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广电总台马凌峰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魔鬼般的地震造成的人间惨状,当脚下不断感觉到阵阵余震时,我们可能会以为那是踏着鼓点行进的大军,它似乎马上要破壁而出,又好像要赶着去远征。这就是我们到达文县时,第一次与地震“亲密接触”时的感受。
5月25日我们从兰州出发经天水、武都来到了我们的目的地——甘肃受灾最重的灾区文县。
5月27日下午,我和搭档走进了当地的一所中学——文县三中,在安静的帐篷教室里,一位老师正在给高三的学生们发放省上补助给灾区高考生的生活补助,当时我正在教室里拍摄整个过程,而搭档则在教室外面整理报头,突然脚下的大地抖动起来,“地震了,地震了!”教室里一阵不安之后,同学们很快归于平静,而老师继续发放生活补助,留下惊魂未定的我们还在那里相互回味刚才的情景。
因为这里的余震实在太多了,隔上一两个小时就要来一次,不同的是震级忽大忽小,如同耍把式的武师,一个劲儿地吆喝,害怕别人忘了它似的。说到吆喝,我得向大家描述一下,在山区感受地震和我们在城里感受到的地震是不一样的,地震来临时,身在城市的我们感受到的也许只是轻微的晃动和摇摆,可是在这个大山深处的小镇里,你能听到的是从地下深处、从远处群山之中、从密集的云层里传来的势如千军万马般的咆哮声,这时你感受到的不仅是身体的晃动,更多的是心理的震颤。
魔鬼的偷袭只能得手一次,学习、生活毕竟要继续下去。
为了不耽误学生们的课程,学校年轻的男老师主动承担起了各个年级帐篷教室的搭建,早一天搭建好帐篷,就意味着孩子们能够早一天回到课堂。
放学了,我问几个高三的学生准备怎么使用省上发放的高考生生活补助,他们有的说要买书,有的说要买学习资料,有的说要给家里贴补家用,但是让记者记忆最深的是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妹妹要上初中了,我准备给妹妹留着……”从文县三中出来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我和搭档回到了县政府大院。整个县政府大院里全是人,凡是空地都搭满了帐篷。
由于帐篷紧缺,我们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有空位的帐篷,但抬头一看才发现这顶帐篷旁边就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提心吊胆的我们蹲在摇摇欲坠的大楼边整理着一天的采访手记,心里却在想着千万别来余震,结果是想什么来什么,一次小小的余震不期而至,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做完手头工作已经是28日凌晨1点多了,又累又饿的我们连外衣都没有脱倒头便睡。朦胧中,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电话是一个同在灾区采访的朋友打来的,他急切地问我:“地震了,你有没有事?”我机警地坐了起来。他在电话那边好像感觉到了我的反应,说:“1点多震的,你现在慌什么?”我一看表已经6点多了。朋友告诉我,震中就在文县,震级达到了5.4级,而身处文县的我们竟然没有察觉……
9点起床后,我听说有一批钢板早上运到了文县一中,便和搭档顾不得吃早饭就跑到那里。在文县一中空旷的操场上,停着四辆大东风车,但是车上的钢板并没有卸下来,经过打听才知道老师们都在给学生上课,学校人手短缺,所以一直没有人来卸货。校长正在发愁的时候,我们看到一队军人走进了学校,从他们高举的红旗上我们认出了他们,他们就是前一天记者在采访解放军帮助灾区收割麦子时见到的那支部队,兰州军区某集团军红军师的战士们。领队的张排长告诉记者,他们接到抗震指挥部的命令后很快就赶来了。半个小时后,整整四车货物便被整齐地堆放在了操场的一角。由于正是上课的时候,红军师的战士们一卸完货物就悄悄地离开了学校。我知道过不了多久,他们肯定又会出现在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
在文县采访了一天后我们又撤回到了武都,由于路上滑坡不断,所以仅仅100多公里的山路我们竟走了3个多小时,到达武都时天都快黑了。
夜晚又来了,天空飘起了雨,这雨水似乎是地震的帮凶。
凌晨2点,狂风挟着暴雨,肆意地撕扯着我们的帐篷,发出巨大的响声。从没经历这样场面的我们怯怯地坐在床上,任凭风雨在外面肆虐。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帐篷内地面上全是水,被子里外都是潮潮的。来到隔壁帐篷,我发现这里的情况比我们的还要严重,雨水穿过被狂风吹开的帐篷一角的井字窗户,将窗户下面的两张床浇了个通透。其他帐篷的情况也并不怎么乐观。
休整了一上午之后,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道路两旁山体上的石块已经摇摇欲坠,在余震的作用下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山上滑落下来,升腾起近似黄色的灰雾。看着旁边山上滚下的石头,我们很镇定地通过危险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