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庭院门虚掩着,返家的少年背着新采的草药推门而入,狗尾草淹没了菜园,蛛网连着牵牛花悬挂在窗格上。
“娘……我回来了,我采了好多草药给你治病”。
病榻上的妇人没有回应,她虚弱的身体好似床头的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随时会熄灭。
“娘……”少年摇晃着妇人的身体,颤抖的声音夹杂着抽泣声。
妇人的眼微微睁开一条缝,一滴泪珠滚落在她蜡黄的脸上,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把铁剑,张开嘴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娘,爹会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养好身子等着他”少年紧攥着母亲的手。
“吱呀……”一只乌冬鸟落在了窗子上,发出凄惨的叫声。传说乌冬鸟是黑暗之鸟,所到之处必有亡人。
乌冬鸟瞪着血红色的大眼,看着妇人,妇人亦看见了乌冬鸟的眼睛,她仿佛失掉了最后的一丝生的意志,蹬了几下腿,三魂七魄皆散去,一动不动了。
“娘……”少年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趴在床边哭泣。
“吱呀……”乌冬鸟煽动了下巨大的翅膀,床头的油灯熄灭了,一缕青烟顺着芯子徐徐上升。
南乞紧攥着母亲的手,看见墙上挂的剑竟震动起来,突然剑从剑鞘飞出,像一道光一样斩下了乌冬鸟的头颅,又飞了回去。
邻居秦婆婆听到了哭泣声,推门而入。
“娘走了,秦婆婆”。
“莫要哭了孩子,我听你娘说过,她生前随你爹修习过定魂术,想必此时定化作清风绕在林间,不要让你的哭声扰乱了她的清净,南乞”。
天已黑,秦婆拉着南乞的手,把他带回了家。
当夜,朗月高悬,南乞从床上爬起,从秦婆家翻墙而出借着微弱的月色回到家中,床上已不见了母亲的踪影,院子里添了一个新坟,坟前立了一块木碑,上面用毛笔草草写着南氏之墓秦婆立几个字。
墙上,父亲留下的剑幽幽发着血色的光芒,母亲为何用手指着这把剑?难道是让我去找父亲。
南乞取下铁剑,坏抱着依偎在母亲的墓旁哭泣,不知不觉睡着了。
自母亲去世后,南乞住在秦婆家,每每思及往事,仿佛是在昨天,而母亲已是天人永隔,每当此时南乞不由心痛万分,常常暗自哭泣。秦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下去,南乞非毁了不可。
这一日,时逢深冬,寒风呼啸,撕破苍穹。秦婆夜里觉得寒冷,起床给南乞盖被子,却发现南乞不见了踪影。
开门一看,外面白雪皑皑,天上飘着鹅毛般的雪花,雪地上一排小脚印延伸到远方。“南乞……”,秦婆顺着脚印一直走,最终走到南乞家,只见南乞趴在母亲坟头哭泣,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秦婆跪下搂着南乞,十分心疼,口中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本不想让你去找那帮无情的鬼老道,眼下看来只有让你去默山才能化解你的悲痛”。
就这样,秦婆抱着南乞在坟前坐了一夜,太阳初升,阳光洒在白雪上面,分外刺眼。秦婆袖袍一挥,一阵旋风刮过,厚厚的白雪瞬时间不见了踪迹。
“秦婆婆,你这法术是从何学来的,能不能教我”
“南乞,你母亲已走,她唯一的牵挂便是你那狠心的父亲,他在你出生的当夜驭风去了默山,之后就没回来过,如今已经十四年了,你要去找到他,我这仙术正是是从默山学来的,默山是天下第一道场,很多大家圣仙云集,在那修炼到极致,可获长生之术”。
“母亲生前说过,父亲走时交代,我们不能去找爹爹,那样他就无法静心守住静默结界,我听不懂什么意思,况且我不认识爹爹,爹爹也没见过我,如何才能找到”。
“你父亲是一代剑仙,缘分到时,他自会见你,而今你父剑灵显现,斩了乌冬鸟,想是他自己破了静默结界,这是去默山的信物,你带着就没人为难你”秦婆从怀中取出一把短木匕首,只见上面刻着木琴绵三个字,交给了南乞。
秦婆给南乞收拾了行装,带了些烧饼和银两,南乞背着父亲的剑,一路打听着朝着默山的方向走。饿了就吃些烧饼,晚上就睡在街头,虽然有银两,但南乞从小长在深山却不会花。
这一日,南乞饿的难受,但是随身的烧饼已经吃完了,走着走着看到一户大户人家门口放着一个碗,碗里有些吃剩的馒头,南乞饿的不行了,心想这家人真好,饭菜放到门口给别人吃,抓起馒头,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一个浪荡公子带着一帮混混在街上游荡,看到南乞蹲在地上吃馒头,哈哈大笑起来:“这傻冒吃我家狗食呢,还背个剑装大侠呢,看那怂货样,给我把剑拿过来看看”。
一帮混混冲过去抢剑,南乞死死抓着父亲的剑不放手,众混混拳打脚踢,南乞虽然疼痛,却不掉一滴眼泪,母亲的死已经使他绝望。
“停……手”浪荡公子下令停手“让我看看这狗会不会叫”他拿起地上的碗塞进南乞的嘴里,说道:“快学狗叫”
“砰”的一声,一个桌子飞砸了过来,浪荡公子的双腿被齐齐砸断,趴在地上呻吟。只见一个红衣少年,一手拿着茶杯从茶铺里走出来说道:“快滚,狗东西”。
众混混抬起浪荡公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你连朱汉城朱家的人都敢伤,你等着”
“好啊,等着吧”少年冷笑道。
“我叫沐阳,宜州人士,你呢?”红衣少年拉起南乞。
“我叫南乞,家住大凉山”
“你独行去往哪里,为何挨打不还手”
“我去默山寻人,走到此处,遇到这帮恶霸,幸亏得你相救”
“除恶本是我的乐趣,我也是去默山投师学艺,真是巧了,我们一同上路吧,好做个伴”
“那好呀”南乞点了点点头。
二人相伴走到城外,沐阳一路上说个不停,南乞只是安静听着,不怎么说话。走到城外已是夜晚,沐阳选了一处树林落脚,俩人倚在大树上,饿的难受。
“你等着,我去城里找点吃的”沐阳说完起身施展轻功,朝城里奔去了。不一会沐阳提着血淋淋的肉回来,“我们烤着吃吧,新鲜的,刚割的肉”沐阳折了两根树枝,把肉分做两块和南乞一起烤着吃。
“这是什么肉,好香,可惜我吃完了”南乞擦了擦嘴
“这是那朱家公子腿上的肉”沐阳冷笑着说。
南乞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吐吐不出来,扶着树,恶心地仿佛想把五脏六腑吐出来。沐阳哈哈大笑道“世间人本性恶,我等不恶,今日火上之肉便是我们。说着自顾自享用晚餐,也不管南乞。
沐阳本是宜州邪派黑煞门门主沐风之子,几日前黑煞门内讧,长老元浪烧死了沐风,当了门主,沐阳被正在游历四方的默山派堂主木正南所救,木正南看其是个练武奇才,便欲收归门下,命其投奔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