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扬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丝邪邪的笑容,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果然不出所料,西门家的人出动了,“肖大哥。你把车子开慢一点,与后面的车保持五六十米的距离就可以了,这样后边车子就能看清我们这里面的情况了。”
嘎,丁扬这是什么意思?一般人如果碰到有车跟踪,要么加速甩掉,要么胆大的下车查看,而丁扬竟然让自己减速,还得让后面的车摸清自己的情况。就算你丁扬再厉害,但毕竟深更半夜的,又不清楚后面的情况,怎么能这么大胆呢?
丁扬看出了肖同的疑惑,“没有事情的,后面的车是冲我们来的没有错,不过却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肖同从后视镜看到丁扬肯定的眼神,也就放松了警惕。车子大概又往前走了百十米,肖同突然对丁扬的话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后面的车上是西门家的人?”
丁扬顿时为肖同的后知后觉感到悲哀,脑门上出现三道黑线。这大哥年近四十了,脑子都长到哪里去了,这都说完话多长时间了,才刚反应过来。
“我们快到了吗?”丁扬不想跟肖同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丁扬上车时故意给西门家人留下线索,就是让他们跟着的毕竟有他们跟着,丁扬跟西门寒烟之间的事情才可能说得清楚。
“导航上提示,前面路口右转,就应该到了。”肖同回答着,不过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西门家的人不是都已经离开了吗,他们怎么会跟在自己后面的呢?
丁扬轻轻拍了拍西门寒烟的肩膀,“喂,醒醒了,我们这就到了。”丁扬像个大哥哥一样,柔声细语的对西门寒烟说道。
“到了,我们真的到了。”西门寒烟听到丁扬的话音,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而且还不经意的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我去,这就是西门家的大家闺秀啊,竟然连擦口水都表现得这么没有美感。
“哇,好漂亮啊,这里!”西门寒烟待肖同停好车子,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啊,好美啊。”西门寒烟跑来跑去,大喊大叫。
丁扬瞥了一眼后面的车子,也已经到达了,不过却为了避免被发现,而关掉了所有的车灯。“怎么样,这里景色还不错吧?”
肖同为了避嫌而没有下车,索性将座椅放倒,眯起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的确,肖同所选的地方着实不错,空气清新,环境优雅,旁边矮树成群,昏黄的灯光下,湖面显得特别平静。
西门寒烟围着湖泊转了一个大圈,由于天色较黑,丁扬生怕西门寒烟一个不小心滑到湖里,一直紧跟在西门寒烟身后。“你倒是跑慢一点。”丁扬倒不是跟不上,而是西门寒烟疯疯癫癫的样子着实不让人放心。
远处尼桑轿车里,一双深邃的眼睛正通过车窗看着外面活蹦乱跳的西门寒烟,不禁抹了一把眼睛。没错,这深邃的眼睛正是西门子。
西门子看着西门寒烟高兴的样子,心中若有所思。西门寒烟自小很听话,而且文静有礼,这还是西门子第一次见到西门寒烟如此好动。或许是自己疼爱的方式有些不对吧,西门子一心认为只要给予西门寒烟充足的物质保障就够了,等到长大在物色个好人选出嫁就行了。
或许是因为当年西门子的儿子儿媳被仇家所害,他就一直对西门寒烟过于保护。不管西门寒烟走到哪里,他都派人跟着,生怕再出现意外。转眼二十年过去了,西门寒烟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西门子却忽略了西门寒烟也有自己的想法。
大概是跑累了,西门寒烟终于在靠近湖边的一处草地上坐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穿着裙子的问题,西门寒烟再坐下后又站了起来。
丁扬自是明白肯定是草丛中有虫子,丁扬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平铺在草地上,“这下可以坐了,西门大小姐。”
“你不要叫我西门大小姐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西门寒烟因为一句大小姐,承受了二十年的压力,“你可以叫我西门,或者是寒烟。”
丁扬看了一眼西门寒烟,但是她的眼神里却有着一丝忧伤,“那好吧,我以后就叫你西门吧。”其实丁扬本来是想叫含烟的,但是想到徐少华恶心的语气,还是叫西门吧,这样称呼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不知为什么,每次丁扬看到西门寒烟,总是有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虽然这里没有大海的宽广,但是湖面的静穆倒也可以平息一天的烦恼。“等你有一天到了临海,我一定带你去看大海。”丁扬说着,总觉得没有让西门寒烟看到大海是一种遗憾。
“这就已经很不错了。”西门寒烟露出好看的微笑,知足的说道,“我从小就喜欢水,不管是从书上还是从电视里,只要看到水,我都能看上老半天。”
“哦,是吗?不是有句古话是这样说的吗,仁者爱山,智者爱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智慧的丫头呢。”丁扬几次与西门寒烟见面,他都是疯疯癫癫的,没想到竟然还喜欢水的平静,不过越是平静的水面,底下就有可能蕴藏着更大的波涛。
“哈哈,你说话可真逗,看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想到懂得还真不少。”西门寒烟捂着嘴大笑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我哪里叼儿啷当了,再说我可是大学毕业生哎。”丁扬第一次拽文,没想到就被西门寒烟取笑,心里自是不甘。不过自己是大学生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大学生满大街一抓一大把,更何况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二流大学毕业的。
“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研究生毕业呢,可还不是天天呆在家里,又有什么用?”这下轮到丁扬震惊了,西门寒烟这丫头不过二十岁,竟然都已经读完研究生了,这让丁扬老脸往哪搁啊?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才刚刚考上大学呢。
不过看着西门寒烟一脸的沮丧,丁扬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孩子家上不上班无所谓的,反正早晚都得嫁人,结婚后又是家庭又是孩子的就没有现在这么多时间可以玩了。”
丁扬说这话,西门寒烟就不爱听了,气鼓鼓的说道,“连你也是这么想的?你们这就是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难道女人就不能打拼事业吗?难道女人生来就是生孩子在家的吗?”
