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愿赌服输
三人同样跪在南靖殿施礼过后,便等待皇上的发落,老臣相和皇莆轩因为知道此时的皇上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敢看皇上的怒容,只有楚芸时不时斜眼剽上皇上两眼,只见留着八字胡的皇上气得唇上的胡子一动一动的,很是好玩,她想笑,可是这种搞不好就要掉头的场地,实再是不能笑出来,于是,她尽量想一些悲伤的事把那股笑劲给压了回去。
“哼!”皇上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在座的人就已经吓了一身冷汗,皇莆轩倒没那么吓得厉害,只是仍旧不看宝座上的皇上。
“皇儿,你给朕抬起头来。”皇上冷峻的脸确实可以吓死一头牛,而他的声音更是威严十足:“你看看朕,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眼前这位父皇,啊!”
“儿臣不敢,”沉默片刻,皇莆轩终于开口了,他神情冷肃地凝视皇上道:“儿臣有事耽误,来迟了,请父皇责罚。”
“有何事比掌管大权登基重要?”皇上的声音突然增大了好几倍,把殿内的人通通吓得哆嗦了一下。
“父皇,请听儿臣一句。”皇莆轩吐了一口气,再次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儿臣志不在此,无论父皇怎样劝说或者用何手段,儿臣,都不会继位的。”
“你——”皇上单手指着皇莆轩,气得涨红了脸,“朕用心栽培你,为了就是让你继位,而你,竟敢一二再再二三的拒绝朕,居然,居然还用假棺来欺骗朕,既然你如此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就按国法处置,你犯了欺君之罪,来人!”
皇上的一声高喊,立即走进来两个士兵,还没等士兵跪地拜见,皇上便指着皇莆轩咬牙切齿道:“把他拉出去立即斩首示众。”
士兵左右拽着皇莆轩,而皇莆轩丝毫不挣扎乖乖地跟着士兵准备离开南靖殿,皇上见他没有丝毫反抗和求饶,气得瘫软在了龙椅上,君无戏言,说出了口的话怎能收回,若是他肯求饶他也好替他开脱,可是,他竟然都不愿求饶?
看见皇莆轩被士兵拽着离开了大殿,楚芸也着急了,本来她打算来这里好好施展她的唇舌功夫,哪里料到竟然没能插入他们父子的对话里去,于是她向前跪了两步,一边向皇上磕头一边苦着脸大喊道:“皇上息怒,皇上三思啊,殿下是您儿子,杀了就没了,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闻言,皇上大喜,总算能缓和一下了,于是,他继续冷着脸义正严词道:“本来欺君死罪,可是念你常替朕分忧解劳的功劳,朕就给你唯一一次改过的机会。”
听了皇上的话,楚芸松了一口气立即走到皇莆轩面前小声道:“殿下你快给皇上认错,他气消了就不会定你的罪了,快呀!”
听了楚芸的话,皇莆轩慢慢地回过身,双目阴郁地看了一眼陛台上的皇上,又把目光移向楚芸,一脸柔和地告诉她:“我没有错便不须向他认错,若是他宁愿处死我,也不愿放我自由,那我也毫无怨言,我死后你离开吧,去过真实平淡的日子。”语毕,还冲楚芸微笑了一下,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南靖殿。
楚芸被皇莆轩的话给懵了,傻傻地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龙椅上的皇上早已气得无语,他的长子轩儿,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接替皇位,皇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他却视如粪土不稀罕,赫,赫赫,有骨气,有骨气啊!突然他仰头大笑起来,然后慢慢起身背过身去,因为他不能让众人看见他笑出来的眼泪。
楚芸被皇上恐怖的笑声给拉回了神,然后她继续做思想斗争,再怎么样她也不能睁眼看着轩公子命送断头台啊,她眼珠转了转,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妙点子,于是“嗵”一声她跪了下去,由于她跪得太响,以至于把众人的目光都吸了过来。
但是皇上没有回头,此时的他依然沉浸在悲伤当中。
“呜呜,皇上,你不能这么做呀,小女子有了殿下的骨肉,您要是杀了他,那小女子的骨肉就没了爹爹,小女子该怎么活啊,求您大发慈悲饶他一命,殿下他年轻气盛,嘴上不认输,可是他心里很敬爱您的。”楚芸一边趴在地上哭,一边捶打着地面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皇上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楚芸的哭诉,可是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因为他在竭力收回眼泪。
奶奶的,姑奶奶哭了这么久居然不回头看一眼,真是铁石心肠啊!没能感化皇上,楚芸只觉得很失败,可是她没有放弃,把声音又扩大了一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声嘶力竭道:“皇上,不看生面看佛面,孩子出生就没父亲,多么的凄惨可怜啊,殿下常常告诉民女,若是皇上不是一国之君,他一定会日日陪在皇上身边,话说伴君如伴虎,他只想过自由快乐的日子,其实在夜里他常常在梦中喊父皇呢,呜呜!”
