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俭,故能广”
说“俭”
“我有三宝”,本题讨论第二宝,“二曰俭”(六十七章)。
“俭”,俭朴,俭约。老子说:“去甚(极端),去奢(奢侈),去泰(过分)。”(二十九章)又说,“俭,故能广”(六十七章),是说俭朴的人心胸宽广。
“俭”,儒学也十分强调,有诸如“温良恭俭让”(《论语·学而》),“奢则不孙,俭则固”(《论语·述而》)等。
“俭”,也必须如老子言“持而保之”(六十七章),宝而保之,宝而持之。
“俭”,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美德,“俭以养德”,古训昭然。
“俭”的功能
能励志。君子多讲俭,“去奢”以修身,“奢则不孙,俭则固”以修身。非淡泊无以明志,非俭约无以保持操守,做一个正派的人。
俭约洁身,清正廉洁,淡泊明志,生活朴素。做事清清白白,为人干干净净。历史上有道德的人,都属俭朴明身的人。历史上有成就的人,也多是俭朴出身的人。
孔子“吾少也贱”成伟人,老子是一位卑贱的图书管理员,“少私寡欲”,生活也很简朴成伟人。
俭朴者,若为政,多半也是清官。
能齐家。俗话说“家无三代富”,这话怎么讲呢?是说家庭富裕后,子女会舍弃俭约而家道中衰,说明俭很重要;还有语说,“家有敝帚,享之千金”,是说勤俭的习惯丢不得;还有语说,“家富不能富孩子”,孩子富了则纵,则无尤,则失教,则不才,是说骄纵的孩子难以成长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还有语说,“家无则有”,这绝不是说,我们要安于无,是说家虽清贫一点,却无富者思淫欲之忧,容易保持亲和团结向上之家风。
能治平。《国语·鲁语》说,“沃土之民不材,逸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主张勤俭;古人还说:“足国之道,节用裕用,而善藏有余。”我们要节用裕用;今人还有“勤俭建国”之语。
“俭”是施爱的哲学
“俭”是一种哲学,是一种世界观。是对社会、对人类施爱的哲学,爱惜劳动成果,爱惜大自然造化。不挥霍财富,不挥霍资产,把每个人的消费控制在合理的水平上,把每个人对资源的使用控制在可持续发展的水平上,这样社会、国家就可得到持续的进步。
古人说:“奢者富不足,俭者贫有余;奢者心常贫,俭者心常富”(慎子《外篇》)。这里讲的是人们对俭奢感受的辩证法,是很有道理的,它要求我们去当一位“心常富”的“俭”者,不当“心常贫”的“奢”者。
“俭”的对立面是奢。奢,骄纵财富,浪费资产,糟蹋资源,超越自身人力、物力、财力去追求享受,这于家于国,都是不好的,不应该的。说得严重点,发展了,膨化了,“万户千门成野草,只缘一曲《后庭花》”(刘禹锡诗《咏史》),是要丧国的。
“甘节”、“安节”、“苦节”
从管理角度说,《周易》讲过这样的话:“甘节,吉”,“安节,亨”,“苦节,凶”。意思是,甘于节约,国与家就会吉祥如意;安于节约,国与家就会亨利安贞;不愿节约,国与家就会遭凶险不幸。历史上,因在奢问题上致错,发生家国破碎的事例多得很,如“重色思倾国”的唐明皇,还有“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的南唐后主等。为此,唐诗人李商隐说:“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
在我们社会中,有人花钱没有计划,盲目攀比,大手大脚,寅吃卯粮;有些人挣钱不少,但乱花钱,逛豪华商店,上高档餐馆,买高级服饰,用名牌商品,到月末却很“穷”,成“都市新贫族”;有人娇纵孩子,孩子要什么,满足什么,并给不少零用钱,使孩子不知艰苦为何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大学生,在食堂吃饭,乱扔馒头,滥倒剩菜,不思节约。还有人做豪华阳穴;搞豪华殡丧;挥金豪赌;暴殄天物;如此等等。
提倡克俭美德
克俭是美德,富且思俭是更高层次的品德。
人们消费水平提高,不能、不应成为放弃节约,搞铺张浪费的理由。当然,我们现在不是去提倡“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那种节约,不是强求大家去节衣缩食,更不是要我们去当守财奴、吝啬鬼。我们反对的是漫天铺张、挥霍浪费现象。暴殄天物者,必将受到大自然的严厉惩罚。
应该认识到,我们国家虽然较前富裕了,但仍有贫穷面,有“老(老区)”、“少(少数民族地区)”、“边 (边远地区)”、“穷(穷乡僻壤地区)”问题,有“下岗”者,有上不起学的孩子,有不能按时足额领到工资的老师等,因此我们应该奉行节约。
说“勤”
