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源源不断的礼物
回到家的时候，艾落妈妈刚好在做蛋糕，我想了一下，还是问了：“妈妈，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刘安凡的人？”
艾落妈妈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她眨眨眼睛，继续揉面，淡淡说道：“你问这个干吗？”
艾落妈妈不答反问，那就是一定认识了，而且他们之间应该还有什么瓜葛。我想着应该不是好事，不然艾落妈妈的语气不会这么平淡，说不定是以前，那个刘安凡欠我们家钱。我洗好手，帮着艾落妈妈一起揉面：“今天，他到学校来找我了。”
艾落妈妈的手颤了一下，她的神情有些紧张：“他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就是给了我一张名片，还说要我打电话给他。”我继续揉面，心里想着刘安凡和艾落妈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一定不是欠钱那么简单吧。不管什么关系都好，千万不要是和感情有关系就好。
“哦。”艾落妈妈像是放心一般，继续揉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去写作业吧，这里我来就好。”
我点点头，洗手进房间，拿出刘安凡的名片，看了很久。刚才妈妈紧张的样子，难道说，真的是刘安凡把我看成他的目标了？想想，我就全身寒战。不会吧，我只是一个“少年杀手”而已。
“艾爱，签收。”班长将一个精美的礼盒放到我的桌子上。
女生们顿时围了过来，有的偷笑，有的羡慕。
“艾爱，追求你的这个人还真有钱啊！每天送礼物，加起来，都要上万了吧。”副班长冒出头来，“快看看这次是什么？”
我很不情愿的打开礼盒。其实这礼物是刘安凡送的。连着一个星期，他都送礼物到学校来。什么手链啊，耳钉啊，手套啊……全是小女生喜欢的东西。当然，我也很喜欢，可是我知道一定不对。
我动作缓慢，拆着礼盒，眼睛却忍不住偷偷望着齐仁。果然，他一脸闷气站在墙边，眼睛盯着我这里，姚兰站在他的身边。
齐仁在生气。
第一次收到刘安凡的礼物的时候，齐仁就问我是不是和刘安凡关系很好，我说不是，然后齐仁揉揉我的头就走开了。接着礼物天天来，齐仁现在都不理我了。这些可爱的东西，我舍不得扔掉，那要多少钱啊。
这一次刘安凡送的是一套绘画工具，而且还是名牌呢。我忍不住惊叹起来，女生们也羡慕不已。班长和副班长不停摇头。
忽的，齐仁走了过来，他将那一套绘画工具丢入了垃圾箱，看得众人顿时沉默。
我望着齐仁，不敢说话。第一次看见齐仁这么生气，居然将我的东西扔进垃圾箱。我低着头，不敢去看齐仁，就连呼吸都觉得应该小心。
“艾爱，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喜欢收别人的东西了？”齐仁的声音冰冷，他真的生气了。
我全身一个寒战。齐仁对我从来都是温柔的，怎么会对我发火呢？我抬起头，看着齐仁那张阴阴的脸，小声说着：“仁，我不是……”
女生们生怕齐仁发火，都站着不敢离开。姚兰上前，拉着齐仁的手臂，似乎在劝说：“算了，仁。”那个样子好像齐仁和她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
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看见齐仁的样子，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喜欢那个人么？”齐仁突然直接质问。
“不喜欢。”我拼命摇头，我发誓，我绝对不喜欢。可是仁，你怎么问出这个问题呀……我喜欢的是你，仁……
“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要接受他送的礼物，你可以拒绝的。”齐仁看着我，说道。
我低下头，频频点头。没错，我是可以拒绝的，可是我却没有那样做。因为我很喜欢那些东西，不想浪费，也因为，我想知道那个刘安凡到底想要干什么。
“艾爱，你到底怎么了？”齐仁的话很无力，他似乎伤心了。齐仁伸手抓住我的肩膀，他弯身，和我平视，“艾爱，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仁……”看见齐仁这样，我真的好难过，鼻尖阵阵发酸，引着我的眼泪出来，“仁，我不会再接受礼物……我真的不会了……对不起……”
看见我哭了，大家都乱了，个个想要劝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齐仁也没有想到我会哭。他的神情立即变了，脸色缓和下来，他说：“艾爱，你别哭……我不是责备你，只是……”