皇上眨眨眼,感觉眼睛已经不那么湿润了,才施施然地回过身来,仍旧摆出一副威严十足地样子:“可他不知悔改,朕有何理由原谅他?”
“有的,有的。”楚芸清清嗓子,立即把昨日想好的台词搬了出来:“殿下与魏王爷二人都是皇上您的骨肉,无论死哪一个都是损失。但他俩想法各一,一个想登位,一个却不想,若是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又能达到皇上的目的,岂不更好?”
闻言,皇上心里有了一点安慰却没有立即表现出来,而此时跪在红地毯是的老臣相却开口了:“启禀皇上,若是能如这位姑娘所说,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不如,就听听这位姑娘的建言可好?”
皇上看了看老臣相,又瞄了瞄低着头的楚芸,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好,你有何想法通通说出来吧!”
“民女尊旨。”楚芸莞尔一笑,相当有淑女风范,她微微鞠身抬头道:“若说,皇上直接把皇位传给殿下,那么不服的人不止是魏王爷,相信其余的殿下同样会不服,所以,如果来一场PK大赛,让赢者登位,让输者心服口服,即便到最后赢的不是殿下,皇上您也不必怨言,因为赢者是凭实力上位的,不知皇上尊意如何?”
楚芸在说时,众人们也在纷纷思考小声交流,听起来觉得这种大赛很公正,但什么PK就没有听过了,但此时的皇上已是心急如梵,他担忧再晚一刻钟,轩儿已经人头落地了,于是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地宣布道:“此法很好,就按你说的做,来人,去把太子抓回来。”他故意把抓字说得很大声。
皇上采纳了她的意见,楚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皇莆轩被士兵送到午门发现此地已被人占用,那人一头乱发和一身染血滥楼的衣裳,他抬起头看着被压的来人,只见来人竟然是大太子皇莆轩,先是一惊,之后就放肆大笑起来。
皇莆轩没有理他,只是冷冷地打量着前面两台断头刀。
“哎呀,真不知道本爷上辈子修了什么福,今日本爷命归西天,竟然派了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来陪伴,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大造化,大造化啊!”魏太雄只管笑得身子颤抖,嘴巴抖筋,但是皇莆轩却并不生气,压住魏太雄的士兵见他笑得放肆不禁冷了脸,往他肩膀用力一按,魏太雄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可是他仍旧放肆地狂笑,“哈哈哈哈,大造化,大造化啊!”
