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匆匆,于他们不过转瞬之间。
云雾飘渺,宫宇散布的天界此时祥和一片,唯独一座湛蓝色与金色相交的宫殿外,一位娇俏可人的女孩和另外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孩剑拔弩张。
妙言叉着腰怒瞪着莲洛:“又来找无量哥哥?”
莲吐了吐舌,不以为然道:“老女人!”
“嘿!我今天就要打死你!”妙言捞起了袖子就作势要打过去。
“要打离我宫殿远点。”
无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房门,站在她们后面,面色漠然。
妙言开心地转头抱住了无量的手臂:“无量哥哥!”
无量低头瞥着妙言,锐利的眸中尽是凛冽,吓得妙言一激灵松了手。
无量没再说什么,甚至连目光都未投给莲洛,熟视无睹,一瞬转身又关上了门。
莲洛心微微一颤,却还是倔强的仰着头挑衅着还在害怕的妙言。
妙言终于回过神:“你!你得意什么?无量殿专门设了结界千年小仙不能入内,这不就是专门防你的吗!哼!”
妙言说完就不死心地追了进去。
莲洛见她进去,瞬间就没了脾气,自己又真的没有权限进去,只能失落地跑去骨叔的宫殿药阁方向。
殿内。
“你既然不喜欢她了,为何不接受我呢?她很快就会放弃的。”
无量坐在案前看着古书,抬头见到妙言蹲在自己对面,皱了皱眉。
虽然没有开口可眸中是比刚才还要刺骨的寒意,冻得她鼻头发酸,她不死心继续说道:“不然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无量见她不愿放弃,终于开了口:“你以为我要让你进来?”
他还是那样与身俱来地难以靠近,明明一副温柔少年岁月静好的长相,却总是长眉轻挑,冷傲不羁,似乎当年那个在她面前脆弱不堪的人从未出现过。
“我不喜欢她。”无量放下了书,手指轻轻敲着木案,不怒而威。
“可也不会用你去伤害她。”
他此时回归君主之位,浑身上下尽是薄凉,又是他常年衣着的淡蓝色,显得更似冰霜,身旁流光薄绕,星星点点间不可一世。
妙言自嘲地笑着点点头:“哈哈哈哈!无量主!你骗人!你明明喜欢她!你就是喜欢她!你装得真好啊……”
无量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就已经略施法术将她扔出门外。
妙言在殿外又骂了些什么,最后也哭着跑走了。
殿中瞬间清净了,可是他的心却静不下去了,将古书拿在手上又放下,他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墨蓝色的眸子随着身边流光转着,最后抿唇微漾。
还能自欺欺人多久?
药阁。
骨叔瞥着又憋一肚子火的莲洛忍俊不禁,莲洛终于有了生气,拍了拍桌子:“骨叔你有没有良心啊!!!”
骨叔揉了揉她的头道:“那你为何不愿意放弃?”
莲盯着骨叔,不再打闹,神情无比认真:“生气归生气,放弃归放弃,他是我夫君啊……”
骨叔叹了口气:“你们都不过人世走了一遭罢了,又不是天帝和琼楼他们本就一对下去顺便加深感情的……”
“骨叔!”莲瞪着骨叔,神情更加生气。
骨叔摆了摆手:“好好好,不说了!”
莲撇着嘴:“算了,我去找琼楼玩。”
骨叔挑了挑眉,走回自己册子前:“去吧去吧。”
莲哈哈大笑一溜烟跑了。
无量看不进书,此时又突然金光浅浅弥漫。
他了然一笑头也没抬:“今日倒是热闹。”
“你当真没想起来?”如言自顾自倒了杯茶。
“不重要。”无量依旧还是那样云淡风轻。
他这置身事外的模样倒是把如言气急了,骂道:“你倒是不重要!你若完不成我是不是得陪着你!”
无量终于有了反应,皱眉严肃道:“你在说什么?”
如言喝了口茶,这才漫不经心开口:“我昨天听到天意了,你倒是好笑,什么也不说。我是天帝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得陪你。”
无量抢过他的茶,息怒停瞋:“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为何要拉上你!”
如言瞧这他这副模样,啼笑皆非:“你变化也太大了吧,我记得当年历劫以前我们的无量君主可是一个傲睨自若之人吧。”
无量惊觉自己失态,重重的放下杯子:“啧,你又好的到哪里去。”
如言终于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无量啊无量,我来就是告诉你,我支持你,我也愿意陪你,只是我们就这么些日子了还不陪在她们身边岂不是浪费光阴?”
“我和你可不同,你追琼楼追了快上万年,我同她不过人间匆匆几十年……”无量轻飘飘地说。
“欸,我警告你啊!说什么呢?你秀啥呢?”如言却炸了毛。
无量谑笑道:“你没追她万年?”
如言吃瘪没说话。
无量敛了笑意:“你见过莲洛灭了邻国的模样吗?”
如言摇了摇头。
“那是何等的风情万种,何等不可一世,她从不是我们看到的模样,她是傲睨万物之人,天意何为,自莲生万物起,天意就无不一刻不想肃清,可她如此,皆落在我的身上。”
她本就知晓渡劫是何,她什么都知道,却陪着我一路走来,她就那样阳城一笑,万劫不复。”
无量视线飘远,似乎又回到她们撕心裂肺的地方。
“如言,对不起,我没想连累你……”
如言劝说不能摇了摇头:“天意如此,何时给过我们选择。”
无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所以我宁愿她永远徜徉姿肆。”
如言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你如今这样伤她,她……”
“我不是在伤害她,是在防止自己贪得无厌。”无量笑着,却没有一丝的温暖,就像是天地间茕茕孑立。
琼楼回了仙界后倒是每天无所事事养尊处优,按她自己说法就是在凡间把当仙的劳苦全受了,如今光荣“下岗”也该享受享受了。
她回了仙界穿上了白衣,轻纱点缀,翎羽做摆,浅褐色的长发依着它自垂,随着她走动飘扬,头顶带着冰凌麦穗状的小发冠,让那本就无人匹敌的面容更加纯净无暇。
她可能是唯一一位符合世间文人们遐想之中的仙女。
莲每次看见她都要审视自己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不过想想那天天和她斗嘴的妙言瞬间又自信起来。
“琼楼~”
她兴高采烈地冲过去抱着琼楼,琼楼也习惯了她咋咋唬唬的,欢喜地揉了揉她的头。
“你们怎么都喜欢摸我头啊?”
莲每次被她们“蹂躏”总是会想到当年那个时候。
那个让她脸红心跳,热泪盈眶却不知从何说起的不愿安放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