“我知道……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抽泣着，望着齐仁的眼睛，我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齐仁点点头，为我擦去眼泪，然后揉着我的头，笑了笑，“好了，没事了，不哭。”
上课铃响起了，我们各自回到座位上，我回头看着齐仁，齐仁对我笑笑，我点着头应着。姚兰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午休，我打了刘安凡的电话，约他在学校门见面。当然，齐仁跟我一起去的。我不想瞒着齐仁，让他担心。同时，我也害怕刘安凡对我真的心怀不轨，有着齐仁在身边，我也安全。
刘安凡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好像特别激动，他急忙应着，就往一中赶。当我们碰面的时候，刘安凡很远就叫着我的名字：“艾爱！”那个样子有点儿傻。
我将着一个星期来收到的礼物，除了被齐仁扔进垃圾箱的绘画工具，全部原封不动的还给刘安凡：“刘叔叔，谢谢你的礼物，但是我不能收。”我害怕妈妈知道，我就把这些礼物放在学校的画室里。
“这……”刘安凡当时愣了，他没有伸手接，而是看着我，再看看我身边的齐仁，有些难过，“为什么？你不喜欢？”
我看着齐仁，然后对上刘安凡的视线：“这些礼物太贵重了，不适合我，刘叔叔您送给别人吧。”
“艾爱，这些礼物，是我特意挑选送给你的，贵不贵和适不适合你没有关系的。我只是……”刘安凡激动，他始终不伸手接过。
“刘叔叔，艾爱不喜欢接受陌生人的东西，请您还是收回吧。”齐仁从我的手上接过那一袋礼物，递到刘安凡的手上。
刘安凡愣愣望着齐仁和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齐仁将我拉到身后，他对上刘安凡的眼睛，静静说道：“刘叔叔，艾爱只是一个高中生，要为高考奋斗，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您还是不要再来找艾爱了，礼物也不要送了。”
刘安凡看了看齐仁身后的我，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齐仁拉着我转身就走，刘安凡被我们扔在了身后。
果然，只要有齐仁在，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亏我还是三十六岁的大人呢，却时刻需要齐仁在身边。我看着齐仁的侧脸，忍不住偷偷笑了，有齐仁在身边真好！
今天，是干妈的生日。“姿姿美容院”的发型师们都建议干妈请客，而干妈却说“只不过又老一岁”，不摆宴席，只放假一天，“姿姿美容院”的所有人都休息一天。
其实干妈说的没错，女人过了十八岁，每一次过生日，都是老去一岁，不会再像小的时候，巴不得快点儿长大。不过，我是个例外了，三十六岁，还是十六岁的样子。
干妈的生日向来都是我和妈妈做一个爱心蛋糕，炒两个小菜，就这样过了，简简单单。不过，今年，干妈却邀请了齐仁。
齐仁来的时候，送给了干妈一套化妆品，干妈高兴地直夸齐仁懂事。我们上楼的时候，干妈拉着我，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艾爱宝贝，干妈可是在为你创造机会呢，你要好好把握哦。”
明白干妈的意思，我的脸刷的就红了，就连干妈都看好了齐仁，因而没有请姚兰。其实，若是真的请了姚兰，她也不一定会来。
我们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干妈刻意把我赶到齐仁身边坐下。干妈举着杯子，说道：“来，我们大家干一杯，祝艾爱宝贝和齐仁发展越来越好！”
艾落妈妈举杯应着，明显没有听出干妈的一语双关，只是以为干妈在说祝我和齐仁的学习进步。
我偷偷看着齐仁，不知道他听出什么没有。齐仁的杯子和干妈的辈子碰得很响，还说了句：“谢谢姿姿阿姨！”
放下杯子，干妈搂着我，感慨一般说道：“时间真快呀，艾爱一下就长成大姑娘了。”轻轻笑着，看向艾落妈妈，“我还记得艾爱刚出生的时候，我在身边看着，那么小的婴儿，都不敢抱。”
“呵呵，是啊。时间真快啊！”艾落妈妈也感叹着，然后笑了笑，“我们都老了，难怪你不肯摆宴席。”
“哈哈哈……是啊，女人呢，还是要嫁一个爱自己的好男人！”干妈说着，摇摇我的肩膀，像是故意暗示。
我装作没有看见，低头不说话。
“齐仁啊。”干妈突然叫着齐仁，吓得我心里一跳，向齐仁看去。
齐仁看着干妈，等待着发话。
干妈看看我，笑着说道：“我们艾爱就靠你照顾哦。在学校要是有谁追艾爱的话，你要立即制止哦！”
“放心吧，姿姿阿姨，我会看着艾爱的。”齐仁看着我，笑了笑。
我心里不停叹气，齐仁他到底听懂干妈在说什么没有啊。
“齐仁是个好孩子，阿姨对你最放心了。”艾落妈妈也抚着齐仁的头笑着。
今天齐仁真的很让人喜欢，干妈和艾落妈妈都是这样。就连我，也想伸手揉揉齐仁的脸。齐仁是个长得帅气，阳光，温柔，懂事的大男孩，哪个大妈不喜欢？齐仁其实还有几个外号：“少女杀手”，“师奶杀手”。统称“通吃型”！不然，我这个三十六岁的大妈怎么会被齐仁迷住呢？