“哎,你怎么了?干嘛情绪这么激动?”丁扬本是想安慰西门寒烟几句的,不过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激动。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吧,就像李妙可,作为一个女人就是事业心太强了,非要办学校闯事业的,结果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这又何必呢?
西门寒烟突然意识到自己表现是有些过激了,或许是因为心中压抑的太多的吧。她尴尬的看着丁扬,“我可能是有点偏激了。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什么都听爷爷的,也让我上学,我就好好念书;爷爷让我找个对象,我就试着跟徐少华相处;也要让我安心做西门大小姐,我就文静淑女一点。可是我突然发现,我都快找不到自己了。”
西门寒烟回想着自己生活过的这二十年,心里难免有些痛苦,而丁扬是她唯一一个想要倾诉的对象。“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但是我就是不甘心,我有血有肉有思想,我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有自己的知心朋友,可是他们见了我,要么躲着我,要么只是恭维我。”
丁扬听了西门寒烟的话,心中掠过一丝惆怅,没想到在松山堂堂有名的西门大小姐竟然也会有着如此多的烦恼,真可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听了西门寒烟的话,丁扬想到最多的却是李妙可。
奇怪的是,西门寒烟有着与李妙可相类似的家庭遭遇,但是李妙可勇敢的闯了出来,而西门寒烟却没有摆脱家庭的束缚。不过西门家那老头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估计要比李妙可的父亲还要难办。
西门寒烟见丁扬点了一颗烟,自顾自的抽起来,“你在听我说话吗?”
丁扬掐掉手里的半截烟,回过神来,说,“我一直在听着呢。只是你的事情让我想到了我的一个朋友,她有着跟你相同的境遇,但是为了摆脱家庭的摆布,她毅然决然的离开家,自己创业。虽然她经历了很多挫折和波折,但是她最终还是坚持自己的理想,挺了过来。”
西门寒烟听着丁扬的话,看着丁扬脸上的神情,诡异的笑着,“你这个朋友是女的吧?而且应该还是你喜欢的人吧?”
丁扬倒是毫不避讳,点头应道,“没错,她曾经是我的雇主,我的老板,后来是我的未婚妻,现在是……?”说到这,丁扬戛然而止。他也不知道李妙可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李妙可接受了自己,但是却刻意回避婚姻问题,如果说是朋友关系,好像不止。如果是恋人,但又有那么点距离。
西门寒烟见丁扬神情凝滞,也就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不过现在把自己的烦恼一股脑的倒出来,心情着实好多了。
丁扬随手拿起手边的一块石子扔向湖里,瞬间呲起了两个小铃铛。西门寒烟也捡了一块小石子学着丁扬的样子向湖面投去,不过恰好出来一阵风,西门寒烟的石子就悄无声息的掉进湖里了。
西门寒烟不服气的又捡起石子向湖里扔,但还是不行,懊恼的直跺脚,让一旁的丁扬忍俊不禁。“这扔石子就好比人生做选择,你不仅得把握好时机,还得注意手上的力度。当然这湖面的情况也是要考虑的。现在湖面的平静不代表下一秒的平静,更不能说明湖下面的情况。”
西门寒烟对丁扬的话似懂非懂,不过通过今晚与丁扬的谈话,她的心理压力舒缓了不少,感觉轻松了许多。远处传来十二点的钟声。