皇莆轩终于把目光移开了断头刀,而转向魏太雄,淡淡微笑面向他:“今日有哥哥做伴,不料魏弟如此开心,让哥哥受宠若惊。”
皇莆轩的话是出自肺腑的,因为自从皇上打算让他继位开始,他的弟兄们就不再真心待他,尤其眼前这位没名份的弟弟更是毫无顾忌的与他斗,他累了,所以才想出宫,如果他们真能同日死,那么在地府,他们定会成为好兄弟的,他相信。
“我呸!”皇莆轩真诚的笑容在魏太雄看来那是讥笑或蔑笑,所以他更加口不择言:“我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更没有哥哥,你少给本爷装亲和,本爷不、相、信。”
正在他俩较劲时,一声圣旨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圣旨到证明死的时辰也到了,皇莆轩与魏太雄一致看向声音的方向,一眼过后,魏太雄再次把冰冷的目光移向皇莆轩,恶狠狠地冲他道:“记住,本爷就算是下地府也会与你斗的,本爷定要让你灰飞烟灭才会罢休的。”
皇莆轩听了没有什么表情,他只觉心寒,他是一个重视生命,更重视和平的人,他期待与每一个人都能和平共处,没有斗争,没有阴谋,更没有黑暗,一辈子过得轻轻松松开开心心多好,可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不能与人和平。
“圣上有旨,囚犯皇莆轩与魏太雄速速到浅夙园参加PK大赛,不得缺席,不得延误,钦此。”一位身穿大红袍的公公用尖细的声音念完后,把圣旨收入袖口中便倒退离去。
PK赛?这是什么赛?皇莆轩与魏太雄面面相觑了片刻,就被士兵拽着往浅夙园走去。
待两人赶到浅夙园时,只见园里挤满了人,园子的中间把那些花坛子都搬走了,中间搭了一个红色的大舞台,最上方坐的人是皇上,往下则是三位殿下和臣相,舞台上的主持使者虽然戴着一副圆形眼镜,却仍旧眼尖的看见刚到的两人,忽然用力敲打手中的锣,大声喊道:“各位,这是一场不寻常的PK赛,皇上决定用一对一最公平公正的比赛,来让殿下们用实力争得皇位,三局两胜,直到最后一位胜出者就是继承人,以下我公布比试的项目。”
主持使者话音刚落,下面则开始嗡嗡起来,之前大家很好奇,不知道PK是何意思,原来就是决赛啊!
项目公布完毕之后,开始抓阄,只见四位皇子加上魏太雄五人一个轮着一个,抱着一个竹筒使命地摇晃,这样摇了片刻便开始比赛。
第一场是大太子皇莆轩与三皇子皇莆龙比试,而这第一场则是比剑,皇莆龙双眼放光,笑嘻嘻地看向皇莆轩道:“你我几年不见,不料一见面则是要比剑。”
皇莆轩淡淡一笑,一副亲切无害地模样面向他:“三弟,平日你我常常练剑却从不分胜负,但今日却定要分个上下,三弟可要用心比试。”
“既然皇兄如此说,那三弟自然不会怠慢。”说时迟那时快,皇莆龙突然拨剑直向皇莆轩袭来。
皇莆轩没有立即伸剑出手,只是转了一个圈便躲过了皇莆龙那致命的一剑,皇莆龙没有罢休,将剑向前这么一送,那剑再次伸到皇莆轩的喉咙位置,这惊心的一幕直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皇莆轩面对伸来的剑毫无惧意,只是将身子轻轻往后一仰,皇莆龙的剑便从皇莆轩的脸部飘过,刺了个空。
皇莆轩还没等皇莆龙收剑,他已经敏捷地斜着身子绕到了皇莆龙的身后,他没有用剑只是将长腿一伸,一脚踹在了皇莆龙的背上,皇莆龙一个踉跄仆倒在地,皇莆龙想爬起身来继续与皇莆轩搏斗,但未等他起身就听见了锣响。
主持使者用力一敲,便大声喊停,他提着锣走到舞台的中间对众人一拱手道:“这是一场家族比赛,杜绝血腥暴力,所以第一场胜出者,乃是大太子。”
最兴奋的当然是楚芸了,只见她握紧右拳不停的上下移动,还激动地一边跺脚一边呐喊:“好棒好棒,我们家轩最了不起啦,哈哈!”