我们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讲到我出生的事情时，干妈特别自豪的称赞我说：“我们艾爱宝贝皮肤特别好，那个时候，身上一颗志都没有。”
我当场就喷水。当着齐仁的面，干妈还津津乐道讲着这样的话题，而齐仁那个家伙居然也听得起劲儿！真是，男生啊，色狼！
正当我们讲的欢快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刘安凡就是这样很突然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将一套香奈儿的组合送给干妈，礼貌说着“生日快乐！”然后看向了我和艾落妈妈。
艾落妈妈的脸色变得沉闷了，齐仁也不是很高兴见到刘安凡。
干妈沉默了一下，说道：“进来吧。”
刘安凡走进来，坐到了艾落妈妈身边。
气氛开始变了。一阵阵的窒息缓缓运行着，让人坐立不安。我看着艾落妈妈低着头，干妈握着艾落妈妈的手，刘安凡看着艾落妈妈，也看着我，齐仁一脸的不舒服。
突然，艾落妈妈抬头迎上刘安凡的目光，带着悲愤大声说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刘安凡看着艾落妈妈，他抿了抿唇，缓缓说道：“我想补偿你们母女。”
补偿我们母女？这话就点儿特别呀？我愣愣看着刘安凡，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想对我有不轨的企图吗？补偿我和艾落妈妈……
我的脑子飞快运转，寻思着这话的意思。终于，灯泡亮了！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刘安凡和艾落妈妈是……那，我也就是……
我瞪大眼睛看着刘安凡，我和他还真有几分像呢。我的大脑又缓缓停下运作，这个，刘安凡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呢……
“不用了，我们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艾落妈妈目光转向别处，淡淡说道。
“艾落，你别这样，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刘安凡焦急解释，他伸手握住艾落妈妈的手。
我愣愣的一旁看着，头脑竟是空白，身体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倒是齐仁冲过去，拉开刘安凡的手，一脸警备的样子：“你干什么！”
齐仁真的很好。他在保护我的同时，也在保护我的艾落妈妈。
干妈拉着齐仁，示意他放松：“齐仁，这是大人的事情。”然后干妈又看向我，对着艾落妈妈说道，“艾落啊，告诉艾爱吧。”
艾落妈妈摇着头，很无力很无力的那种。
刘安凡看了看我，缓缓说道：“艾爱，我是你的爸爸……”
这一句话说得极其柔缓，但是在我听来，有点儿遥不可及，仿佛飘渺的幻影。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听刘安凡亲口说出，还是再次令我愣了一愣。
我和艾落妈妈一起生活了十六年。我也装着孩子一般的口吻问过：“妈妈，爸爸呢？”艾落妈妈抚着我的头笑着说道：“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来，我渐渐知道，艾落妈妈和那个爸爸分手了，单独带着我。我也懒得管那个爸爸是什么样子，反正抛弃妻女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用我全部的力量陪着艾落妈妈。
齐仁看着我，吃惊不小。这样的场景让他遇见了。齐仁站在我的身边，久久地，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干妈拍拍了艾落妈妈的肩膀，艾落妈妈摇着头，闭上了眼睛。她应该是想将这个秘密一直隐瞒下去吧。
刘安凡看着我，缓缓伸手，将我抱在怀里，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将头埋在我的肩膀，轻声唤着我的名字：“艾爱……我的女儿……”
我也颤抖了。那一声“女儿”唤得我有些感动。曾经无数次得幻想过，万一哪天遇见了抛弃艾落妈妈的负心汉，我一定站在艾落妈妈这边，摆出很强的气势，好好数落那个负心汉一番。我一定会让那个负心汉知道什么叫“后悔”！
而现在，我全身僵硬，头脑空白。那些强势的态度全然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愣愣的看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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