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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雨师(下)

“你发现了吗?杉海市最近不下雨了。”男人站在窗前,呆滞地说道。

“有什么不对吗?”女人并没有多在乎他的问题。

“我更喜欢雨天的杉海市。”

暑期来临,我们结束了期末考试,离开校门的时候,韩梓惏拍着我的肩膀说交给我吧!于是我就真的开始等。不知不觉我开始觉得,信赖韩梓惏,比信自己还要可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认为的?一定是她说找薛老师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吧。

夏季的早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炎热,但是也是蚊虫出没的季节,即使在家里我依然穿着长袖长裤。每当我醒来的时候,妈妈就已经不知去向,桌子上只留着现成的早饭还有一张纸条”整理好自己的发型“。坐在沙发上不停地盯着手机,等着韩梓惏的电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下雨了。从百叶窗中隐约看着越来越灼热的太阳。我拉起百叶窗,提起左手放在耳边,打了一个响指。然后闭上眼睛等待,数十秒过去,果然没有雨声。

”嘀嘀嘀“是手机的声音,拨通电话听到了韩梓惏的一声独特问候”好吗?准备我们一起去闯荡杉海市。“我挂了电话,出发去度过一个一定会是独特的暑假。经常会面的地点决定是林医生的后花园,韩梓惏已经在那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了。

”好慢!就要迟到了!“她用这样责备的语气,边说边拉着我,我的另一只手则是抓着河沐怡的伞尖,因为这样行人路过的时候我倍感尴尬。韩梓惏不说带我们去哪里,只是一个劲地走着,有时还哼着曲子。河沐怡则是紧紧抓着伞柄,池里地跟上我们的脚步。最后我们到的地方是伊甸园,里面似乎非常热闹,客人们都几乎挤满了大厅,大厅正前方架起了一个迷你舞台,上面写着一行字,厨师们在不停地向外端菜。不过最热闹的还是伊甸园的大门外,摆了两条长达20米的长桌,上面也摆放了许多酒水菜肴,桌子每隔3米站着一位服务员,满足客人的需求。客人们穿梭于这两条长桌之间,还有的则是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享受丰富的早餐。早餐,就已经是如此隆重了。

韩梓惏带着我们从后门进了伊甸园的工作间,为我们戴上了特殊的标致”有了这个,吃什么都是免费的,不过要注意不要浪费。“我到那时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甸园,自打杉海市开发以来就一直存在的西餐厅,这里的店主都是家族成员,因为这里也有了一段岁月,所以从上三代店主开始,这里有了庆祝伊甸园诞生日的活动,为期一天,来这的有上流社会的成员,也有普通民众,相同点是:他们都只穿着普通的衣服,吃着中餐和西餐,都是伊甸园的忠实顾客。这个也是韩梓惏告诉我的。

韩梓林把保护河沐怡的任务交给了我,自己却挤入人海中不见了踪影。她的眼睛看不见,所以只能凑近桌子上的菜,闻一闻,想要的话用手指一指,然后再由我为她盛在盘子里。她坐在一张没有多少人流的位子上,开始吃了起来。之后我也挤入人流开始寻找自己的食物。走的时候,突然不小心撞到了人。

“啊,对不起。”抬头仔细一看,这个人吓了我一跳。我手中的盘子差点掉了下来。“妈?!”

“哎呀,你也常来伊甸吃饭吗?”

她凑近我右胸前的标志“还是贵宾,老妈我在这吃了那么多次晚餐那位老板都没给我这么大的优惠。哪个女孩送你的?”

面对妈妈这样的提问,我不禁开始出冷汗,这虽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可是对面站着的是自己的妈妈,说出来总觉得会难为情。眼睛一瞥看到了妈妈今天穿的衣服:黑色的短袖上衣和裙子,发型也和原来不一样,后面的头发自然地放了下来。感觉就像是只有30岁。

”看不出来,妈妈你也会穿这么时尚的衣服啊。“

”你妈我也是有年轻过的啊。你和谁一起来的?“

”我找不到她了。“我找不到韩梓惏是真的,但是我却不敢把还有一位河沐怡告诉她。

“我该走了,你们自己玩的开心,今天一天都有活动哦。”她看了看时间,拿上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不和我一起了吗?”