由于众人都在激动当中,自然没人发现楚芸的称谓不对,而台下的皇上以手沾须,满面微笑地看向皇莆轩,他始终相信最终胜出者,一定非他莫属。
她都在开心啥,目的不是要自己输掉好让其它皇子继位么?皇莆轩郁闷地看着台下乐得睁不开眼的楚芸,只得拼命朝她使眼神,但台下的人只顾着笑,根本就不看他一眼,无奈他只得拾起地上一树枝朝她扔了过去。楚芸被砸中,立即转脸往台上瞧,却见皇莆轩正在对她挤眉弄眼,她看不懂,便歪着头上下打量台上的人。
而皇莆轩只得拼命眨眼睛:该死的,你别在那呐喊了,本殿下要输,要输!
听了使者的话皇莆龙在台上气得半死,他武功高强,本打算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好施展功夫,却不了就这么给送出了局,于是,他涨红着脸气羞羞地拖着长剑跳下台去,他已经出了局所以连一刻也不留,直径离开浅夙园,走到小道上还把手中的长剑仍进了草丛里,愤然离去。
第一场结束,待定的四位参赛者又开始抓阄,这二场是对对子,规则是主持使者念出上一句,参赛者连接下一句,恰好呢,这位二皇子皇莆能博览诗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儒家,皇莆轩暗自思忖着,若是能把皇位继传予他也很不错,他为人心慈做人乐观,不失为一个好国君。
两人并肩站在台上目光一致地看向台下的使者,聚精会神地听着使者的句子。
主持使者慢慢地站起身来,右手推了一下眼镜,双手捧着书,翻到七十三页开始朗声念道:“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
楚芸一听顿时乐了,这对子真有意思,为何从前都没听过,她眨眨眼看见皇莆轩呆站在那里并没有思考的表情,他在干嘛?
正当楚芸奇怪之际,一个宽宏略带沙哑的嗓音响道:“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
皇莆能答得干脆又快,真是让众人跌破眼镜。
主持使者以为皇莆轩不懂对子,但又要奉皇上之命一定要他赢,于是他随手翻阅到最简单的一页,念道:“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哎,这个再简单不过了,不就是缺一少十吗?楚芸在心里沾量,然后双眼放光地看向皇莆轩等待他的回答,这么简单他应该会吧!
可是皇莆轩仍旧没精打彩,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缺衣少食。”皇莆能飞快地回答。
正当大叫对皇莆能的才思敏捷拍手叫好时,只听得一声桌子响,众人目光看向声音的方向,侧头的一瞬间活像训练百回般的整齐划一。
众人只见皇上红着眼眶,绿着脸指着皇莆轩道:“你不回答,是要弃权么,若是想弃权就趁早,莫要耽误了朕的其它皇儿。”虽是这样说,但他脸上浮现的则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皇莆轩恭恭敬敬的回道:“禀告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如实回头不出。”
“你——”曾经,他可是常常帮皇上处理国事家事的好助手,而今日他却说自己才疏学浅,存心与皇上作对,皇上气得心脏病快复发,指着他半天才道出一句话:“你简直气死朕了。”皇上的贴身陆公公看见皇上不对劲,忙不迭地过来用手在皇上胸上摩增以助他舒心缓气。
皇上生气,这比赛也不能继续下去了,皇莆轩等了片刻见没动静,他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舞台。楚芸直瞅着皇莆轩的去向,于是忙不迭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奔向他。
“轩公子——”她仍旧习惯这样叫他,可是前方的人却不留步,她只得改口:“殿下,大殿下,等等我啊!”
皇莆轩回头见到楚芸跌跌撞撞地向他奔来,没等她靠近便向她走了两步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道:“跟我走。”
楚芸脑海里闪出问号:“去,去哪?”
“父皇说可以弃权,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皇莆轩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腕大步朝浅夙园门外走去。
“你,你真的要放弃么,殊不知,这是唯一一次能让你光明正大离开的好机会啊?”楚芸一面竭力劝说,一边挣扎着不愿意离开。
“不需要。”估计皇莆轩还在气头上,回答得很无情。
“你你,你不是喜欢和平吗,难道你不愿意看着皇上面带微笑的送你离开么?”楚芸焦急得看着他,生怕他就这样气羞羞的走掉,那自己前面的功夫不都白费了?
