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是改变俞敏洪的地方,也是提升俞敏洪的地方。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北大,就没有俞敏洪的今天。北大给他留下了一连串美好的回忆,也留下了一连串的痛苦。正是在美好和痛苦中间,在挫折、挣扎和进步中间,俞敏洪逐渐成长。
狗脸岁月,班级最没出息的学生
1980年,在经历了数次高考试失败后,俞敏洪终于扬眉吐气地踏进了北京大学的校门。然而令俞敏洪没有预料到的是,还有一连串的打击在等着他,在北大的日子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来到北大的第一天,他就遭到了打击。当他扛着两麻袋的行李来到寝室,刚把行李放好,看见寝室一个同学正在看一本书。
“看什么书呢?”俞敏洪友好地向那位同学打招呼。
“《第三帝国的兴亡》。”对方眼不离书,说。
“看这种书干吗?”俞敏洪认为既然上了英语系,就要读英语书,这是他的逻辑。
同学翻了他一个白眼,继续看书。
敏感的俞敏洪受到打击后,很不甘心,他在大学看的第一本书就是《第三帝国的兴亡》,而且一看就是3遍。
俞敏洪回忆说:“刚进北大,没看过《三国演义》、《水浒》这些名著,更不知道黑格尔、康德是谁。”这时的他意识到了农村和城市的差距。
学校开课了,系里开始分班,高考时英语考了93分的俞敏洪被分到A班,就是“尖子班”。然而,仅一个多月的时候,俞敏洪又被调到了C班,C班又叫做“语音语调及听力障碍班”,因为他既不会听也不会说。俞敏洪是在农村学的英语,农村相较于城市更注重英语的书面成绩,英语的教学也是重视卷面成绩多过语音和听力,所以俞敏洪虽然书面成绩优秀,但是听力和口语是十分薄弱的。
当时,北大英语系很多课程都是全英文授课,俞敏洪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课如同听外星人说话,就算熟悉的单词发出来的也是他听不懂的声音,他完全不知道老师讲的是什么意思。最让他郁闷的是,每次上课老师都让他发言。等他说完后,老师总是无奈地说:“除了俞敏洪三个字能听懂外,我恐怕什么也听不懂了。”这时的俞敏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即使是现在,俞敏洪依然是一口浓重江阴味道的普通话,更别提当年了。就是在这一堂课一堂课的打击之下,俞敏洪建立在优秀的高考成绩基础上的自信渐渐消退。他发现原本的“江阴第一中学的学生领袖”到了北大什么都不是了,用俞敏洪自己的话说就是:“C班属于落后的班,我也没有能力参加班上各种各样的学生活动。所以这时候是我最痛苦的时候,我人生最痛苦就是在北大的5年。”
在这种最压抑、最郁闷的环境下,俞敏洪用一种近乎超常的乐观鼓励自己,自己给自己取暖,他说:“记得我在北大的时候,到大学四年级毕业时,我的成绩依然排在全班最后几名。但是,当时我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心态。我知道我在聪明上比不过我的同学,但是我有一种能力,就是持续不断地努力。所以在我们班的毕业典礼上我说了这么一段话,到现在我的同学还能记得,我说:‘大家都获得了优异的成绩,我是我们班的落后同学。但是我想让同学们放心,我绝不放弃。你们五年干成的事情我干十年,你们十年干成的我干二十年,你们二十年干成的我干四十年。’我对他们说:‘如果实在不行,我会保持心情愉快、身体健康,到八十岁以后把你们送走了我再走。’”
俞敏洪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他知道,北大精英人才太多了,自己的前后左右都是智商极高的同学,也是各个省的状元或者是第二名。在北大追赶同学是一个非常艰苦的过程,但是俞敏洪没有放弃过。
俞敏洪在进北大以前,连《红楼梦》都没有读过,所以看到同学们一本一本书在读,他就拼命地追赶。结果他在大学差不多读了800多本书,用了5年时间,但是依然没有赶上其他同学。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班长王强是一个书癖,于是俞敏洪每次看到王强买书,他就跟着去。当时北大给学生每个月发二十多块钱生活费,王强就把生活费一分为二,一半用来买书,一半用来买饭票,买书的钱绝不用来买饭票,没有饭票了就到处借,借不到就到处“偷”。俞敏洪照葫芦画瓢,也把生活费一分为二,一半用来买书,一半用来买饭菜票,饭票用完了就“偷”王强的。