“我得去工作。”撂下这句话,她就从人群中消失了。很想知道那是分什么工作,总是如此繁忙,而且不能告诉自己的儿子。

我端起手中的盘子,回到了河沐怡的身边。韩梓惏总是时而出现时而消失,问起的时候说是在为下面的活动做准备,而且连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到中午午后的那段期间,就只是单纯的吃和聊,我和河沐怡则是在一顿饱餐之后,仔细听着在伊甸外的小庭院里的乐师们演奏的乐曲。下午,客人都回去了,服务员和厨师们没有消停,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晚宴。韩梓惏却被老板要求休息。

到了夜晚,人也开始变得更加多了,有了舞会,小型音乐会,之类的活动。在伊甸的一天活动之后,韩梓惏负责护送河沐怡回家。而我,则是尽快回家。分开的时候,被韩梓惏叮嘱了一句,明天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再会面。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了林医生家的花园,韩梓惏正好领着河沐怡过来了。

“正好正好,我们出发!”

“出发去哪里?”

“后面那座山!”韩子林指着那座突起的山,“探险的时刻到了!”

在上山之前,韩梓惏又取出了一大个包裹让我背着。要等到山的顶峰,韩梓惏说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感受。这座山并不崎岖,路也很平,但海拔确实高了一点。韩梓惏说那座山既没有名字,又流传着许多不好的传说,所以很少有有人或者当地人登上那座山游玩。我问她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要去?她说为了寻求刺激和享受。

背着沉重包袱的我终于勉强活着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山顶。此时的我已经是大汗淋漓,靠着一颗树休息,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次我终于没有再做任何梦,没有过去的束缚,没有时常出现的声音。就这样不知睡了多久。

”起来了!“

”啊!“我的头被重重敲了一下,张开眼睛,韩梓惏就在我的面前。然而饥饿的我又被传来的一阵香气所吸引。绕过韩梓惏,那边被堆起的石头堆上摆放着一个锅子,下面神奇了一把火!我惊讶地站了起来,赶紧找水想灭了那把火,却被韩梓惏制止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山上这里一年四季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潮湿的,火是点不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的。”

我冷静下来,摸了摸周围的环境,真的非常潮湿,而我也渐渐意识到我的裤子,因为坐在潮湿的地方湿了一块。

天终于暗下来了,我们坐在一块石头上,韩梓惏总是在看时间,嘴里念着“快到了”。

“什么快到了?”

“一个只有小沐才能认真欣赏的世界。”

随着22点的到来,城市里的灯光招摇了整片天空,我能隐约看到挂在空中的几颗星星。即使在晚上,也无法隐藏夏夜的闷热,知了的叫声,蟾蜍的叫声,透着盛夏的气息。然而却有一阵凉风吹来,驱走了这盛夏的暑气。

“好凉快。”

“嘘~”韩梓惏示意我安静,又指了指旁边的河沐怡。

我向她看去,她脸朝天上,微风吹的她头发飘散,但又很快变回自然。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了耳边,像是在拿着耳机听音乐一样。韩梓惏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地说:”这就是那个只有她才能欣赏的世界。“

也许我永远也体会不到,在这个没有亮光的世界里,它们带给河沐怡的感受。最美的世界也许不只在能看见的人的眼里,它也许也在失去光明的人的心里。然后我闭上眼睛,开始像她一样感受这份安逸。

暑假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去了很多次那座山,也常帮助河沐怡工作,韩梓惏隔三差五就会带我们去一处风景,参加某个地方的活动,我出门的频率也增加了,妈妈要么就是关在房间里,要么就是外出,我和她联系的方式,就是在晚回家时给她打一个电话。那些日子一晃而过。在开学的前三天,河沐怡说:“我想去走海。”

我换了一件比较短的裤子,知道我的膝盖之上。杉海市的温度依然很高,一脚踩进水里的时候,海水是温的。韩梓惏戴着一副墨镜,坐在沙滩旁边,不愿意接触海水。河沐怡穿的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要说多了什么,就是戴着白色的遮阳帽。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海水快要淹没她的膝盖的时候,她不再向前前进,而是沿着那深度,小心地向前走,我就跟在她的后面。