“如果继续比下去,我料到自己一定会赢,赢了仍旧得继承皇位,仍旧得受兄弟间的敌视。”此刻的皇莆轩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红着眼噘着嘴道:“如此一来,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看见皇莆轩这副表情,楚芸都快笑出声来了,不过此时的沉闷气氛中她当然不能笑出来,于是她又作做地皱着眉头摆出一副很伤感的样子:“比赛的结果你非输不可,可你得输得理所当然,你这样不回答,皇上当然明白你有用意,不生气才怪呐?”
楚芸白了他一眼,堂堂七尺男儿,堂堂皇家子孙,居然笨到只会用如此急端的方式,与自己一小贼女比较,差远咯!楚芸自顾自地暗自思忖,时而转转眼珠,时而又挑挑眉毛,表情丰富之极,不过却没被对方瞧见。
皇莆轩低头思考片刻后抬头认真地看着楚芸道:“芸儿,你怎么打算的?”
叫我什么,芸儿?楚芸听到皇莆轩如此亲昵的称呼,顿时只觉全身酥麻,然后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去了。皇莆轩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楚芸全身软绵绵地倒在皇莆轩怀里痴痴地望着他,看见他白面俊眼的脸庞,直在心里默默地念道:真帅,这人长得也太TM好看了点。
皇莆轩被怀中的可人儿看得面目火烫,只得强制把怀里的人放好,并离她远了一尺。片刻后,皇莆轩用余光瞧了瞧楚芸发现此刻的她,表情有些怪异,只得再次重复:“芸儿,你怎么打算的?”
楚芸独个儿遐想神驰的想入非非,整个人已经飘飘荡荡的快晕倒了,直到她胳膊处被人用力一拽,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且依旧用一双迷离的眼看向皇莆轩。
皇莆轩的脸已经红得像夏季的烈日了,只得下狠心往她脸蛋上一捏。
“哎哟,痛。”楚芸吃痛,大叫一声立即清醒过来。
皇莆轩无奈得紧,只得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回头继续比赛,最后一刻我会救你,相信小爷的聪明。”语毕,楚芸则大摇大摆地往回走了。
小爷?皇莆轩愣了片刻,看着楚芸远去的背影,独自微微一笑,自言道:“那么想当爷们?”
虽然皇上气得不行,可是他却没有立即撤席,依旧在痴痴的等待儿子的回头是岸。直到他的目光注意到一个人正往台上走去。忽然他跳了起来,手一伸直直地指着皇莆轩道:“你你,你这不孝之子,还回来做什么?”
“回父皇,儿臣想了想,既然来了就不应半途而废,还请父皇原谅儿臣,让儿臣继续比赛。”皇莆轩垂着睑,恭恭敬敬地说完静待皇上的发落。
儿子先认错,皇上的面子挽回来了,当下心情立即好转,但依旧不形于表面,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坐回原位。
主持使者再次推了推脸上的圆形眼镜,继续唱道:“诸位,比赛继续开始。”然后手捧着书,摇头晃脑道:“盗者莫来道者来。”
“闲人免进贤人进。”皇莆能张嘴准备回吟,而皇莆轩已飞快的回答完毕。
“风吹蜂,蜂扑地,风息蜂飞。”使者继续。
“李打鲤,鲤沉底,李沉鲤浮。”
接下来的几句对子,皇莆轩嘴巴就像炮弹一样回答得干净而利落。
第二场,可想而知的,皇莆轩胜出,皇莆能输了,但却没有丝毫不满之举,他冲皇莆轩微微一笑,再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后便风度翩翩的离开了台子,因为他知道皇莆轩会赢,只是刚才他不愿意展露而已。
台下的楚芸看见这位殿下输得那般气派,而且,而且也是一位美男子,当下是大大的心生好感起来。不过她才小小花痴一下,就狠狠地骂了自己,现在心有所属了,不得随意献媚啦!