“勤”与“俭”是姐妹花,它们之间密不可分。有所谓“克勤克俭”之说,有所谓“克勤于邦,克俭于家”(《尚书》)之说。只勤不俭,如漏器装水水会空;只俭不勤,如容器盛水水无源。只有把尚勤戒惰与倡俭戒奢结合起来,人才会更高尚起来,国家才会更富裕起来。
“勤”的功能
勤能建国,所谓“勤俭建国”。
勤能治家,所谓“勤俭持家”;有“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左传·宣公十二年》)的话。
勤能修身,修两方面的身,修一个聪明的身,勤补拙,“业精于勤荒于嬉”,通过勤,使笨鸟高飞起来,如李白,李白是通过“铁杵磨针”而成为伟大诗人的;修一个正直、廉洁、勤快的身。
勤快,龟兔赛跑,乌龟凭借其勤快战胜了骄兔。
所谓“自强不息”、“奋发图强”等,都是由“勤”的累积而获得成功的。
“勤”造就人才,造就资产,如司马迁写《史记》历时十八年辛勤劳动,写出了记史三千年的史书,名扬四海;又如司马光编《资治通鉴》,勤奋耕耘十九年,成不朽巨著。
“勤”应注意之点
“勤”,首先要勤脑,时刻动脑筋,创造新事物。还要勤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好,要勤劳动,勤学习,勤工作。
“勤”,当然有艰苦一面,但不能仅满足于当个“三更灯火五更鸡”那样的人,应让“勤”智慧起来,不付巧思无以创奇迹。
“勤”,有语说“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这是培养人们爱勤劳的好做法。也是成材的基础。“勤”要点点滴滴地做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大海。
现在有些人,很不知道“勤”,很不爱“勤”,如有些大学生竟雇保姆打扫卫生,大学生是建国之才,今天自己不扫屋,来日何以扫其他。还有,一些人娇纵自己子女,不让孩子参加任何家务劳动,孩子连自己鞋带散了,也不知道把它系上。
“勤”与“俭”是弥足珍贵的事,让我们务必如老子言,“去奢”,不要丢却这些宝。
八、求 廉
说“廉”
让我们继续就“俭”的问题说“廉”。
廉与俭相关,有所谓“俭以养廉”的话。
“廉”,清正廉洁。老子说:“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三十八章)。此话是说,当大丈夫的应立身敦厚不浅薄,存心朴实不虚华。还有这样的话:“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燿”(五十八章)。是说,作为圣人要方正不割人,廉洁不损人,正直不放肆,光亮不刺人。
“俭”,人人需要,但为官者尤甚。官者,管也,管他人,管公务。官若管不好自己,自己失俭,就会贪,贪则污,就失廉,就堕落。对此,古人晏子说:“廉者,政之本也;……廉之谓公正。”《晏子春秋·内篇·杂下》明确地提出,为政者必须讲廉,讲廉才能公正。
儒学讲“廉”尤多。说:为政要“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恭而不骄,威而不猛”(《论语·尧曰》)。孔子这里讲的“尊五美”,其中,关于“欲而不贪”,讲的就是“廉”的问题。孔子宣传做人要做廉洁的人不贪欲。孟子一书中有“廉”的词。说:“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惠;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孟子·离娄下》)。
“公生明,廉生威”
人的威信从廉来。
古有包拯、海瑞、于谦等清官,他们都有很高的威望。
如包拯,有“包青天”的美誉,他自身廉,为官清,“笑比黄河清”,不徇私情,不畏权势,打击邪恶势力,皇亲国戚,奸佞权贵,无不畏惧,当时京师就有“阎罗老包”称号。
又如海瑞,“海青天”,他对当时的朝政贪污丛生等现象,敢于冒死规谏皇帝嘉靖,上“求万世治安疏”的奏折,疏中有如此激烈词句,“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做冒死谏。
再如明于谦,他勤政,廉洁,写有一首好诗自勉并勉人说:“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释“国之四维”等语
有语叫“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的,廉总是同耻合着说的,知廉就知耻,无廉就无耻。无廉无耻,就国言,就亡国,就人言,人就会变质,严重地说,甚至会变成人民的罪人。
有语说,依法治国,以德治国。以德治国,首先要以德治吏,以廉治吏。吏公,吏正,吏廉,政事才能办好,国家才能治好。
