出神的时候,天隽不悦的声音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你不是往练武场去了吗!?”承欢心绪不宁,现今天隽突地出声,她自然是被大大的惊吓到。
“我饿了,回来找点吃食,不小心就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天隽却自顾拿起圆桌上的桂花糕吃了起来,随意应着承欢的话。
“这件事千万不要告知你爹爹知道,他平素就见不得这些事,加之现在定然还有一大堆折子等着他批阅。”承欢这才正色对着天隽说道。
无论昭雪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承欢都不愿这些事情叨扰了欧阳孤容。
更何况承欢也相信自己,能够悄无声息的将一切事端平息下来。
桌案间的烛火明明灭灭的晃动着,承欢手撑着额角坐在一侧的脚凳上,此时也已经安静的阖上了双眼假寐起来。
“啪”的一声轻响,是承欢指尖的书籍滑落到了地面上。
承欢这才张开了略显惺忪的眸子,怅然若失的往木门处望去。
现下已经是子夜时分了,欧阳孤容却还没有回来,承欢也终于知晓昭雪所说的那种期盼的心情了。
只是承欢知道,欧阳孤容却决计不会叫她空等。
她是欧阳孤容的妻,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即便晚归也只是被朝中上下的公务拖住罢了。
承欢正想着,屋外的一阵脚步声却已经拉扯回了她的思绪。
“朝中的折子可是已经堆积如山了?”承欢这就含笑迎了出去。
然而他所迎接到的,并不是平日里那么眉宇温柔而宠溺的男子。
欧阳孤容面色上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承欢显然看得出他是在极力隐忍自己心中的怒意。
“可是朝中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承欢熟稔的为欧阳孤容解下长氅,一边关切的问道。
他们虽然只是离开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但是世事变幻无常,更何况这还是牵扯着整个家国天下的一些事情。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承欢也知道欧阳孤容此番回归后所面临的重任。
故而今夜一见欧阳孤容这副表情,承欢心中就已经有了定论。
“雪儿下午可是来拜访过你?”而欧阳孤容一开口,却只是问了一些不相干的事。
承欢也不愿这些事再烦扰的欧阳孤容,只是径自为欧阳孤容斟着热茶,随意地点了点头。
“欢儿,你何时变得这样容不下人了!”欧阳孤容却是狠狠的一拍桌,带了几分怒意的冷声说道。
承欢这才霍然抬眸,对上了欧阳孤容带着怒意的一双黑眸。
没想到昭雪的动作竟然这样快,来回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成功的说服了欧阳孤容。
“我怎样不容人了?”承欢只是施施然坐到欧阳孤容对面去,语气平静的反问道。
欧阳孤容会这样说,总是有他的根由的。
他们这十数年的感情,总不可能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动摇了欧阳孤容的心意,叫他如此恼火。
更何况承欢虽然已经知道昭雪是这件事的主谋,却还是拿捏不定欧阳孤容的怒火究竟是因着什么。
只有摸清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承欢也才好开口解释。
“昭雪毕竟是父皇亲自封定的郡主,太子的侧妃,你方一回来就要将她扫地出门,也太不顾及母后和父皇的颜面了。”欧阳孤容见承欢姿态淡然,这才缓缓说道。
“还有呢?”承欢气定神闲的接着问道。
昭雪想看到的,无非就是他们二人因为这件事而生了间隙,彼此大吵一架。
承欢却偏偏不随她的愿,欧阳孤容心中越是光火大盛,承欢于是能够好整以暇的面对。
倘若这个时候连她都失了分寸,那么昭雪才正是有了好时机能够趁虚而入。
“上次那件事都是母后迷了心窍做出来的,同雪儿并不相干,我已经警告过母后了,你何必苦苦责难于雪儿。”欧阳孤容也接着说道。
承欢一听欧阳孤容这话,方才知道日间昭雪那一副嚣张挑衅的气焰从何而来。
原来先前那件事的黑锅,皇后已经替她背了下来。
这样一来,昭雪自然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也不用担心欧阳孤容会迁怒到她身上去。
故而这个时候,承欢若是还要火上浇油的说出昭雪日间所说的话,那便只会更加引来欧阳孤容的不悦。
而太子妃不容人这样一道说法,自然也不会不胫而走。
“我从未责怪过她,也没有说过任何不容与她的话。”承欢这才微启了粉唇,沉声回道。
“欢儿,于义理上雪儿还该尊称我为一声堂哥,她还年少,受不起旁人的风言风语。”欧阳孤容却柔下声来无奈的说着。
承欢这时才霍然抬起了一双泼墨瞳仁来深深看住眼前的欧阳孤容,她没想到欧阳孤容竟然不信她说的话。
而令她更加没想到的事,先前对她包容有加的欧阳孤容,今夜竟然会如此偏帮着另一个女子说话。
更何况所说的一切,还都只是一些莫须有之事。
“容,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不容她。”半响后,承欢才一字一顿的又说了一遍方才的话。
“欢儿,雪儿她自小就患有哮症,受不得委屈。”欧阳孤容却还是意图劝说承欢。
“你批了半日的折子,也该累了,早些歇息罢。”承欢也不回应欧阳孤容的话,淡淡说了这样一句后就起身出了屋去。
既然欧阳孤容已经一心认定是她容不下昭雪,那么再多的解释也只是苍白无力的。
若是欧阳孤容相信她,她又何须费尽心力的曲解释什么。
说来说去,都只不过是信任得不够深不够彻底罢了。
“欢儿,你这是作甚?”看出承欢明显的疏离姿态,欧阳孤容也登时放下了身段追了出来。
“累了一天了,你先歇息吧,我去看看天隽睡得可还安稳。”承欢淡淡笑了笑回道。
面对这样的情形,她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现今之计,三缄其口才是最好的办法。
“欢儿,我并非有意袒护雪儿,而是……”欧阳孤容却还意欲说着什么。
承欢却不再给他多说的机会,心念微微一动就往前悄无声息的掠出去丈许远。
她原也没打算多加理睬昭雪,只当暗地里防着一些就是了。
没想到昭雪却先发制人的装起楚楚可怜来,这一来,承欢心中才对昭雪愈发的重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