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哥哥,百灵姐姐,小宝贝……”正是这时,一个洋溢着满满热情的清丽女声却突地从屋外传来。
没想到月家印和百灵在听到这个女声后,反倒是齐齐一怔,含笑的眸子不自禁的微微一闪。
对面二人面部上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承欢的一双泼墨瞳仁。
依旧是恬静柔和的浅笑着,承欢不动声色的静坐着,耳中却已经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是……?”片刻后,清丽女声赫然就在承欢背后响起,语气中满是震惊与犹疑。
承欢含笑,不等月家印和百灵做任何介绍,径自就立起了身形回转过去。
“我是承欢,百灵的姐姐。”承欢从容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说道。
立在承欢面前的女子,赫然做一副苗疆人的打扮。
只见面容姣好的女子穿着缀满银片、银泡、银花的浅色右衽上衣,沿托肩、袖口及右大襟边缘精绣花鸟、花草图案,柔软的腰肢间系着银质围腰。
挽着一个高髻在顶上,鬓发间斜散的插着银梳。
一身的靛青色配衬着妖冶的红艳织花,隐隐然给人一种南疆恣意自由的冶艳之美。
而就在承欢转身的瞬间,女子面容上的笑意却不可遏制的僵住。
皓白如雪的衣袂,风轻云淡的表情,素净如睡莲的姣好面容,是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青蔓,过来坐下。”见苗疆女子怔在原地,百灵不得不充当起和事佬,出声将青蔓唤道自己身旁坐下。
承欢面容上那抹恬静柔和的微笑不曾变更,一双泼墨瞳仁却愈发黑曜起来。
眼前这个苗疆女子,的确是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份。
况且能叫月家印这样沉稳的人也为之微微动容的,绝非寻常之辈。
“承欢姐姐不是应该已经二十八岁了吗?”坐到百灵身边,心直口快的青蔓就径自问道。
承欢静静听着,笑而不语。
若是论及她真正存活过的时间的话,又岂止是二十八岁那样年轻。
“承欢姐姐还是这样的美。”建承欢不欲,少女又兀自失神的慨叹道。
这样的风华绝代,难怪可以叫那个家伙念念不忘。
先前青蔓一直以为,欧阳孤容房中那些画像,不过是因为太过思念承欢,故而有着略微美化的嫌疑。
直到今日真实的一见,青蔓方才懂得。
那些画像,还不足以将承欢的美纤毫毕现的体现出来。
单单是眼前女子这份素净淡然的姿态,就已经是世间绝笔,只有她独自一人能够持有。
承欢从容淡然的静坐着,坦然接受着青蔓从上自下无数遍的目光洗礼。
这上下,对于眼前女子的身份,对于月家印和百灵会露出那样惊诧的缘由,承欢心中也已经有了大致的定论。
这个名为青蔓的苗疆女子,大抵同欧阳孤容脱不了关系。
因为自女子那双澄澈的眸子中,承欢显然看到了十年前和华乐郡主一样的神情——歆羡、妒忌、厌恶……等等情绪。
百灵正待开口打破这一室的僵局,没想到门外另一个健步如飞的沉稳脚步又轻微的响了起来。
承欢耳力过人,来人无需开口,她也已经知道是何许人也了。
含笑转身而立,承欢的一双泼墨瞳仁中顿时闪耀出了五彩的光华来。
来人,正是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男子。
只见一抹雪白的身影迅如闪电一般冲撞进来,不待任何人开口,一个闪身就将承欢紧紧拥在了怀中。
“欢儿……”一声低唤自欧阳孤容口中呼出,如同受伤的小兽突然找到归属一般,那样的缠绵不舍,那样的珍惜怜爱。
不只是承欢,就连座下的重任,都从未看过冷峻如玄冰的欧阳孤容,流露出这般软弱无力的模样来。
“容,我回来了。”兀自紧紧抱住欧阳孤容的腰身,承欢温柔的声音宛如梦幻一般,流淌进欧阳孤容的耳畔。
欧阳孤容却如何也不愿再放手,这样的梦他做了整整十年。
他害怕自己微微一松手,承欢就会宛若梦境中那样,如同一缕浩渺的烟雾,在自己面前渐渐淡去,渐渐消失不见。
“阿容哥。”眼见着面前难舍难分的二人,一旁的青蔓终于无可抑制的低声唤道。
她从未想过,世间竟然真有这样一个女子,可以叫冷峻的欧阳孤容如此动容。
即便是她,宁愿将自己的清白之躯完全交付于欧阳孤容,也不能博得他的一个笑颜。
而这个被欧阳孤容日思夜想的女子,竟然只是淡淡的一颦一笑,就可以轻易的牵动欧阳孤容心底那根至为柔软的神经。
凭什么!?
这七年来的****夜夜,她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欧阳孤容和天儿的生活起居。
从南疆一直到北边的昆仑山脉,再辗转到西部无人的荒漠地区。
在天儿几乎无力支撑下去的时候,是她用自己的鲜血让天儿支撑着活下来。
她从一个懵懵懂懂的无知少女,一直成长成熟为真正的女子。
这些年来她付出的点点滴滴,绝对不比那些年承欢付出的少!
承欢听到身后女子哀婉的低唤,这才轻轻松开了怀抱着自己的欧阳孤容,淡然含笑起来。
“容,青蔓叫你呢。”承欢柔声说道,语气中全然没有异样的情愫。
在月家印和百灵露出那样的表情后,承欢也已经想象得出,大抵这些年来青蔓付出的绝对不算少。
否则大抵月家印也不会那样动容,露出那一眼为难的神色来。
“欢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欧阳孤容却宛如沉堕在最深的梦靥中一般,紧紧抱住承欢就不愿松手。
“容,我不会走了。”承欢端出对待孩童的耐心,放柔放缓了声线轻声说道。
没想到十年一别,欧阳孤容墨黑的发梢竟然已经添上了点点霜华。
一双锐利狭长的黑眸,在这一瞬间也变得无力而沧桑起来。
所有人的面容上都显露出了沧桑的意味,除了承欢。
这么恍惚的一瞬间,承欢反而觉得自己倒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除了心智上的成熟之外,在众人眼中,她大抵都能成为一个不朽的传奇了。
在这匆匆划过的十年中,对她来说不过是十数日的光景。
“阿容哥……”青蔓又低声呼唤道,这一次她的声线中似乎倾注进了镇定心神的药剂一般,令在场的所有人心神都为之一清。
承欢的一双泼墨瞳仁,却是在这个时候不易察觉的闪了闪。
南疆素来是一片瑰丽却奇异的疆土,在充斥着奇花异草的同时,也有着一系列不为人知的巫术、蛊毒。
方才青蔓那一声轻唤,虽然已经做得足够悄无声息,但却还是被明敏的承欢觉察到。
欧阳孤容这才从沉湎的情绪中拉扯回了神思。
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承欢,欧阳孤容这才真的敢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幻像。
“青蔓叫你呢,我去看看南儿和天隽。”承欢含笑轻抚了抚欧阳孤容的鬓角,径自就折身往外外屋中走去。
虽然她还有一肚子的话想对欧阳孤容说,但是看现下的情形,大抵还是让欧阳孤容处理好当下的牵绊比较重要。
更何况,有关那个名为青蔓的苗疆女子,承欢也还要多加了解一番才是。
而唯一能够毫无偏颇的告诉她事实的,应该也很久只有尚未经历太多人事的天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