除了课外阅读,在自己的主业——英语上,俞敏洪花费了更多的心血。
俞敏洪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都与一台小收音机做伴,他自己鼓励自己:“一天比别人多背十个单词,十天多背一百个,一百天多背一千个,一年以后就没有人超过你的词汇量了。每天比别人多走一步,十天比别人多走十步,一百天多走一百步,别人就没法跟你比。”在那段岁月里,俞敏洪每天听英语,矫正口音,到了熄灯时间,他跑到走廊尽头继续沉浸在英语的世界里。与他住一个寝室的同学们都有点怕他,因为俞敏洪的状态太疯狂了,“听外语听得两眼发直,像饿狼一样”。
渐渐的,不断的努力换来了俞敏洪在英语上的进步,课堂上老师的发音慢慢不再让他恐惧,虽然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进步,但对于天资不够聪颖的俞敏洪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位哲人说过:世界上能登上金字塔的生物有两种:一种是鹰,一种是蜗牛。不管是天资奇佳的鹰,还是资质平庸的蜗牛,能登上塔尖,极目四望,俯视万里,都离不开两个字——勤奋。没有勤奋的精神,哪怕是天资奇佳的雄鹰也只能空振羽翅望塔……在俞敏洪的身边,有很多雄鹰式的人物,很多同学北大毕业以后,很轻松地就能进入哈佛、耶鲁、牛津、剑桥这样的名牌大学继续深造。在他们的身上充满了上天赋予他们的天资,所以,有天赋的人可以比做雄鹰。还有一种动物,也到了金字塔的顶端,那就是蜗牛。蜗牛从最低端爬到塔顶可能要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当蜗牛爬到了金字塔的顶端时,它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收获的成就,跟雄鹰是一样的。
倘若我们没有鹰的天赋,就学习俞敏洪做只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蜗牛。只要实实在在地爬,即使爬不到塔顶,最终我们也不会一无所有。
找准优势,成就“超级英文词典”
在北大,俞敏洪通过勤学苦练、日积月累,渐渐可以在课堂上听懂老师的发音,摆脱了班上倒数第一名的称号。努力获得了回报,俞敏洪一时陶醉在巨大的成就感中。
但是这种成就感并没有持续很久,俞敏洪沮丧地发现,自己每天起早摸黑,在自习教室里从早学到晚,而班上有些同学轻轻松松地就拿到第一,成绩单顺手一丢,继续“玩乐”。
俞敏洪在痛苦一段时间后,逐渐认识到,这就是学习过程中最让人郁闷也最不公平的情况,只能坦然面对学习上天资不足的现状。认清这一点后,俞敏洪恢复了往日的忙碌状态,他继续奔波于食堂——寝室——教室这三点一线上。
俞敏洪一直崇尚“笨鸟先飞”的学习理念,那么,他是怎么学习的?
俞敏洪说:“方法很简单,简直称得上笨,但是这种办法其实很有效,那就是每天比别人多背多记。”
在那段拼命学习的时光里,俞敏洪杜绝了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人情往来,一天十几个小时地狂听狂背。他找到一片安静的小树林,每天带着一个收音机、一本资料钻进去,到了午饭时间出来吃饭,之后又钻进去。
这样的“树林生涯”过了两个半月以后,俞敏洪发现,他变得能听懂任何人所讲的任何英文,他终于成了会听英文、会说英文的人。在练习的过程中,他慢慢发现他在对于词义的衍生记忆方面相比那些城市的同学有优势。比方说,很多次老师讲课过程中涉及的一些生僻单词,一般同学都被难倒,他却能将其词性、词义以及延伸意思娓娓道来,令老师和其他同学刮目相看。名声传出后,他成为系里的“单词大王”、“超级英文词典”,任何生僻的词都可以问他。
有一个英语系的同学写了一段幽默的文章来形容俞敏洪作为“超级英文词典”的特性:
“老俞酷爱背单词,不,岂止是‘酷爱’而已,毫不夸张地说应该是‘嗜背成性’、‘不背就浑身不舒服’的那种。据说此人词汇量已达2百多万,人称‘中华词汇第一人’,颇为骇人听闻。就是长相有些对不起别人的眼睛,此人还有一大“爱好”:大街上遇到朋友,两眼放光,激动万分,不顾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的阻隔,冲上前去,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憋个良久,蹦出一句:‘考我单词吧!’并且有‘不把我考到不让你走’的‘誓言’。其实谁考得倒俞敏洪啊?
