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再次睁眼之时,人已经到了医院,妖异的眼眸缓缓睁开,还有些迷惑,入眼皆是乳白一片,空气中充斥着医院惯有的消毒水气息。
手背冰凉,他下意识抬手,冰凉的输液管甚是醒目,透明液体流动,乐子衿愣了愣,他这是在医院吗?
“你醒了?”罗深拿着手机走进来,乐子衿听到声音,抬起半个身子瞧了瞧他,一阵头晕目眩,着实费力,双眼一闭,复又重重的倒回床上,俊美的容颜有些苍白,嗓音疲惫沙哑:“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在开会吗,怎么突然跑到医院来了。
“你晕倒了,我把你送医院来了,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外加有些小感冒,我说你也太拼了,不要命了吗?又熬夜工作了?”
乐子衿开启不要命工作模式,长期以来他是亲眼目睹的,但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为了C市这个案子做到如此程度。
当真不要命了,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
原来是晕倒了,乐子衿头痛的闭上了眼睛,沉淀几秒,再次睁开,缓缓的坐起了身子,瞥了眼罗深手中的手机,“你在给谁打电话?”
“还有谁,当然是老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瞒得住吗?”必须汇报,瞧着乐子衿的样子,罗深眉头深皱,明明是个小屁孩,装什么成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死不活,脸色差得要命,比卫生都还要白。
想当初,他们在这个年纪,一天还在大学校园,逍遥自在,偶尔穿梭网吧打打妖怪,泡泡小妞帅帅坏,日子好不逍遥。
这小子还真是……
他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了。
乐子衿从小身子就不太好,虽然常年锻炼,强身健体,可偶尔也有不适,平日里他有个什么小痛小病都是瞒住老爷子的,只要他还能动,就从不吭声。
无论作为下属,还是兄弟,老爷子问起来,他都是很帮瞒的,因为他知道,这小子虽然不擅于表达,可他却是很孝顺老爷子的,老爷子年事已高,好不容易能歇息了,他不愿他担忧。
他又怎会不理解他这份孝心,可是今天事非寻常,事态严重,人都晕倒了,要真有个什么好歹,估计老爷子也不想活了。
闻言,蹙眉。
“下次这种小事别惊扰老爷子,”别看老爷子老当益壮的,到底年事已高,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
父母走得早,老爷子忍着丧子之痛,独自一人辛苦将他养大,他真的不想老爷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所以才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到足够一人肩挑重任,让老爷子全身而退,不操半点心。
他年纪轻,经验不足,股东大多是不服从,认为他只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没有资格坐上掌舵人的位置。
他除了奋力拼搏,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令人臣服之外,是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的,稍有不慎,阮氏东家易主,他怎么对的起老爷子打拼了一辈子的江山和辛苦血汗。
位居高者,必定要有让人敬佩心服口服的资本。
“明天的行程安排下去,凌晨七点必须抵达C市,提前两个小时出发。”
罗深微微张嘴,正欲再劝他多休息几天,反正C市的案子,他也能搞定,并且拥有必胜的把握。
话还未说出口,门口就有一道苍劲有力的音量传来,同时推门而入的还有一丝不苟的阮老爷子,老爷子严肃盯着乐子衿,见他已经醒过来,神色稍微缓和些许,话依然凌厉:“去什么去,人都这样了,阮氏不缺这么一点钱,你就给我安分老实的待在医院直到身体好转为止。”
“子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阮老爷子话音未落,身后一道倩影快速的滑到乐子衿身边。
柔软无骨的小手随着焦急的嗓音乐落在乐子衿脸庞上,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乐子衿直直的僵硬住。
乐悠心一脸紧张的抬手抚摸他丝毫没有血色的脸颊,一时之间忘记了她如今住身份,她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乐子衿眸色微动,待看清眼前之人时,眼底快速掠过一丝异样光芒,乐悠心见他脸色不好,嘴唇有些干裂,慌张担忧道:“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杯热水来。”
说着,她径直起身的去倒水了,端着温热的水,试了试温度,这才放心的递到乐子衿嘴边,乐子衿微愣,抬眸再次看了眼眼前之说,是小猫咪不错,她是在担心自己吗?
眸色之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柔意,乐子衿好心情的配合张嘴,享受着女人服务。
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下,乐悠心还不时温柔的嘱咐:“慢点啊,别呛着啊。”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开始,罗深就一副见到鬼的样子,直直的盯着她,现在又看到她温柔的喂乐子衿喝水,而乐子衿除了刚开始一闪而过的意外和兴奋之外,竟然乖乖的就着女人动作喝起水来。
见鬼了,在他记忆中,除了车祸去世的乐悠心以外,从来没有女人可以接近乐子衿半分。
而且这个女人还和乐悠心长得这么相似,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年龄差距罢了。
他惊讶的长大了嘴,不敢置信的朝阮老爷子望去,这女人是老爷子带来的,到底怎么回事?
乐悠心这般紧张细心照顾乐子衿,阮老爷子心下暖了暖,转头见罗深惊讶张大的嘴巴都足以塞下一个鹅蛋了,立即收敛了神色,对着他摆首示意不要声张,待会儿他自然会跟他说个清楚。
口中苦涩得以缓解,乐子衿抬眸看了眼眼前温柔可人的女人,内心坚硬一角,犹如巧克力一般缓缓融化,流淌至心尖,温暖无比。
他从早上进会议室就没有吃过东西,滴水未沾,会议下来口干舌燥,罗深是个男人,自然没有女人细心,他醒来老半天了都没有想到先倒杯水给他润润嗓子。
再说,他也没指望罗深会给自己倒水。
而这个女人,刚一踏进来,只看了他一眼,就发觉了,立马替他端来温水,贴心的喂他喝。
“还要喝吗?”见水喝得一滴不剩,乐悠心关心的问道,他是有多久没有喝过水了,转身欲再去倒,刚起身便被乐子衿按住了,“不用了,你坐着吧,爷爷,您别站着,这有椅子,大哥,你也坐。”
乐悠心根本就不知道,她一个不经意的关心,温暖了人心。
闻言,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失态了,小心翼翼的瞥了乐子衿一眼,见他没什么异样,才放了心。
呼,太过紧张了,紧张到她都忘了子衿失忆了,也不知道她刚才奇怪的举动有没有令子衿起疑心。
毕竟她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连朋友都算上,太过关切反倒显得太过奇怪。
转身放了杯子,她立刻替阮老爷子抬了把椅子,就是这个小小的举动,却令阮老爷子满意十足。
乐子衿招呼大家坐下,自然不是谈谈家常聊聊天那般简单,“C市的案子我跟了许久,必须亲自前去,这次我会让董事会的人心服口服。”
并非虚吹,乐子衿确实有十足十的把握,尽管竞争激烈,但他势在必得。
工作上的事,乐悠心不懂,她也不敢插话,但下意识的还是想他能好好休息几天,他都不知道,她在家听到他在公司突然晕倒的消息时有多害怕。
阮老爷子沉默了,董事会的肆意刁难,孩子的不容易他又怎会不知道,其实子衿已经足够优秀,可惜他们都是先入为主,认为子衿是他的孙子,空有其表。
建立新都,已经令人咋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对他刮目相看,可这孩子凡事力求完美,必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才作罢。
到底是年轻气盛呐!
他知道,非逼着不让他去,他是不会甘心的。
“你若非要执意如此,爷爷知道,爷爷是阻止不了你的,但是爷爷有一个条件,”阮老爷子转头盯着乐悠心,考虑了许久,“你必须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