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斯兰等人也看的出来,消失了五年的澹台亦然出现了,这天下终于开始正式大乱。
扔下三十万俘虏,带走全部战马,五十万折翼军与五十万北戎精英兵马,也算是组成了百万大军,浩浩荡荡向景牧城进发,那里将成为他们的第一个驻城点。
景牧城的方位很关键,与西番的番岭相对而立,西番往后是番岭关,景牧城后面便是景莱关。每一座城皆是边境的重中之重。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景尚京中补给的粮草也已全部到齐,将纳兰锐想打算把景莱关让给折翼军的想法打乱了。
闻人羽肯定不愿意将景莱关拱手送人,更何况那人还是闻人战。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纳兰锐可以上报粮草不够无力守军,说那城是闻人战从西番手中夺回来的。
只可惜天意弄人,粮草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且朝中还派来了一位监军,想出什么幺蛾子都不可能了,因为来人正是国中一向神秘莫测的国师。
纳兰锐走进大堂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一名灰衣便装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那挺直的胸膛一身儒雅味十足,若不是早知道那是国师,他还恍然以为是哪位皇子驾到,那背影倒是与先帝年少之时有些相似。故人老友已逝,再多想也是无用。
理了理愁绪,抬起脚便迈进了屋内“老臣纳兰锐,见过国师。”
尹框闻声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一转身便知不止背景,相貌也极是儒雅,那一脸客气的笑容明知是官员之间虚伪的假笑,却不让人心生讨厌“纳兰将军多礼了,我如今只是便衣出访,不必这些虚礼。”
“便衣出访?难道皇上不知道您来了这里?”即使是年龄备份都比自己小,对他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识时务者应当知身份有别,即便人家说只是私访。
“呵呵。”尹框轻笑“将军不必担心,我是陛皇上派下来的便衣出访。”
“哦?”纳兰锐皱了皱眉“有什么要事要处理?可有需要老臣帮忙的但说无妨。”
“纳兰将军守城辛苦,如今粮草已到,可安心去休息了,我若有需要一定会开口请将军帮忙的。”
见他有意扯开话题,纳兰锐也不再多问“那便好,只愿国师不会不习惯边城的吃住环境才好。”
“将士都能吃的苦,在下也自然吃得。”他淡笑应答,心中的盘算也十分清晰。
闻人战,我说过,我最喜欢看你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在你面前离去的感觉,特别是……生离死别。
一瞬之间,眼中波涛汹涌,幽深的却又让人看不清楚。
番岭。
“查到二公子所中之毒有解法吗?”一身白袍坐在主座轻敲着桌面,动作缓慢而有节奏。
鲁赤稍有难色的答道“军医查不出来,确实不是普通毒药。且我军刚到番岭,闻人战便将原来二公子手下那三十万人马全数放了回来,想来那解药定是十分难得或者根本没有,所以才敢如此充满自信的将人全部放了回来。”
“所有人的症状都是一样?”
“失去了做男人的能力,穿不得厚重盔甲,这么多人就算全部进宫,手不能提重物也是没用……”鲁赤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王爷向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姿态,可如今这伤亡也太惨重了。
澹台亦然听后并没有多大变化,停止敲击桌面,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去看看二公子。”
“是。”
待二人走后,桌上他喝过的那杯子,突然毫无预警的碎裂了。
一进帐子便看见澹台亦峰躺在床上一副神情痛苦的样子,澹台亦然调整好笑容加快脚步坐到他身边“亦峰?”
对上那万年不变的笑脸,澹台亦峰浮躁的心情顿时稳定了些“哥……”那声音弱的只剩下了绝望。
“男子汉大丈夫,只要还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槛?”澹台亦然依旧笑如三月春风,暖暖吹入人心。
一句话说的澹台亦峰的眼泪一个没忍住掉了下来“哥……我如今这个样子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耻辱,一次又一次败在闻人战手下,这次竟然还落的如此生不如死的下场。”声音几近悲凉,所幸身周侍卫已经全部退下,没让他这身狼狈模样给人看去。
“回去让萧先生给你看看,他的怪医之名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大不了大哥去给你求那解药。放心好了你的身体不会有事的,再说弟妹和小侄儿都还等着你回去呢。”
澹台亦然一番话说得他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想起怪医不禁有些心虚“萧笑啸不是不随便给人看病吗?上次我还从他那偷了几件宝贝……”
澹台亦然这个人,本身就有这种魅力。绝望深处遇见他,就仿佛沙漠中遇到了绿洲,一切问题在他眼里都不算问题。“无妨,我与萧先生早年交好,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计较你的过错的。”
“好……”澹台亦峰擦了擦眼泪,依旧哽咽的回答。
如果闻人战等人看到澹台亦峰那个宛如二世祖般的人,在澹台亦然面前如此乖巧的话,想必会惊掉大牙。
“安心睡一觉,明天我派人送你们帝都。”
“哥!”澹台亦峰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他怎么放心让你出战了?”