他背单词到了如此的情况:市面上已买不到他能用的单词书了,全背完了呀!甚至有人看到一只从墙角爬出来的虫子,就问老俞这家伙英语怎么说。老俞看了一眼,一句‘阿斑斯特食草蜘蛛’从他嘴里很轻松地说出来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有的人聪慧灵秀,有的人身强体壮;有的人文章写得好,有的人口才了得;有的人能歌善舞,有的人能书善画;有的人坚韧执著,有的人勤奋好学……总而言之,每个人的身上都藏着自己的宝藏。有人成功了,那是因为他能发现并挖掘出了自己的宝藏;有人没有成功,那是因为他不能挖掘出自己的宝藏,甚至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宝藏。
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说过这样一句话:“认识你自己吧!”有许多人,一生只顾着崇拜和羡慕别人,而从未认真地发掘过自己,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宝藏,结果只能对着成功望而生叹,羡慕别人。
一个成功的人,并非在各个方面都具有天生的禀赋,而是善于发现自己的特长与优势,并利用它获得巨大的成就,开拓出属于自己的新天地人。
俞敏洪用勤奋的“锄头”挖掘到属于自己的宝藏,从此他更加努力,经过一段时间的魔鬼式训练,他背单词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到1985年,俞敏洪留校任教期间,他的英语词汇量达到了巅峰——7万多个,比一本六七厘米厚的《朗文英汉双解词典》还要多一倍。他为了备课,曾经背破两本《朗文现代英汉双解词典》。现在俞敏洪仍然没有停止勤奋的脚步,他的词汇量一直在上升。
挖掘宝藏需要一把勤奋的锄头,稍有懈怠,宝藏就会慢慢被堆积起来的时光越压越深,最后就完全被淹没。世上有很多人,发现了自己的宝藏,但是由于懒惰、怯懦、自卑或其他原因,始终都没有采取行动去开采,结果他们的宝藏就被埋没了。
如果你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宝藏,那么,不要再犹豫,抛开懒惰、怯懦、自卑和种种阻碍你行动的绊脚石,勇敢地挖掘你的宝藏,找到你自己的成功之路。
休学一年,书籍慰藉自卑的灵魂
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俞敏洪得了一场重病,医生的检查结果是俞敏洪患上了肺结核。这个病让俞敏洪更加自卑,因为肺结核的传染性,身边的同学不敢接近他。而俞敏洪自己也有压力,他说:“当时我就晕了,因为那时我正在读《红楼梦》,正好读到林黛玉因为肺结核吐血而亡的那一章,我还以为我的生命将从此结束。后来北大医院的医生告诉我现在这种病能够治好,但是需要在医院里住一年。我在医院里住了一年,苦闷了一年。”“大三的一场肺结核使我休学一年,结果练就了现在这副瘦削的魔鬼身材。”
俞敏洪在大学生活里,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他自认为是从农村来的,各方面条件都不太好,除了跟宿舍的几个人认识以外,跟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认识。在患病期间,没有什么同学来看他。
自卑加上孤独,俞敏洪就像一只小蜗牛缩在孤独的壳里,这期间他写的一首小诗足以说明他的心情与遭遇:
一只小蚂蚁
在地上爬,在地上爬
太阳升起来了
太阳下山了
一只小蚂蚁
在地上爬,在地上爬
老人远看,望着啥
看夕阳西下了
看一只小蚂蚁在地上爬
眼泪静静地流,静静地流
一只小蚂蚁
在地上爬,在地上爬
这是他在北大燕园未名湖边上写的小诗《一只小蚂蚁》,它非常简单,却充满了温情,像一个童话中的小孩子在怯生生地喃喃自语。
一年的休学生活是俞敏洪人生中最压抑的日子,事事不如人,样样不得意,那时他沉默寡言,住进医院无聊时就数石头、看红叶,或者一个人静静地写诗。
这时,俞敏洪有幸见到了朱光潜教授。那段时期是朱光潜教授最后的日子。当时,俞敏洪班上的同学每天轮流推着轮椅在北大里陪朱光潜教授一起散步。每次轮到俞敏洪推轮椅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充满了对朱光潜教授的崇拜,一种神圣感油然而生。受朱教授的影响,俞敏洪读了《西方美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