紧张万分的两场赛比完后,剩余的皇子们又开始抓阄,可是很遗憾,第三场是皇莆纪与皇莆轩比,而魏太雄又给拉下了,不过对于最后一场,他倒也还满意,毕竟射箭也是他最在行之事,所以,若皇莆轩仍旧胜出,他便定要把他拉下马,哼!
抓阄完毕,赛场暂时休息一刻钟。皇莆轩走下台喝了一口茶后,走到楚芸身旁,兴致勃勃地告诉她:“芸儿,下一场是比围棋,我对围棋一窍不通,所以这第三场我是输定了,你知道么,四弟可是宫中的围棋高手啊!”
听了皇莆轩的话,楚芸轻轻地啜了一口双手棒的茶,慢慢地摇了摇头:“依我看,这第三场你还需赢。”话说到这里,她左右瞧了瞧身边的人,发现没人注意他们后,靠近皇莆轩惦起脚尖,把小手伸到皇莆轩的耳旁悄声细语道:“你若是不让魏太雄上场,他依然会恨你,你若是与他比的过程中让他一马,他一定会感激你的。”楚芸冲他眨眼一笑,继续道:“虽然我们不能帮上他继位,但是我相信你这样做,你们之间一定会化干戈为玉昂哒!”
听了楚芸的点子,皇莆轩喜上眉梢,笑逐颜开起来,伸手在楚芸头顶重重一敲:“丫头,你说得真有理,妙啊,我就这么办?”
“痛哎!”楚芸嘟着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她最讨厌他这种以大哥哥模样的对待她了。
皇莆轩没有理会她的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我对围棋当真是一窍不通,想要赢还真是有些难。”
楚芸一面揉着脑瓜子,一面严肃地问他:“当真不懂?”
“当真。”皇莆轩也一副看起来不像是假话的表情。
“凡事尽力而为,我挺你到底。”楚芸在前世是个地地道道的网虫,这节骨眼上就冒出这么一句来。
而皇莆轩当然是用一种非常奇怪复杂的眼神看向楚芸,有时候他真有点纳闷,这丫头究竟来自哪里,不论是嘴里还是头脑,为何装的净是新鲜?
一刻钟很快过去,当皇莆纪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非常的激动,甚至连嘴角都在抽筋,士兵把桌凳、棋盘、棋盒都搬上台后,皇莆轩与皇莆纪已经站在了台中央,皇莆轩面带微笑,双目有神地注视着皇莆纪,“四弟,这一场胜者定是你,日后可要好好治理江山。”
皇莆纪听到皇莆轩这样的话,更是激动得连面部也开始抽动起来,“皇,皇哥,四弟还未与皇哥单独下一盘棋,不料竟然成了对手。”
皇莆轩再次风度一笑,并伸出右手道:“四弟,请吧,一定要好好发挥才是。”皇莆轩拉开凳子,掀开袍子稳稳地坐下。
“是,皇哥说的是。”皇莆纪用力拉开木凳,将笨重的身子重重地压在了木凳上,他知道这一场必会赢,因为他自小得了肥胖症,身子不方便,除了下棋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所以他唯一的乐趣是找他身边的下人下棋,这棋艺就一天天进步起来,话说他可是皇宫里的棋艺高手呢!