澹台亦然自然知道他说的“他。”是谁“皇上当然不放心,但是战争已经爆发,你一人在这里,不止我和父亲,众臣也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折翼军脱离景尚已经算是另外一方势力。怕你吃亏,结果还是晚来了一步。”
“哼!五年前若不是皇上看你败了一场就借机下令将你撤回,说不定景尚早已归于我西番囊中之物!”澹台亦峰气愤的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
当年那一战他确实输了,但是之前打赢闻人战的几场,却被皇上刻意无视。以自身不会武功不善杀敌、谋略稍欠之名将他召回,自此退出了战场,一别就是五年。
他并没有怨恨,也没有任何不满,仿佛这世间并没有多少他在意的事情。
他当初听了那旨意后,第一反应就是呵呵,第二反应将事情全部交代给澹台亦峰后,若无其事的回了帝都。
“为君者,最忌功高盖主。他有逐鹿中原的野心,却没那份勇气,即使有人帮他打天下,他也害怕人家造反。”澹台亦然淡淡解释道“我只不过是不巧成了他眼中忌惮的那人,如今形势危急了,他才下旨封了我一个镇南王。”
镇南王,镇南部之王。可是,南部有敌吗?不还是怕他独霸军权占了全部功劳。
为君者,真是想的太多。
皇位?他才不想以后当这种伤脑筋的无聊职位。
他最向往的,是那绿湖之洲、青青草地、与世无争,唯我一人独钓的闲散生活。
“大哥。”澹台亦峰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自己当……”
“没有。”还没等他说完,澹台亦然就打断了他即将要脱口而出的大逆不道之话“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并不喜欢权利,如今最有兴趣的是跟闻人战一战,即使分不出胜负也想要战的痛快淋漓。”
一番豪迈的话从他口中吐出仍是淡淡的语气,如果不注意听他在说什么的话,还真没注意到他说出的话是如此的豪爽。
“他跟五年前相比,不一样了。”
“你是说斯兰?”他一笑。
澹台亦峰刚想提醒他寒冰教的存在,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不禁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既然得知折翼军已经脱离景尚,那么鼎鼎大名的魔教教主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楚王身边,如此高调又怎么能忽视?”
澹台亦峰想起身上的毒便气的牙痒痒“他们竟然对我用这么恶毒的毒药、还毒了整整三十万兵马,该死的!”
澹台亦然善意的提醒他“当年,是你先对闻人战用毒的。”
被看穿的澹台亦峰面上一红,有些语无伦次的辩解道“那夏侯瑾后来也还回来了啊!”
澹台亦然淡定的看他狡辩,但笑不语。以他了解的闻人战,如果是中了那种毒药的话,确实没自家弟弟解毒那么随意。当年,他回京后便娶了王妃,听说是其对他有救命之恩?呵呵,只怕还很有可能是自家弟弟促成的一段佳话。
“反正大哥你要小心他们,魔教的人都是用毒高手,我怕你吃暗亏。”澹台亦峰还是有些担心他的。
“放心,我虽是五年未曾出战,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目之人。这战争伊始,闻人战也是想要跟我光明正大的一决雌雄,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动毒的。我待会修书一封,你回帝都去找萧先生,待他治好你的伤后,便让他按心中所说随你来找我。”
“有怪医在,我也放心。”
“嗯,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忙了。”澹台亦然帮他捏了捏背角便出去了。
景牧城。
派夏侯瑾去安顿兵马,闻人战带着方妮可母子在后院练武。
让他来说,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揍得赢儿子都够呛。
方妮可偏偏不信这个邪,拉着闻人羿开始切磋。她的近身格斗功夫确实不错,但可惜她碰上的是闻人羿,闻人羿在现代也被唐胤教过跆拳道,再加上自身自小习的内力,打赢方妮可都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为了照顾自家娘亲的面子,才按捺住不适用内力,只用格斗方式跟她比试拳脚,论力气他自然不如方妮可,不过他身体灵活,速度快,躲避方妮可不是问题,倒也没落下下风。
跟她缠斗了几十个回合了,闻人战终于看不下去了“好了,儿子别玩了,速战速决。”
正在努力找闻人羿漏洞的方妮可,一听这话差点气的骂娘,靠之!感情她就应该分分钟被揍趴才算正常?她好歹还跟一国天女比试过吧!好吧,虽然后来是她输了……
闻人羿收到闻人战不耐烦的信号,一个轻滑从方妮可跨下钻过,在方妮可惊讶之余,小手已经扣上了她的命门。
“靠!儿子你也太无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