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广电总台电视新闻中心霍斌
今天是6月6日,“5·12”地震整整过去了25天,带着栏目采制抗震救灾特别节目的任务《灾区重建日记》,带着牵挂了25天的思念,还有心急如焚的心情,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样亲切秀美的大山,一样熟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的却是不一样的气息。我的脑海不时出现在演播室做直播时看到的一幅幅催人泪下的画面。地震发生后,《今晚新时空》及时推出了《关注地震灾区》直播特别报道,两个小时的直播节目,坐在主播台上的我,有好几次看到同事们拍回来的让人揪心的画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尽管有思想准备,但途经成县时,看到街道两旁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帐篷,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时间泪流满面。同行的记者开始停止了一路上的谈天说地,仿佛沉默可以带去对灾区同胞的抚慰。越走近武都,受灾的气息越浓。在离武都大约十几公里的安化镇,一路上随处可见搭在路边的简易帐篷,说是帐篷,其实就是一块塑料布盖在几根竖起的木桩上,当然,条件好一些的木桩上铺的是彩条布。晚上10点多,我们的车小心翼翼地开进了刚刚下了一整天雨的武都。看着在路灯照射下泛着冷光的街道,看着沿街个个紧闭的铺面,看着街道两旁紧挨着的长长的帐篷,我的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记者的大本营设在滨江路的帐篷内,十几座帐篷一字排开,工作环境的艰辛一目了然。先期在灾区采访的中心主任和记者们一起出来迎接我们,每个人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而大家清一色的都是迷彩服,一副随时准备奔赴现场的样子。简短的会议,主任三下五除二就安排好了第二天的任务。开完会我马上向主任请假,想回家看看我的父母,主任忙安排车辆送我过去。
我家的帐篷搭在哥哥所在的学校——陇南市教育学院操场内,尽管地震后,天天和父母家人通电话,知道他们都很好,可短短几分钟的路,我仍觉得是那么漫长。天空又下起了雨,路灯下的雨丝密密麻麻,既静谧又让人觉得烦心。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哥哥,怕我找不着父母所在的帐篷,专门来校门口接我了。哥哥一边叮嘱我小心脚下,一边撑着伞不时为我挑起横在眼前隔离危楼的临时警戒线。拐了一个大弯,来到了这个地震后专门在操场上为受灾群众避难设立的帐篷区。偌大的操场,此时却显得是那么拥挤不堪,各种各样的帐篷一家挨着一家,有的帐篷内漆黑一片,不时传出熟睡的人打呼噜的声音;有的帐篷内亮着灯光,灯光下我看见了一个小女孩看书的身影;还有的虽然也关了灯,但里面的人显然没睡,因为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把熟识的、陌生的人就这样归纳在了一起。
母亲早就知道我要来的消息,开着灯盖着被子坐在床头,看着我弯腰摸到自己的床前,一脸的喜庆。还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妈,母亲急切的问候就打断了我的声音,“路上好着呢没?”
“晚饭吃了没有?”“你穿的衣服凉不凉?”“为什么这么晚才到?”……这就是亲爱的母亲,不管自己经历了多么大的苦难,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儿女的衣食住行。我强忍住马上就要滚落的泪水,回答着母亲问不完的问题。父亲已经睡着了,在枕头边,放着他平时最爱读的《参考消息》,上面还放着一副老花镜。在父亲的脚下,10岁的小侄子也已经进入了梦乡。母亲告诉我,地震的时候,父亲去公园打麻将了,她正坐在院子里打盹,突然就觉得院子里的躺椅开始上下剧烈地跳动,她马上意识到地震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出去。还没跑多远,发现粗心的邻居把自家的孙子锁在屋子里了,她又忙着喊邻居开门,折腾了几分钟后才跑到马路上,马路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地震后的25天,母亲给我讲当时的情景,依然是有些激动。但她始终不停地告诉我,“我没害怕,一点也没害怕”。哥哥告诉我,最让母亲伤感的是四川的灾情和附近农村的老百姓,从电视上看到陇南受灾严重的乡村房子倒塌的惨状,母亲总是喃喃自语:“把这些人害下了,可怜啊!”。为此,尽管每天帐篷、家里两头跑,但她还是要抽出时间每天都要恭恭敬敬地上一炷香,为他们祈福。看到中央领导来慰问这里的老百姓,她显得非常高兴:“中央领导这么关心,还有啥过不去的坎!”沧海桑田,岁月蹉跎,今年已经69岁的老母亲,饱经风霜,经历过太多的人生磨难,面对这样一场巨大的灾难,表现出了我意想不到的坚强和乐观。
明天还有采访任务,不能多待了,听说我来做《灾区重建日记》,母亲一个劲地叮嘱我:“你把节目做好,给咱们陇南人长个精神,家里没事,有你哥哥们呢。”告别了母亲,伴随我整整25天的抑郁和悲伤顿然消失,如释重负的感觉伴随着细雨滋润了我的全身。坚强的母亲给了我坚强的信念,一切都会过去的,认真做好今天的事,就是对灾区最好的帮助。明天,就要开始我的采访任务了,我觉得,一切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