可是,因为身体肥胖而自卑的他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因为自己的棋艺而登上皇位的宝座,这是何等的好事,这是谁人赐的鸿福。是的,只要这一场比赛赢了,他就是万人敬爱的皇帝了,太激动了,得了肥胖症又怎么样,皇帝照样当,所以,一定要赢,必须要赢。
一声锣响后,第三场比赛正式开始,皇莆轩从盒子里拿了一颗黑子放到棋盘上的一格里,而对面的皇莆纪铁青着一张脸,却迟迟不肯出手,皇莆轩仔细观察,发现皇莆纪额上和鼻尖上已经渗出许多小汗珠,知道他是过分紧张了,于是淡淡笑了起来:“四弟莫要紧张,你可是高手,一定会赢我的。”
皇莆纪没有回答皇莆轩的话,他是乎根本没有听见,只见他一双死鱼眼紧紧地盯着棋盘发着愣,而额上的汗珠一颗又一颗的往下掉。
皇莆轩以为他在思考,也就没有继续催促,由着他慢慢下,反正他是不会赢的。
今日天格外的蓝,微风轻轻拂过人们的面颊,而此刻的浅夙园里一片寂静,大家都为皇莆轩捏了一把汗,毕竟四皇子的棋艺高是众所周知的。
就在大家几乎是望眼欲穿之时,只听到“轰”的一声,台上有一个人倒了,众人们站了起来仰首观看,只见左边的四皇子倒在地上,木凳歪斜着砸在他的脚上,但他却没有叫疼。
皇莆纪的两位奴仆见自家主子倒在台上,以为他是因为肥胖而坐坏了凳子,当下是忍不住想笑,但在这共众场所他俩都竭力忍着笑赶紧向台上奔去,当他们来到皇莆纪的身旁,倒地的人已被皇莆轩扶在了腿上,他把手准备掐他的人中时,听到又一声锣响后,主持使者大声喊道:“因四皇子晕场,第三场取消,胜出者仍旧是大太子,最后一场,由大太子与魏王爷比试。”
第三场取消?皇莆轩懵了,怎会这样,他醒了不就可以继续比了么,为何要取消他的资格?于是,他生气了。
奴仆们听了皇上的吩咐急忙从皇莆轩怀里抢走了皇莆纪,飞快地把他送回了宫殿。
最后一个上场的魏太雄一脸冰冷,虽然一副猥锁的模样,但他仍是鼻孔朝天,趾高气扬地登上了台,与皇莆轩面对面站着。
他歪着嘴扯笑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阴厉道:“就算你吃了****运,这一关也过不去,我一定会把你拉下马。”
皇莆轩听了他一惯的犀利之词,不但不生气反而非常有礼貌地颔首,仍旧保持迷人的微笑:“但愿如此。”
就在俩人接过丫鬟们端来托盘里的箭,准备一比高低时,却没有听到锣响,台上的两人有点奇怪地看着下面的主持使者,只见他正弯着腰伏在皇上身旁认真地听着皇上的话。
片刻后,主持使者站直了身子,回到了他的原位上大声喊道:“这场比赛重视公平公正,这最后一场最为关健,所以取消比箭,而改为比命,请大太子与魏王爷到池塘边比试。”
比命,池塘,这是何意?台上的两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当两人来到池塘边时,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所谓的比命,就是学着姜太公直钩钓鱼愿者上钩的模式,来决定二人的胜负。
两人坐在池塘边,看着那直直的钓鱼钩都纳闷了,愿者上钩?他们不是不相信真有这种事发生,但是这几率也太少了,这要比到哪年哪月?
“我说得没错吧,父皇果然偏心,轮到我时就会下这种烂点子,他不让我施展才华是存心不想让我赢。”魏太雄手握鱼杆,绿着脸叽叽咕咕的在一旁抱怨。
皇莆轩没有理他,他自己也在沉思当中,不明白父皇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而这时,皇莆轩的脑门被一物砸了一下,那一物碰过他脸又徐徐滚到了地上,他低头,原来是一张被揉成了一团的纸条,于是他忙不迭地的放下鱼杆细看起来。
纸条是楚芸投过来的,上面说稍后会有暗器飞过来,暗器就是弯钩,所以只要他得到弯钩把弯钩送给魏太雄,那么这场目的就达到了。
皇莆轩快速地看完纸条就扔到了池塘里,原来皇上要这样比就是为了让他赢定了。他摇摇头再次握住了鱼杆,果然,他刚刚拿稳鱼杆“暗器”就真的飞过来了,他单手拾起弯钩瞧了瞧就扔到了魏太雄的脚下,魏太雄聚精会神地钓鱼,当他发现有东西飞过来以为是身旁的皇莆轩要害他,立即侧头警惕地看着他,只见皇莆轩把手伸到嘴边作了‘嘘’的动作。