“啊!“她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站不住摔倒。我上前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你没事吧?“

”带着我走吧。“

”诶?“

我抓住她放在身前的两只手,面对着她,然后开始慢慢后退,河沐怡慢慢前进,韩梓惏随着我们的移动也在不停地改变位置。

我从未感觉杉海市的海滩是这么大,走到尽头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我们回家吧。“河沐怡回到了岸边,摘下了帽子。

韩梓惏也摘下了眼镜:”嗯,回家吧。”

“知道我为什么不原意下海吗?”我和韩梓惏坐在沙滩上,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向我问道。

在刚走上环海路的时候,碰到河沐怡的父亲开着车回家,接走了河沐怡。而我,在打算回家的时候,韩梓惏说:“陪我去欣赏一下夕阳下的海吧,少年!”但是,她却一直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你怕大海?”

“对了一半,不是害怕,而是不喜欢。我是中英混血,妈妈是英国人。父母总是生活在杉海市在伊甸工作,我一出生就被送往英国,和外公一起生活。小的时候我总是想去看自己的父母,但外公就是不肯,然后我就会大哭。外公为了哄我,就教我怎样做面包,当我吃上自己做的各种面包而高兴的时候,我就会忘掉想去见父母的感觉。终于在我16岁的时候,我想尽办法来到这里。当我四处寻找父母找到伊甸的老板。他对我说我的父母在16年前的那场大雨造成的灾难中,已经死了.。”

在那之后,韩梓惏没有了精神,她憎恨无情的雨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她的外公从英国赶来陪她。之后,她突然变得格外开朗,每天都笑着面对生活,但是每到晚上,她就会拿着父母的照片哭。一年后,她终于忘却了这份痛苦,她让外公回到英国,自己留下,在伊甸工作。但她开始憎恨下雨,以及触碰较很体积的水。每到下雨的时候,就会变得十分阴沉,不会再和别人接触。

我第一次从她那里听到自己的过去。

我听到后不知所措,那一年,是我一生无法抹去的罪恶,我害怕坦白,但我告诉自己我不能什么都不说。

”对不起。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我已经无话可说,我站了起来走向大海,看着晚霞,然后,眼前出现了.。。

“你怎么从来不说你在学校里受的委屈?”妈妈摸着我的头问我。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谁都不能把秘密藏在心底一声不吭一辈子。选择一个最值得信任的人告诉他,你才觉得你的生活充满希望。“

”你觉得你是?“

”你觉得谁才是?“

我转过身,面向韩梓惏。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会降雨。“

”你说什么?“

”每当杉海市干燥或者炎热的时候,只要一次响指,就能降雨。“

”你是说真的?!“她惊讶地站了起来,跑到我的身边,脸距离我好近。我后退了几步。

”在我发现自己的秘密之前,杉海市的降雨不受我控制。但每年妈妈去给爸爸扫墓的时候,在最后,会打一个响指。我问妈妈为什么?她说,每当爸爸完成一份任务的时候,他就会骄傲地打一次响指。于是我也开始学着怎么打响指。有一天,当两只手指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的时候,天空开始下雨了。从那以后,我一直在为杉海市降雨。“

”这简直太神奇了!“她一下子有了精神,抓起我的左手仔细地看。我感到十分的害羞,但是眼睛还是看着她的脸。那是我在想:好奇怪的女孩。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和我眼神对视了,我和她在那一刻沉默了几秒。然后她慌张地放开手,背对着我。

”只是,最近降雨的能力消失了,所以杉海市变得越来越热。“

她思考了一阵,然后转身向我,右手握拳向下打了一下呈掌形的左手。

”对了,就叫你雨师!“

”雨师?“

”21实际的降雨师!“

”可是我已经.。。“

”这个秘密告诉小沐吗?“

”等合适的哪一天,我会.。“

”那在那之前,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嗯?“她竖着左手,等着我的回应。妈妈说,秘密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才会觉得生活出现希望。于是那一天,我感到希望,出现了。

我伸出右手,击向韩梓惏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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