有语叫“君子谋道不谋食”的,或叫“安贫乐道”。其实贫并不好,不能安贫,要求富;不谋食也不对。但是此语中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必须谋道,要讲正义,要讲廉洁,做知廉知耻的事,在讲正义,讲廉洁基础上谋食,谋富。
为吏的人要讲廉,普通老百姓呢?也要讲廉。普通老百姓中任何个人,在工作中,都会握有一点或大或小的权,权是可谋私的,这里也有公心问题,廉洁问题。
“廉”之源
“廉”重要,从四个方面来。
从心田来。心田是装思想的,心田纯净无私必廉。老子说:“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不居其华的心,处其实的心,必廉。
孔子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
有所谓“高薪养廉”的话,此话值得研究,浙江新闻出版局局长罗鉴宇年薪近20万,工薪不谓不高,但仍敛财200万。
纯净的思想,才产生清正廉洁的行为。
还可举这样事例,东汉杨震,有“关西孔子”雅称,他十分廉洁,出任东莱太守期间,有县令王密,为答谢杨的荐举之恩,一深夜送金十斤给杨,杨推却,王说:“暮夜无知者,无妨。”杨却答:“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王羞愧退出。
现实中,高尚的“廉”出于高度的为人民服务觉悟。在我们的勤务员中,有很讲廉洁的,如焦裕禄、孔繁森等。原北京市长城风雨衣公司经理张洁世,该公司年产优质风雨衣168万件,他病逝后,经查,竟无一件风雨衣在家。
从俭朴来。俭以养廉。要学一点老子“少私寡欲”思想。宋抗金名将岳飞,家贫贱,是廉者,被秦桧迫害后遭抄家,只抄出九串铜钱。司马光,任御史中丞等官衔,被封温国公,编《资治通鉴》,也是一位廉者,“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而已,不求奢,他教诫儿子懂俭,他写家书训子司马康等人,要他们不要奢靡,生活俭朴。那名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出自该文章。并用孔子的“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论语·里仁》)教育儿子。
从淡泊中来。老子说:“知足者富”(三十三章)。满足知足的思想有一点消极,但取其澹泊一面还是对的。
诸葛亮《诫子书》中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淡泊,淡泊名利;宁静,宁静心态。名是什么?是陷阱,使人落井的陷阱;利是什么,是绞索,绊人生命的绞索。
就利的表现形式“钱”来说,西晋的鲁褒谑称它为孔方兄(古铸钱形外圆内方),说它是“无翼而飞”,“无足而走”,“无德而尊”,“无势而热”,使达官贵人“爱我家兄皆无已已”,提出要忘却钱,鲁褒本人就淡泊名利,拒当贪官,隐身写《钱神论》。
当然,钱并不是如鲁褒说的那么不好,但是,少私寡欲,对名利淡漠些却是对的。
从修身来。廉是品德问题,廉从修身中来。以公正之风修养自己,以廉洁之风修养自己。
《左传·襄公十五年》说:“我以不贪为宝。”讲晋吴隐之上任广州,途中遇一泉名“贪泉”,他不信饮“贪泉”就会成贪官这个俗话,照饮不误,并赋诗说:“古人云此水,一歃怀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他为官清正廉洁,一次一下属送来一包剔骨鲜鱼,吴拒之,并公之于众以告诫下属。
关于以“泉”劝诫人们讲“廉”的,后人还留下这样的诗句:“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不“酌贪泉而觉爽,处涸澈而犹欢”。
商也要廉
人们似乎认为商业无廉的问题。商,做生意,赚钱,有何廉可言?其实,广义地说也要讲廉。商业有一个阳光利润问题,赚钱要清白,赚钱要赚阳光利润的钱。
廉的对立面是贪,有人做生意贪婪,掠夺式地赚钱,谋暴利。
从商者应提倡俭
关于与廉相联系的“俭”,对从商者更值得倡导。
人们往往认为,一些富翁是挥金如土的,其实也不尽然,有不少人很注意节约。如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对各种花销都要入账,连三分钱的邮资也不漏记;韩国现代集团创办人郑周永腰缠万贯,却异常节约,在他创业期间,就告诫下属:“喝咖啡浪费外汇”,要注意俭朴,他平常的着装多是工作服;美国NBC副总裁亿万富翁麦卡锡,在2000年的一次会议上,竟然在众目睽睽下,钻到桌子下面去捡已抽了一半的古巴雪茄烟,还说抽烟不能浪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