皇莆轩小声告诉他:“魏弟,刚才我吩咐下人送来了弯钩,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有野心,既然你如此想即位,我就帮你一把,只要你真心实意跟随在父皇身边,我相信有一天他定会接纳你,一定会改掉你姓氏的。”
魏太雄听了皇莆轩一番话,顿时有点哑口无言,他低头看着脚旁果然有一个弯钩躺在那里,赶紧将弯钩拾了起来,他瞧着弯钩的时候,皇莆轩又开口了:“魏弟,这次我离开皇宫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希望不管将来你能否登上皇位,你都不要与其它皇兄为敌,用自己的实力去赢得你想要的东西,即使最终你没有得到,我相信你会坦然面对,也不会后悔。”
魏太雄仍旧没有回应,但他的眼眶却红了,他没有把弯钩挂到鱼杆上,他想哭,他一直把身旁这位当作此生最大的敌人,却没有想到在这最后关头,他却如此帮助自己。
“快把弯钩挂上吧,待你把鱼交给皇上,他会实现诺言的,而我就可以离开了。”皇莆轩说得云淡风轻,目光紧紧盯在平静的鱼杆上。
魏太雄想对他说一些感激之言,但此时此刻他只觉鼻子酸楚,咽喉更塞,又怎能开口说话,于是他默默地把弯钩挂在了鱼杆上,不出一会儿就有鱼上钩了,他把鱼放在了池塘边上的竹篮里后,两人无声地来到了皇上的面前。
当皇上看到魏太雄竹篮里的鱼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目光呆滞,愣在了那里。皇莆轩走到皇上面前,从魏太雄手里接过竹篮放到皇上面前的几上,双膝跪在了皇上面前,一脸伤感地说:“父皇,儿臣不孝,儿臣无用,最后一场输了,但既然结果是这样,那也是上天的安排,魏弟,他是真心想获得父皇的赏识,儿臣想,只要父皇重用他,最终他就算没能坐上皇位,他也会输得理直气壮,因为您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皇莆轩话音刚落,魏太雄红着眼眶也跪在了地上:“父皇,请您给儿臣一个机会吧,儿臣会好好表现,倘若儿臣努力之后,父皇仍旧不愿接受儿臣,那,那儿臣也毫无怨言,纵然儿臣姓魏,但体内有您的血液,父皇……”说到情致深处,魏太雄落下泪来。
此刻的皇上没再勃然大怒,更没有笑容,他只是一副失落地样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用沙哑的嗓声告诉身旁的使者:“最后胜出者,魏太雄。”
主持使者听后又是用力敲了一下锣,把皇上的话重复的大声念了一次,只听得众人一片唏嘘。
皇莆轩看见皇上落寞的背影,居然不忍起来,赶紧跑到皇上的身后叫住了他:“父皇!”
皇上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伸出右手向后甩了甩,长叹一声道:“去吧,父皇放你自由了。”说完,他不再言语,加快脚步佛袖而去。
楚芸走到皇莆轩身后,哭得稀里哗啦,一边用袖口拂去泪珠,一边喃喃地道:“好伤感的画面哦,皇上,他好孤单的样子。”
皇莆轩痴痴地望着皇上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回过身来将楚芸一把搂在了怀里,把头在她的颈窝处增了增,红着眼眶道:“谢谢你,芸儿,我自由了。”
闻言,楚芸也伸出了手臂环住皇莆轩纤长的腰。
当两人要离开浅夙园时,魏太雄叫住了他们,两人转身看见魏太雄站在一颗柳树下,微风轻轻拂起他那凌乱的长发和白色的衣袖,原本一副猥锁的模样,在此刻也变成了一位沧桑的布衣大侠了,他走近皇莆轩微笑一下,将一拳打在皇莆轩的胸上,道:“我会去拜访你。”
皇莆轩胸上隐隐作痛,却仍旧笑容满面:“我等你来造访。”然后告诉了他详细地址。
最后为了感谢皇莆轩,魏太雄亲自送了一匹快马给他,马背上的楚芸斜着脸看着皇莆轩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